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條暗哨.”

傅錦書頓住腳步，等她跟上來，習慣性的揉了揉她的頭頂。

宋淼狐疑抬頭，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的側臉，沉默收回視線。

太陽正是最毒的時候，林中水汽瀰漫，毒蟲肆虐。

行進速度漸漸慢下來，間或還能看到有猴子在樹枝間嬉戲，一看到他們，立即驚慌的散開。

傅錦書皺眉，木樑國在獵殺動物這件事上，並沒有出臺什麼政策阻止。

這些獼猴大概是被獵人傷害過來，看到有人便下意識的跟猴群發出警報。

幸好離暗哨還很遠。

上前握住宋淼的手，低啞嗓音柔柔響起：“還行嗎.”

“你才不行呢.”

宋淼嘀咕一句，不舒服的轉了轉脖子。

水汽太重了，身上都是汗又酸又臭，昨天被雨水淋溼過的吉利服，味道也特別的重，高得她渾身癢癢，特別的想撓。

“沒事就好.”

傅錦書眸光微暗，鬆開手，改拍拍她的肩膀，再次落到她後面。

宋淼能感覺到他的情緒很不對勁，卻想不通到底發生了什麼，能讓他在瞬間變臉，而且還變得這麼的徹底。

進入木樑國地界之後，越靠近研究基地，地上的毒蟲就越少，甚至連水蛭和蚊子都遇不著。

心底漸漸生出幾許不安，不由的更加擔心靳南的安危。

她有滿肚子的話想說，回頭，對上傅錦書下意識望過來的目光，卻忽然不知該說什麼，一時愣住。

再往前一公里，就到了研究基地佈置在外圍的第一層暗哨，這個時間過去太容易被發現，必須得先找個地方藏起來，等天黑了之後再滲透進去。

距離靳南已經很近很近，在具體的訊息沒傳出來之前，他們不能冒進。

傅錦書抬手，看了下衛星地圖，發現什麼都拍不到，眉峰蹙了蹙，目光落向時鍾。

還有大概兩個小時，天就要黑了。

放大衛星地圖，傅錦書找了個地勢比較高，並且不易被發現的小山洞，招呼宋淼上去。

跟昨晚過夜的山洞比起來，這個山洞的面積足足小了一大半。

宋淼放下偽裝包，照例跟靳南聯絡了下，確定此時不方便過去，這才認真打量洞內。

不大，不過裡面比昨晚呆過的要平整一些，往裡走居然有塊大概兩米多長一米來寬的條石，平平整整的從泥土裡冒出來。

看了一圈，剛準備轉身就撞進男人寬闊堅硬的溫暖懷抱裡。

宋淼脊背僵了下，臉頰一下子燒了起來，胸口急速，既期待又害怕。

他真的是知道了。

他不說話，宋淼也不吭聲，就那麼靜靜的抱著，結果肚子“咕嚕咕嚕”叫起來，身後的男人胸口起伏了下，唇邊溢位低啞逗趣的淺笑：“餓了？”

“我們……”宋淼羞的就只想逃，然而傅錦書根本不打算讓她那麼做，環在她腰肢上的大手，無意識的收緊力道，溫熱的氣息輕柔撲進她的耳朵裡：“丫頭，你愛我嗎？”

宋淼心中驚疑，不知道他為何突然這麼問。

視線落到腕上的麒麟腕錶，心思一瞬間變得的澄明。

過了前面的山就是死路，最好的結果是順利出來，若不幸失手，這裡便會成為他們的埋骨之地。

越境摧毀別過的生化武器研究基地，還必須保證任務失敗，也不會讓國家陷入輿論漩渦……靳老這次給的，是個天大的難題。

“愛，很愛很愛，如果你現在要娶我，我也會同意.”

說完的那一瞬間，宋淼是真的有點怕了。

傅錦書喉嚨一緊，想到即將要面臨的戰鬥，胸口急速起伏，心臟跳動的彷彿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一般，力氣大的恨不能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如果我遇險，不要救，爺爺在等你回家.”

“傅錦書，你是不是跟宋遠說過，要護我周全？”

宋淼的嗓音輕輕的，像似上等的絲綢，溫柔擦過肌膚，透著涼涼的舒服。

下一瞬，她像似想起了什麼，再次張嘴，模樣有些發狠：“特麼的，你再敢丟下我，我就是追到地獄，也要把你拖出來鞭屍！”

“那就一起下地獄.”

傅錦書低頭，眼眶發紅的親了下她已經紅得像瑪瑙的柔軟耳垂。

他設想了無數的可能，期待宋淼能夠主動跟自己坦白，她沒有失憶，沒有忘掉自己，卻從未想過她這麼快就承認，還這麼的突然。

然而他們接下來，要面對的，是有一個旅甚至更多兵力佈防的生化武器研究基地。

這一去，身死難料，說好的護她一生周全，怕是又要食言。

他不想死。

傅錦書差點就想掉頭回去，這個任務不接了，他馬上退役，帶她回去結婚生子。

然後雙腿卻沉的邁不開丁點距離，總要有人去，總要有人去守護更多的人可以平安順利的結婚生子，恩愛一生。

守著那些為了粽子甜鹹能在網上吵一天，守著那些為了元宵節，到底是吃元宵還是湯圓的人們平安。

這條路走上了就無法回頭，即便他可以選擇更風光的日子，選擇更舒適的生活。

只是從他穿上這身皮，就已經沒有了退路，沒有了回頭的資格。

一如當年，她問自己，還能回部隊嗎，他給她的回答，是回不去了……他的命隨時都會成為別人祭槍祭品，那時候，他就想著反正她也不喜歡自己，不如放手，守著她平安順遂的嫁做他人妻，守著她為別的男人生孩子下廚房，守著她在別的男人懷裡嬌喘。

可惜，命運卻跟他開了個最殘酷的玩笑，她也加入了情報大隊。

過著跟他一樣槍口舔血的日子，他不知道兩個老爺子怎麼決定，但他沒有反對的資格。

因為，這也是宋淼自己的選擇。

她選擇跟他走同樣的路，他給她引路給她踏平危險，以為自己可以面面俱到，卻忘了人終究不是神。

山風吹得洞外的矮小灌木獵獵作響，耀眼的紅日就掛在碧藍色的天空下，靜謐的原始深林，經過陽光一天的暴曬，樹尖都有些蔫蔫的，沒有了早上那般亮眼奪目的風采。

靜謐的氣息，在洞內無聲無息的蔓延開來，兩顆急速跳動的心臟，越靠越緊，越靠越緊。

“不許兇我，兇我就讓靳老再我把藏起來，讓你一輩子都找不到.”

宋淼忽然說狠話，眼眶紅紅的：“一輩子都不讓你睡我.”

“好.”

傅錦書唇邊泛起堅定又縱容的笑，使勁揉了揉她的頭頂，低頭深深封住她的唇。

路途還遠，有她陪著，即使下地獄，他也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