跳舞中途,當她的目光無意間觸及到陸青的那一刻起,一種尖銳的疼痛便如同閃電般在她的腦袋裡炸裂開來。
隨後頭疼的感覺愈演愈烈,彷彿有無數只野獸在她的腦海中瘋狂咆哮。
憑藉著強大的毅力,她強忍著這幾乎令人崩潰的痛楚,硬生生撐到了舞蹈結束。
她的步伐顯得倉促而慌亂,近乎逃離一般地走出了官員府邸那扇沉重的大門。然而,命運似乎並不打算放過她,陸青竟然又在門口靜靜地等著。
星彩覺得自已再也受不了了,那過往如粘稠黑暗的潮水洶湧而來,幾乎就要將她的神智徹底擊潰。
陸青,陸大將軍麾下都尉。
至少在幾年前,他還是陸都慰。
她心裡很清楚,她沒有失憶。
只是名為“過去”的噩夢,無法觸碰。
她已然不記得究竟度過了多少個漫長的日夜,在那些日日夜夜,她的腦海裡似乎被一種執念所佔據,只能不停地念叨著:
“忘記,忘記,忘記,不要想,忘記,忘記,忘記,不要想,忘記,忘記……”
這彷彿是一句魔咒,在她的思緒中無休止地迴圈往復,如同一把重錘,一下又一下地敲打著她脆弱的神經。
終於,在歷經了無數次內心的掙扎與煎熬之後,她好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那些不堪回首的回憶,深深地關在了一片寂靜無人的密林之中,一片深不見底、渾濁不堪的泥潭裡。
那些回憶如同被囚禁的猛獸,在牢籠中咆哮、掙扎,卻終究無法掙脫束縛,只能漸漸被黑暗所吞噬,被歲月所掩埋。
“喂——”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驟然響起,那聲音彷彿是從一座幽深且空曠的山洞裡悠悠傳出的,帶著絲絲縷縷的迴音,縹緲而又虛幻。
“嗯?”
星彩只覺剎那之間,那如潮水般洶湧的頭疼似乎驟然減輕了許多,就如同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將那疼痛生生地壓制了下去。
“誰在說話?”
“怎麼了?”另外一個男聲響起。
這個聲音對於星彩而言是那般熟悉,正是那黑衣人的聲音。
只是……她此時方才驚覺,兩人之間的距離竟是如此之近。
自已的半個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倚靠在了別人身上,那般親暱的姿態,讓她的心猛地一跳。
她下意識一扭頭,瞬間,兩人的鼻子幾乎就要撞在了一起。
那一瞬間,星彩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呼吸輕輕拂過自已的臉頰,帶著一種讓人心慌意亂的曖昧與侷促。
冷夜也全然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兩人竟然在同一時刻行動起來,極為迅速地和對方拉開了距離。
“抱歉,我剛剛……”
“我明白。”星彩的回答簡短而乾脆。
她知道,剛剛自已的狀態實在是糟糕透頂。
而且,那無比親暱的姿態說不定還能糊弄一下陸青。
“真的,再謝謝你一次。”星彩說著,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雖然被面紗遮擋,可那笑容在這清冷的月光中,宛如一朵悄然綻放在霧中的花朵,帶著幾分令人心動的美麗。
“認識你不過幾天,好像說了很多謝謝。”
“嗯。”
冷夜雖然沒有笑,但其眼中卻流露出一抹柔和之色,那柔和仿若春日裡的微風,輕輕地拂過星彩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