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明醒來,睜開眼,發現上面不再是漆黑的墓頂,而是有些發黴的天花板,他知道,自已從墓裡出來了。
麻雀在門外一棵大槐樹上不停嘰嘰喳喳像是開會似的,吵得人心裡煩躁。
腿上的傷被人用紗布包裹著,動了動腳指頭,發現其實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其他位置也都被人用紗布包紮,只是胸口上有些異樣,沉重的感覺壓的他有些喘不上氣。
怎麼回事,胸口恢復的這麼慢嗎?
視線下移,一張精緻的俏臉出現在他面前,林藝正趴在他身上流著口水睡得正香。
陳澤明的腦門頓時浮現出幾條黑線,
你是真不怕憋死我啊......
摸了摸腦袋,看著她的黑眼圈和臉上斑駁的淚痕就知道在自已昏迷的時間裡她肯定沒休息好,陳澤明輕輕把這沒心沒肺的姑娘抱上床,一個人走到陽臺上伸了個懶腰。
各處關節發出一陣陣脆響,感受著血流透過身體力量重新恢復,他覺得自已好像又活過來了。
“喲,醒了啊,我還以為你得再睡上幾天呢。”
陳澤明聞聲看過去,只見裴長生上身穿著一件騷包的粉紅襯衫,下面是一條西褲,手上提著一屜小包子和一杯豆漿。
“喏,原本是給那姑娘帶的,既然你醒了就給你,我再下去拿。”
“不用了,我和你一起下去。”
把早飯放在桌子上,陳澤明看了一眼熟睡的林藝關上門。
“現在是怎麼個情況?”
陳澤明問道。
“什麼什麼情況?你們是來山裡寫生的,住在我的農家樂,僅此而已。”
深深的看了裴長生一眼,發現他不像是在開玩笑,陳澤明點了點頭。
“那就好。”
“什麼叫那就好啊,你身上的傷好了沒,好了就把繃帶拆下來吧,省的讓人看出來,我好不容易給他們腦子裡加了點幻覺才讓他們不起疑的。”
“不會對他們造成傷害吧?”陳澤明問道。
“不會不會,最多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做幾場噩夢罷了。”
把身上的繃帶解下來,新肉已經長好了,清晨的陽光下顯得粉嫩嫩的。
來到樓下發現同學們已經被張佳寧帶出去採風了,餐廳裡只有老道和王欣然坐在桌邊悠閒的吃著早飯。
“哎,阿明你醒啦。”老道翹著二郎腿和陳澤明打過招呼,又和裴長生點頭示意。
陳澤明有些納悶,這倆人什麼時候這麼熟悉了?
不過他的目光很快便被王欣然吸引過去,只見王欣然一臉被掏空了的神色,右手手顫顫巍巍的拿著勺子想把粥送到自已嘴裡,但那一勺粥竟像是有千斤重一般,送到一半的時候,手一抖,撒了。
陳澤明看向裴長生,臉上的表情像是在說,
“這他媽怎麼看也不像是沒事兒的樣子啊?”
裴長生一臉無辜的撓了撓頭,“這可不關我的事啊,我到的時候她上吐下瀉的,差點沒把自已拉死,我還治好她了呢。”
“但是治好歸治好,洩出去的虧空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補回來的。”
老道向陳澤明點了點頭,“長生說的沒錯,王老師之前是因為吃了太多的腐爛食物,所以才生病了,老道我雖然用了療傷符,但你也知道那玩意兒只對外傷管用。”
王欣然轉頭,虛的活像是一夜二十幾次過後的樣子,“陳同學,帶我去看看張老師,她帶著學生我不...不放心。”
陳澤明心說你都沒照過鏡子嗎?也不看看你現在都虛成啥樣了,還想著工作呢,校長要是知道了不得給你頒發一個感動石城最佳老師?
“你還是在這休息吧,我會去幫寧姐看著的。”
“陳澤明!!陳澤明!!”
一陣帶著哭腔的叫喊打斷了二人的對話,只見林藝帶著滿臉的淚水跌跌撞撞從樓上跑下來。
陳澤明一陣心疼,連忙走過去扶住她,誰知林藝竟不按照常理出牌,像是一隻八爪魚似的緊緊抱住了他。
這突然的一抱弄得陳澤明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看著林藝傷心的模樣還是輕聲安慰道:
“怎麼,做噩夢了?”
“我還以為,你又不見了呢,你醒了都不知道把我叫起來...”
陳澤明伸手去擦她臉上的淚痕,“我不是看你睡得挺香讓你多休息一會兒?”
“咳咳~~~”裴長生咳嗽了一聲,示意屋裡還有其他人在,你倆要黏糊找沒人的地方膩歪去。
林藝的臉騰一下就紅透了,趕忙從陳澤明身上下來。
老道抹了一把嘴來到陳澤明身邊,“阿明啊,你昏迷的這兩天可一直都是人家姑娘在照顧你呢,這可把老道我感動的喲~~~”
“道長!”林藝嬌嗔一聲,老道調笑的意味讓她直想把自已找個地方埋起來。
“嗯,我知道。”
陳澤明露出一個笑容,不知為什麼,原本空蕩蕩的內心,好像已經塞進去了某種東西。
......
接下來的日子終於恢復正常,一眾師生在邙山中各處採風寫生,畫紙都被貼在裴長生農家樂一面空白的牆壁上。
陳澤明的傷勢恢復很快,第三天就已經完全看不出他受過傷,這段時間除了寫生,沒事兒的時候他就和林藝鑽小樹林。
當然,這個鑽小樹林是很正經的那種,不過是帶著林藝在樹林裡去找一些她從來沒見過的植物拿回來做標本。
那些標本被林藝珍藏著放進了自已常看的一本書裡,二人的感情也迅速發展,似乎,只差一層窗戶紙還未捅破。
但同學們對此嗤之以鼻,心說你這窗戶紙捅沒捅破有什麼關係?兩個人那點事兒都寫在臉上了。
老道沒走,在張佳寧的掩護下以老師的身份順理成章的在農家樂住下,他也樂的在景色優美空氣清新的地方待著,沒事就和裴長生在屋子裡下棋。
不過裴長生的棋品就有些不堪入目,兩人下了幾次之後老道說什麼也不和他下了。
閻喜善狐媚兒和蝠生有裴長生和陳澤明在身份問題自不用發愁,不過另某些男生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們明明記得閻喜善應該是個男生來著。
至於那個死去的大巴車司機,陳澤明拜託石城刑警隊調查了一下他的身份,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那人竟然沒有任何身份資訊,就像是平白無故多出來的一個人一樣。
陳澤明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大致和張世龍說了一下,其中省略了裴長生的部分,然後便丟在一邊不管了,山路已經在消防隊的清理下恢復正常。
很快到了回程的日子,這段時間大家也都和這個長了一張帥臉,說話溫文爾雅的農家樂老闆相處出了感情。
此時班裡的幾名女生正一臉遺憾的抓著他的手問他要聯絡方式,裴長生一臉求助的朝陳澤明看過來。
而他只是眨了眨眼,用口型說道:
“自已惹出來的自已處理。”
誰讓你天天那麼騷包,這下傻了吧?
眾人上了回程的大巴,這下王欣然可謂是拿刀逼著張佳寧讓她一定把司機的底細問了個遍,整的租車公司一度認為她們是想幹什麼倒賣人口的事兒。
陳澤明在車上看著靠在自已肩膀熟睡的林藝,突然就想逗逗她。
不過他還是忍住了,這段時間林藝一直患得患失好不容易休息一下。
窗外的風景不斷變化,陳澤明看向那間不斷變小的農家樂。
裴長生站在門口,一隻手還在不斷揮著。
陳澤明在車內揮了揮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
看著車子越走越遠,裴長生終於放下手臂,用只有他自已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
“算算日子,厄難應該也快醒了吧。”
“ 不過,幾千年過去了,你還是老樣子啊,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