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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新起波瀾

“你閉嘴!”邢浩冷哼一聲,“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麼把那小子調過去的。”

能一步步走到邢浩這個位置,他又怎麼可能只靠著一昧的蠻力?只是性格上給人的感覺粗獷罷了。

蘇元默指尖優雅的在半空一劃,細微的銀紋出現,憑空一個個紅彤彤的小果子接連落在手中。他捏起一個,輕輕放到嘴裡,愜意的過分:“我只需要讓莫瀾知道,對面有向他的小兄弟們下手的意圖,他自然會留心。憑藉天銘衛的情報和煜檀宮的能力,只要他想,就一定能做到。”

邢浩點點頭,巍峨的身軀坐在了右邊第四個位置。

“不過你這試探的意圖是不是太明顯了?我們本就勢弱,不能再樹敵了。”

“放心好了,”論智謀,這位皇朝戰神絕對算不上笨,但是跟這位老謀深算的宰輔大人比起來還是捉襟見肘。“與其說是我們在試探他,不如說是鳳凰對他的試探。”

“什麼?”邢浩皺皺眉頭。

蘇元默淡淡一笑:“其實這也在鳳天舞的預料之中。他比我們更急切於得到煜檀宮的態度,所以我送了一個機會給他。”

“機會?這對於他們算什麼機會?”

“琉璃盞就是這個契機,”蘇元默眼中閃過深邃的光芒,“那隻鳳凰不是一直拿不準煜檀宮的態度嗎?聖君離開後,莫瀾的態度就是煜檀宮的態度。”

“莫瀾救下了他兩個兄弟,卻並沒有阻止他們取琉璃盞,煜檀宮的中立倒是給鳳凰城那邊注了一針強心劑。煜檀宮都中立了,鳳凰城也不會刻意追殺兩個初為宗師的新人。”武神大元帥邢浩點點頭,蘇元默看著他,隨即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問道。

“不過,這煜檀宮兩不相幫,對咱們來說可不是一個好訊息。”

邢浩默然,淡然道:“都一樣,聖君在時,難道不是中立?”

“那不一樣...聖君在位看似諸事不管,實際上那幫人要掀起什麼波瀾都要忌憚一下,是不是會被聖君惦記上。畢竟那一位,抬手間就橫壓一個時代,”蘇元默嘆了口氣,“這小子還不行啊,起碼距離他老師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這時,邢浩緩緩站起來,中氣十足,胸腹中滿是豪情。

“他既然還頂不了一片天,那在這之前,就由我們來頂!”邢浩眼含星辰,炯炯有神的看著蘇元默,“一時勢弱又如何?鳳天舞他們既然敢暗助蠻王謀取正統,那我們何懼與他們碰一碰!”

蘇元默也笑了笑,頗有些高深莫測的說道:“再說了,鳳天舞這拙劣的試探怎麼瞞得住這小傢伙?再加上對他那幾個夥伴下的黑手.....”

“你是說....”邢浩這才反應過來。

蘇元默頗有些一切盡在掌握中的神情:“雖然立場上中立,我相信他心裡對於蠻王一方已然形成了很壞的印象。我只是在賭,這樣的好感,值不值得用琉璃盞來換。”

天銘峰煜檀宮。

東南角宮頂的露天平臺,一隻雪白的鴿子“咕咕”的落在一隻晶瑩的水晶杯旁。

“去去去!哪兒來的鴿子,回頭給你烤了...”一身休閒裝的易哲不耐煩的伸手拍開鴿子,端起杯子,鮮紅的果酒愜意的流入自己的喉嚨。

“爽啊....哎呦!”白澤一巴掌甩在他的頭上,易哲吃痛的捂著頭。“這是王權殿的傳訊鴿!”白澤沒好氣的說道。

葉藝榕起身,取下鴿子腳上的秘信。

他皺了皺眉頭:“蘇大人向我們表示問候,並且...”

“佈置了新任務,對吧?”易哲白澤異口同聲的接話道。

“我就知道,這兩位可不能沒事來找我們。”易哲頭疼的拍了拍腦袋。

“任務是什麼?”白澤回到座位上,繼續擦著那把亮銀刀,臉上盡是不在意。

葉藝榕將信遞給易哲,嘆了口氣:“蘇大人預測蠻王那邊的步伐會加快,所以我們這邊務必做好準備。任務無非兩個,一個就是搶佔各種修煉資源,再一個,就是秘密剷除一些偏向蠻王的勢力。”

易哲看了看書信,撇撇嘴。老一代雷之戒律本是散修一個,逍遙自在。可不知道為什麼,倒替他這愛徒和以蘇元默為首的王權殿簽訂契約,加入王座為王權殿效力五年。要不然以他易大爺這放蕩不羈的性格,早該在偌大的江湖快意恩仇,怎麼會為了個什麼三昧琉璃盞拼死拼活?

他倒是無所謂,白澤也不影響。但是這對於葉藝榕來說確實為難了。習琴者本就是德行兼備的高雅之士,琴君一脈更是其中翹楚。本就至純的靈魂,對於殺戮有著天生的憎惡。

“這邊還有一些天材地寶和敵對勢力的詳細資料....”易哲沉吟片刻,小眼珠子一轉,“好傢伙,雷霆紫珠椒在光霧山聆音洞!這玩意兒我找了好久!”

這貨掛著討好般的笑容,胳膊肘杵了杵葉藝榕商量道:“這光霧山的符音陣不是你老師佈置的嘛,這你不幫我安排一下?”

葉藝榕眨了眨眼睛,默默不語。易哲得意朝白澤扮了個鬼臉。

無聊!白澤挺不屑的回以一個白眼。

咳咳...易哲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宣佈:“那就這麼辦了!我們的琴君大人負責搶佔戰略資源,注意親友優先哦!白澤,咱倆就辛苦辛苦,打打殺殺咱們來!都沒什麼意見吧?”

他胸有成竹的回頭看向兩人,白澤微微點頭,表示沒意見。

葉藝榕微微愣神,突然若有所思的側過臉來,問了句:“你們去搞清算,是不是還要碰到莫瀾?”

嘴角抽了抽:“就你倆這關係確實夠好的,不過您老這怎麼到哪兒都惦記額為著莫瀾?”

白澤噗嗤一聲,總算沒忍住,一口笑噴在刀刃上。

葉藝榕沉穩的臉上還是顯現出幾分尷尬的赤紅,輕輕咳嗽道:“你們忘了莫瀾去找麻煩了嗎?我想他很大可能也在搗毀蠻王那方的勢力。”

“哦~~~”

白澤和易哲意味深長的拖著長音應了一聲。

“那按你這麼說,我們還要不要去了?”白澤眼中滿是笑意。

“你個傻勁兒!”易哲一臉嫌棄的給白澤頭上來了個爆扣,“挺好一個人,咋練刀練傻了?”

“哎呦...你敢打我?他不是這意思?”白澤吃痛,一臉惱怒做出抽刀的架勢。

易哲回敬了白澤一個白眼:“還不用去了?他的意思是擔心我們這位土財主有危險,讓我們留心幫襯著點。”

“嗯...沒錯...”葉藝榕輕輕點頭。

氣氛莫名尷尬。

“咳咳...他要是有麻煩,互相幫襯也是應該的...”白澤曾自詡勇士,此時勇敢開口打破了僵局。

“他也用得著我們幫?”易哲噗嗤一笑,聳聳肩,頗為無奈的語氣,“我把話撂在這,有事問題他自己要解決不了,咱們仨一起只怕也扎手得很。”

“普度眾生慈悲劍,逍遙自在一線天。他那三把劍倒是抵得上我們三個。”白澤眼裡滿是不服的光芒。

她身世悽苦,七歲就拖著瘦削嬌小的身子去做鐵匠鋪收養的學徒。那鐵匠家裡兒子天生痴呆,他收留這個小乞兒也是懷著留作童養媳的心思。不過,這個美好的幻想因為一口刀而改變了。那是一個刀修委託打造的,卻在約定收貨的前一天倒在了旁人的刀下。鐵匠罵罵咧咧的把刀扔在了一邊,期待有路過的看上,低價賣出去。

她八歲便摸上了刀。窮鄉僻壤,莫說修士,用刀的人都少之又少。刀一天天蒙塵,生鏽,她的目光卻越來越鋒銳。

12歲,她悄然離開,刀法已然入門。

後來吃盡百家飯,習盡百家刀劍,受盡人情冷暖。認識易哲的時候,她十六歲,差一線大成;被武神邢浩收入麾下時,她距離武魁境界,宗師水平,近在咫尺。

一切都是自己的,包括刀法。她能單憑一口破刀,幾年不入流的百家刀法躋身宗師行列,自創刀法能教皇朝武神大元帥都嘖嘖稱讚,她如何沒有傲視同輩修士的資本?

“你有點太小瞧他嘍!”易哲起身,脫掉休閒衣服,露出一身古銅色的緊緻肌肉,取過那一身洗乾淨的舊麻衣穿上。

白澤挑了挑眉頭,沒有說話。她認識莫瀾不過數年,那時的莫瀾距離十八歲還差幾個月,她親眼看著這個面帶微笑的大男孩,雙劍飄若白練,劍氣之精純,招數之巧妙,百招之內,輕描淡寫便逼得一位無限逼近宗師境界的老牌劍修棄械認輸。

“喂!你叫莫瀾?”

“怎麼了?”少年輕喘一口氣,回過頭。

“你的劍很棒,走的路很奇特,全然不像那些所謂上流的王道霸道,甚至俠道也大相徑庭。”

少年莫瀾眼神略帶驚奇。他的劍意隨心隨性,不拘世俗百態,不拘高低貴賤。無論王道,霸道或是俠道,走的路選定了,劍式的特性便會越來越顯著並且逐漸成型。莫瀾這幾年琢磨的隨心劍,追求的就是把招式和氣勢泯於劍意。隨心隨性,恰恰和所謂的王道霸道相反,不屑於製造高人一等的氣勢壓制,力求抹除三六九等,高於我者不懼,低於我者不鄙。

這樣的劍道,即使是他的老師也不由讚歎,眾生平等,大道至簡。除非此中高手,否則即使是鳳凰神君那樣的大能也只會把它當成未入真流的普通劍術。

而面前這個貌不驚人的女刀客竟然能看出其中不凡,莫瀾不由的讚歎一聲奇才。

“隨心劍,憐憫,慈悲,眾生平等。你眼力不錯。”

白澤心頭微震,問一句:“你練了多久?”

“天銘峰,三載寒暑。兩年遊歷,東南十二城。”莫瀾輕輕一笑,白皙的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不嫌棄的話,去我家坐坐?”

......

“你認識他的時候,他實打實練了三年隨心劍。”葉藝榕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身上嶄新的白袍,“不過別忘了,他可是從小被聖君帶大的,跟那些半路拜師的大不相同。”

“喂喂喂!我承認你們老師帶大的孩子深藏不露,但是夾私貨不要刺撓我行不?”易哲表示抗議道。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莫瀾還有底牌,而且絕不亞於他的劍道造詣?”白澤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哥倆。

“你想,他的天銘衛都是三歲挑選五歲就開始煉體修行,他是自小聖君帶大,資源的傾斜能比手下人差了?你再看看這位——”易哲攤了攤手,嘴巴努了努隨手紮起頭髮的葉藝榕,“這貨被琴君撿回來的時候已經七歲了,除了彈琴不是還藏了一把偽君子嘛! ”

“你要說他聖君嫡傳沒藏兩手,誰信?”

.......

“阿嚏!”

葉昆城,莫瀾突然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皺眉道:“這仨貨,是不是背地裡唸叨我啥呢...”

他悠閒的走向城門口,葉昆地處極南,天氣炎熱,路上大多是穿著淺色麻衣男人和紗衣的女人,受日照影響,當地人膚色普遍偏黑,一身淺藍色的勁裝配上白皙的面板讓莫瀾顯得頗為突兀。

城門口集市還沒散,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攤販在吆喝。

“小少爺,嚐嚐我家的冰沙吧,很解暑的!”一個約摸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掛著沁人笑容,打量著面前這個引人注目的青年。

“冰沙?”莫瀾看了一眼攤子上的的冰塊和水果,頗感興趣。

“您看,我們這邊有七種應季水果,每加一種是三枚汗金幣,碎冰是一枚汗金幣一份,您需要隨時可以加。”小姑娘笑容甜美,纖細的雙手顯得手中的冰碗大了不少。

莫瀾選了四種水果,找位置坐下,饒有興致的看著小姑娘靈活的雙手熟練的將冰碾碎,切碎水果,一把一把的把水果粒混進冰沙。

莫瀾抬眼一瞥,這姑娘額頭只是微微溼潤,面色如常,不見夏日應有的潮紅和汗珠。“小妹妹原來是修士嗎?”他挖起冰沙嚐了一口,酸甜爽口,沁人心脾。

小姑娘慌忙搖手,笑著說道:“我哪兒算什麼修士啊,我不過是從小喜冷,又不怕熱,以前被一位修行者大老爺指點過,學會逼出一點冷氣讓水結冰。後來居家搬到南邊,靠這個小本事賺錢養家而已。您放心!我這用的水都是山泉水,很乾淨的!”

大中午也沒什麼客人,小姑娘明顯不認生,嘰嘰喳喳跟小麻雀一樣。

莫瀾頗驚奇。小姑娘製冰的手段極其拙劣,完全不是入流的修煉方法。但是她逼出的寒氣卻精純異常。天銘衛裡不乏擅長寒冰者,但是其中哪怕能達到這個小姑娘六七成的都是鳳毛麟角。

“你家裡都有什麼人,怎麼就你一個人守在攤子上?”莫瀾微笑著問向小姑娘。

小姑娘看著面容溫柔的莫瀾,不覺心生親近感,早把家裡人再三提醒的個人資訊保安完全拋在腦後。“我家在城西郊外,父母都是農民,還有個姐姐,去年嫁到了東邊的盧樅鎮,我在這邊賺點錢補貼家用。”

“順便再給自己攢點嫁妝嗎?”莫瀾笑著調侃道。小姑娘赤紅著臉,點了點頭。

汗金王朝民風純直,歷來推崇合適二字,用逸宣的話來說,公主配王子,王八配綠豆,痴情郎最對得起良家女子,不檢點的男女去禍害老實人是要遭到杖斃的。男彩禮女嫁妝,這個習俗延續千年了,一般都是保證嫁妝和彩禮的等價,表示兒女親家互相的,成婚後彩禮和嫁妝一概歸新人所有。

不過也有特例,葉昆城那號稱“四城第一富”的朱家娶了一個家境貧寒的女官做孫媳,老太爺大手一揮,將隔壁江樊城的生意丟給了孫子孫媳,女方嫁妝不過是幾副二流畫師的畫作罷了。

真情不是金錢買來的,那些企圖壓榨婚嫁,訛取嫁妝彩禮的低賤人家,倒也不配讓莫瀾抬眼一看。這裡作者也不屑於浪費筆墨。

正在愜意之際,莫瀾眼皮微微一抬,數道黑影竄上城頭,緊接著響起沉悶的馬蹄聲,數十騎甲士全副武裝駛出城去,尾隨而來的一隊兵卒呵斥著朝攤販這邊撲來。

“城內命案!全城戒嚴!所有人例行盤查!”

與其說盤查,不如說趁機壓榨百姓,孝敬不夠的,直接當做嫌疑人抓走。呵斥聲叫罵聲聲聲刺耳,哀求聲哀嚎聲絡繹不絕。

也不怪那肥豬頭也不回的投入蠻王麾下,治下的鷹犬尚且如此跋扈,不難想象這位城主大人是什麼樣。

小姑娘哪裡見過如此陣勢,頓時慌了手腳。

“愣著幹什麼!小娘皮,見到衙差老爺還不好好孝敬!莫非你跟兇案有關?”一個兩撇鬍子的尖嘴男子惡狠狠的拍著那張掉了漆的木桌,斜眼看了看顯眼的莫瀾,沒吭聲。

小姑娘看了穩如泰山的莫瀾,趕緊端過一碗冰沙,衙役吃了一口,又一拍桌子,尖著嗓子呵斥道:“光拿這個糊弄誰呢?你不交點保證金,怎麼保證你和兇手沒關係?”

小姑娘帶著哭腔,哀求道:“老爺您消消氣,我今天生意不好,身上就這七十枚汗金幣...”

“什麼?!”差役誇張的怪叫。莫瀾慢條斯理的把最後一勺冰沙送進嘴裡。差役又打量了一下莫瀾,心裡掂量了一下。畢竟這個青年人看起來要麼是家境不錯,要麼就是個修行者。

汗金有句俗話:“尖嘴猴腮的人好壞不論,最為圓滑。”這個男人明顯不太想主動招惹這青年,他若是個有錢人,肯定不想招惹人命案子,肯定不會在乎三五百的買個平安。如果是修士....我管你是不是殺人兇手?我反正不招惹,誰愛招惹誰招惹,誰不怕死就招惹去!

“要不....我回去給您取行不行?”小姑娘苦苦哀求,差役也不廢話,一把粗暴的拽著女孩纖細的手腕:“當我傻呢?放你回去?我去哪兒找你!萬一你跟兇手通風報信怎麼辦!”

差役呵呵冷笑:“麻煩你跟我走一趟!讓你家人來交保證金吧!”

“求求你...不要帶我去!我真的會把錢給您的...我爸媽會擔心的...”女孩哭的撕心裂肺,惡差卻依然不為所動。

哼!

莫瀾一聲冷哼,抬眼看向差役。差役對上森然的目光,感覺兩腿頓時一軟,一個激靈,險些栽倒。小姑娘趁機奮力抽出手,瑟瑟發抖的跑向莫瀾。

尖嘴猴腮的衙役還沒緩過神,剛剛彷彿有一柄重錘砸中了他的三魂七魄,產生的恐懼迸發自靈魂深處。

藍色身影在視野裡輕輕一晃,衙役的身體猶如狂風大作時的灰塵,颳起的身體在轟鳴聲中狠狠的砸在了十丈高的城牆上。

莫瀾屹立城門前,緩緩踏空升起,嗡嗡的兩聲劍鳴輕輕響在眾人耳邊,卻好似刺在全城民眾和修士的心頭。

“在下今日心情不佳,煩請葉昆城主以死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