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副官凝眉怒喝:“趕緊將包撿起來擦乾淨,把裡面的東西完好無損放回去!”
兩人連滾帶爬去廢品堆裡找回小提包,將二人分贓的銀錢放回去。
恭恭敬敬雙手交到林天璟手中。
“滾。”林天璟沉聲道。
兩人很快逃也似的消失。
“大帥,鄭副秘書約您十一點見面,討論宴會佈防計劃。”
曹副官從旁提醒,眾多將領都被調集前來津州,卻唯獨沒有邀請龍少慕原來麾下統領的將士。
新藍軍功績彪炳,人才濟濟,此次用人之際,竟捨棄整個新藍軍,一個都不呼叫。
這樣明顯的安排,懂得自然懂。
此番壽宴,只怕不只是為了防護委員長公府的安全。
更有反殺計劃!
崔三豐這一派的人心知肚明,曹副官不希望林天璟節外生枝。
林天璟看著掌中小提包,從包中抽出一張邀請函,面色越發凝重起來。
難道龍少慕不知道自身危險嗎?為何還允許白落跟著來津州?
林勢雄是崔三豐的人,他入獄後,林天璟頂替了父親的位置,順理成章也成了崔三豐的人。
關於丁源找龍少慕做貼身保鏢的事,林天璟並不知情。
但他從崔三豐口中隱隱約約得知,丁源此次將要除去的人員名單裡,龍少慕的名字赫然出現在列首。
龍少慕以為卸下軍職就能在這場混戰中全身而退。
真是太天真了。
丁源又怎能放養一隻虎患在野,他那樣多疑謹慎,若不能為已所用,必定剷除。
如今劍已出鞘,就待虎入牢籠,萬劍斬殺。
除了白落這根軟肋,龍少慕還有致命弱點——他太過於重情義。
丁源正是洞悉了這一點,才找到突破口,讓龍少慕雖遲疑,卻還是甘願赴約。
“現在還有時間,先去一趟旅館。”林天璟拿上提包,隨後上了車。
曹副官暗暗嘆息。
只要遇到白落,大帥就失去理性。
白落竟一個人住在破舊小旅館,沒與龍少慕同行。
林天璟眼睛微微一眯,低頭將手中的提包開啟,拿出壽宴邀請函,撕碎,丟掉。
此時白落正在當地警察廳報案。
警察詳細記錄她口述的全過程,答應她會偵辦。
她從警察廳出來,身無分文,只能一步步走回去。
折騰到此時,近兩天兩夜沒有閤眼。
腳底下每一步都軟綿綿的像踩在棉花堆裡。
她脫下高跟鞋,體能耗盡,又餓又累。
憑著身上那股子堅韌毅力,她在下午三點終於找回住處,門口櫃檯旁換了箇中年男人,看了許久才叫住她。
“你是白小姐?”
“對。”她回頭,身體每一個動作都變得遲緩。
原本她還在糾結,要不要把身上唯一值錢的玉典當出去。
那是龍少慕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她最終捨不得。
此時暗暗懊悔,沒在身上戴點金銀首飾。
連耳環都是珍珠材質,不值錢。
她也明白,再這樣撐下去,自已可能撐不到天亮就餓死了。
中年男人叫住她,使她生出求生欲,那一瞬就做了決定。
“我能把玉典當給你嗎?過兩天我來贖回去。我的包被人偷走了,現在身無分文......”
中年男子站起來:“你的包是什麼樣式?”
白落微愣,“鑲著白色珍珠,包不大。”
白落比劃了一下,頭腦混沌,連帶語言表達都受了阻。
好在中年男子聽著像櫃子裡的包,他彎腰取出來,說道:“上午有兩位軍爺給你送回來了。你看看東西有沒有少?”
“上午就送來了?警察破案效率這麼高?”
白落一愣,不敢置信。
但眼前的包確實是自已的,開啟看了看,銀鈔都在,唯獨少了一份邀請函。
她在包裡翻了幾遍:“少了一張邀請函。”
“你可不要胡說,我沒動你的包!”中年男子驚道。
“不不不,我不是說你。”白落道了謝,轉身出去了。
旅館五十米處有一家舊食館。
桌椅都是油汙,積了厚厚一層,用手絹抹都抹不掉,反而將手絹粘在上面。
店家是一個五十左右的男人,頂著一頭蓬亂的頭髮,嘴裡吸著水煙。
眼袋浮腫,不說話的時候,那雙銅鈴般的眼睛像在瞪人。
聽見白落讓做一碗麵,他起身去灶臺旁,很快做了一碗麵端過來。
可謂飢不擇食,白落皺著眉吃了一碗麵,回旅館倒在床上昏睡過去。
半夜被隔壁動靜吵醒,房子以木板為牆,隔斷空間,隔音效果等於無。
令人面紅耳赤的男女粗重喘息聲音,銷魂呻吟聲,隨著木床有節奏吱呀聲傳來。
白落蒙著頭裝睡,又被褥子上的黴味燻著。
她憋著氣,掀開被子,怔怔看著黑暗中的天花板。
為避免遇見龍少慕,她特意避開大飯店,選擇不引人矚目的小旅館。
以前她經常走南闖北去談生意,卻從沒像如今這樣困頓。
她熟識的一位批發商,很痴迷八卦吉凶占卜。
她投其所好,經常跟他聊占卜術。
從他那裡獲知,有些事不用卜卦論吉凶,直接以過程中的阻滯程度作為“外應”——據說,那是老天給的暗示。
其實,白落從不相信“老天的暗示”。
她當年設計稿連續被拒,若真相信“外應”,她早就餓死在出租屋了。
容老闆撤資,“想容製衣”一夜之間垮塌,若真相信“外應”,就沒有如今的“時代榮光”。
只是,事關龍少慕她又不得不相信。
以前不信前生來世,但龍少慕的出現與從小重複的夢,卻無法解釋。
此刻回想一路以來的種種不順心,不由就想到了吉凶外應。
提心吊膽思慮龍少慕此行的安危。
龍少慕曾信誓旦旦,說自已能全身而退,然而人縱有千慮,必有一失,叫她如何不擔心?
隔壁的聲音不知何時已經消停。
她心事重重,想著明天該怎麼混進委員長公府。
不知不覺再次沉睡。
天亮後,她穿戴整齊,出了門。
津州沿街有巡警穿梭其中,隔五十米有一處檢查站。
對可疑車輛行人進行盤問。
越接近委員長公府,崗哨越頻密。
離委員長公府尚有百米處,有西裝革履的幾名宴會工作人員對來賓收集邀請函。
白落跟工作人員解釋,自已是牛名先生邀請來的,但邀請函不慎丟失,請求通融入內。
其中一名工作人員將她帶至一旁細問原因。
白落好說歹說,對方冷著臉不為所動,眼裡的鄙視肉眼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