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最近的一個月接連下雨,儘管如此,來到雲家來提親的人依舊踏破了門檻。
再過一個月,高頭大馬,花轎翩至,紅衣新娘,有人歡喜有人愁。
雲舒然終究還是坐上了那一輛花轎,賈家燈火通明,紅色的燈籠被高高掛起,無數歡聲笑語自門口接踵而至。
院內一張張接客的桌子被安排起,鄭妍溪三人被安排到了一張桌子上,此刻的她正在低頭看靈訊上自家大師兄宗主發來的資訊。
“問君此去幾時還?”
對面回覆:“說人話。”
培顏玉:……“你還有多久回來?”
對面回覆:“等到洞房花燭夜之後。”
培顏玉:?
無錯書吧可惜發出去的資訊石沉大海,再無迴音。
“大師兄,如何了?小師妹一連出去幾個月沒回來,你也不知道管管。”蕭灼沒好氣地甩著扇子道。
培顏玉冷臉將手中的靈訊甩給蕭灼,蕭灼接過靈訊,右手端起桌子上的茶盞,茶水剛喂到嘴邊,眼睛瞄到靈訊上的聊天記錄,就一口茶噴了出來。
“不是……”蕭灼一臉吃了屎的表情。
“看看你的好師妹!都是你慣的!”培顏玉心中煩悶,沒忍住衝蕭灼發火。
蕭灼胸腔裡面憋了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說不出口,又咽不下去。
“當初都說了不該同意她下山,我們一直都管著她……”培顏玉站在窗前,雙手負立,周身氣場道不清的孤獨淒涼。
“是我的錯,我當初就不該偷偷帶她去凡間玩……”蕭灼也是一副頹然的模樣癱坐在椅子上,“我現在就去把她逮回來,趁還有時間。”說完,他又像有了動力一般一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
“坐下。”培顏玉回頭對蕭灼道。
蕭灼一臉不可置信:“師兄!”
培顏玉眉眼間滿是憂愁,“唉,她都快要洞房了,還有什麼來得及的,你現在去,也頂多來得及討一杯喜酒喝罷了。”
說完,蕭灼也兩眼空洞地緩緩滑落在地上。
隨著一道道精緻的菜盤被擺上桌,鄭妍溪也開始在心底開始默默倒計時。
“兩位美女倒是陌生,看著不像本地人啊。”幾個穿著錦衣華服的男子端著酒盞走上前,眼睛不老實地在鄭妍溪和楚寧依身上掃來掃去,當看到一旁還有一個奶狗模樣的溫寧時,更是眼睛一亮。
鄭妍溪閉上眼睛在心底數數,絲毫不被影響,楚寧依認真地給鄭妍溪剝蝦,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們,溫寧倒是看了他們一眼,不過也只是一眼,視線又重新落回到自已的碗裡去了。
姐姐不搭理,那她也不搭理。
眼見無人搭理,那幾個華服男子也不免惱怒起來,其中一個站在最旁邊的道:“你們幾個,知道我們是誰嗎?我們可是史家的人,中間這位,可是史家的嫡長子,未來更是史家家主,你們還不趕緊來拜見?”
空氣一陣寂靜,說話的那個男子臉都憋成了豬肝色。
就在幾人準備發火的時候,賈府的管家來了,不知道和那幾人說了什麼,史家的幾人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鄭妍溪三人身上以後,就被管家送離了這裡。
“師父,吃菜?”楚寧依把蝦仁喂到鄭妍溪嘴邊,鄭妍溪張了張嘴,吃下了,溫寧看著兩人的互動,也沒說什麼,只是用筷子也夾起了一隻蝦。
時間到了,鄭妍溪睜開眼睛,隨之而來的是後院響起一聲來自婢女的尖叫,鄭妍溪從座位上站起朝後院響起的方向走去,楚寧依和溫寧見狀緊隨其後。
後院此刻已經亂成一團,其中兩個婢女尖叫著道:“出事了,出事了!雲家小姐死了!雲家小姐死了!”
“快來人啊!快去請大夫。”
鄭妍溪一踏進房門,就看見哭著跪在床邊的錦繡,鄭妍溪走上前,和錦繡對視了一眼,隨後關上房門。
鄭妍溪走到床邊看了一眼,床上是唇色已經青紫的雲舒然,身上還穿著那件大紅色喜服。
房門被人從外面踢開,雲父被人攙扶著進來,依舊看不到雲母的人。
他顫顫巍巍地拄著柺杖走到床邊,看著已經死去的雲舒然,兩眼一閉,竟直接昏了過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賈府簡直鬧翻了天,雲府的雲家家主暈死過去,雲母甚至都沒來,現在來自賈府所有的壓力都施加到了那個小妾的身上。
那小妾只會溜鬚拍馬的功夫,哪裡會管理家務事宜,不過好在一旁還有王生輔佐,不斷地提醒她應該怎麼說。
“我不管,你們送來的新娘子在新婚之夜死了,這隔應誰呢,你們雲家必須要負全責,要麼陪我們一個新的新娘子,要麼……賠償我們一百兩黃金。”
賈家的主母是一個潑辣的婦人,一段連招下去,那小妾被憋的說不出一個字來,眼見鄭妍溪從門口走了進來,她連忙上前拽住鄭妍溪的胳膊就把人往賈府的人面前推,就在眾人一臉莫名的時候,那小妾做了一件更加令人費解的事情來。
“她是老爺請來的,你們有事就找她。”說完,那小妾就往鄭妍溪身後一躲。
賈府的主母當場笑出聲來,“好一個禍水東引啊,自家出了事,卻還要把事情推在一個外人頭上,今兒個算是見到了什麼叫不要臉!”
鄭妍溪臉上閃過一絲無語,卻還是開口道:“夠了,這件事我可以幫忙一百兩黃金我出,只不過……”說完,她轉身看著身後的小妾道:“我要帶雲家小姐離開這裡。”
原本還以為需要再和她爭辯一段時間,沒成想,小妾張口就答應了下來。
處理完賈家和雲家的一切事情後,鄭妍溪也是成功帶著雲舒然離開了雲家。
等雲父醒來以後,身旁是那個小妾,小妾抽抽搭搭的,彷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雲府醒來後,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舒兒呢?”
小妾目光微閃,最後還是吞吞吐吐的,將事情的全貌說了出來。
誰知雲父聽完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走了好,走了好啊,離開雲家,離開這個吃人的地方。”
飛舟上,房間裡,雲舒然跪在鄭妍溪身旁,臉上全是感激,“多謝仙人救我一命。”
鄭妍溪輕輕搖頭,“你最應該感謝的還是你的父親。”
雲舒然渾身怔愣,她彷彿突然間明白了什麼,兩行清淚,順著她的眼角流下。
溫寧看著這一幕,慢慢離開了房間,獨自站在飛舟邊緣,他看著遠方的景色,眼眸深沉,彷彿在沉思。
千屈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側,“主人是在想那個凡人的事情嗎?”
溫寧沒有說話,千屈像是回答自已,又像是在回答溫寧的心事,“其實我一開始也覺得雲家的家主是想透過逼自已的女兒嫁出去,以此來保全雲家,但沒成想,他最大的心願還是想讓自已的女兒離開雲家,或許這才是真正的為她好的含義吧。”說完,她扭頭去看溫寧的側顏,話已至此,只希望主人能明白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