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名對他的疏離不以為然，笑道：“你們成立公司開門做生意，我上門自然是求合作。你們龍大老闆在吧？”
說著朝裡面辦公室走去。
卓英將他攔在門外，冷聲道：“龍老闆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我們公司不是什麼活都接。真心求合作，先走稽核流程，過了我這關再說。”
“卓英兄弟，咱倆都這麼熟了，不能通融一下嘛？”
牛名笑眯眯地將一沓銀票往卓英身上塞，“何況，我事出緊急，走完流程就晚了！”
卓英皺眉將銀鈔從兜裡拿出來，拍在他懷裡：“別跟我來這套！”
卓英軟硬皆不吃。
牛名撞了個釘子，這回笑不出來了。
故意提高音量說道：“都說龍大老闆重情重義，一定不會忘記曾經的知遇之恩見死不救的是吧？將我攔在這裡，是想讓你老闆揹負罵名嗎？”
“你若再胡攪蠻纏，只能請你出去了！”卓英面色不悅，警告他。
辦公室的門豁然開啟，年輕的公司管理層紛紛走出來，似是剛剛散會。
他們瞧見牛名，一個個都冷眼掃過來。
牛名不自覺退讓一側，被他們渾身氣勢震懾住。
龍少慕站在門口，目光似是冷刃瞧向牛名。
話卻是對卓英說的，淡淡道：“讓他進來吧。”
說完轉身進去了。
卓英側身一旁，讓牛名進去。
“你看人家龍老闆這氣度，你還得多學學。”牛名笑眯眯地轉頭對卓英說道。
他走進辦公室，龍少慕辦公室裝修簡潔有個性，無形中帶點硬剛氣質。
“龍老闆，不知道這樣稱呼合不合適？”牛名在龍少慕面前有幾分收斂，措辭小心。
“我的時間緊迫，給你五分鐘，有事快說。”
龍少慕面無表情看向他，壓迫逼人的氣勢讓牛名心中一窒。
牛名不敢再廢話，簡言概義說道：“下週三委員長壽宴，想約您赴會！準確來說，委員長想跟貴公司合作，指定僱您為他的貼身保鏢。”
龍少慕沒有直接拒絕，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委員長派你來辦這事，那你應該知道我說過什麼話！”
“對。”牛名在他的迫視下，情不自禁緊張吞嚥，“委員長知道你會這麼說，他讓我轉達一句話，當初你被困漁州，如果想要致你死地其實很容易。”
“當時田井二朗派人傳話，讓委員長下令所有空軍不再負隅頑抗。東瀛空軍自會滅你。委員長不肯下達此令，他是惜才。”
龍少慕眼眸微深，垂瞼不語。
牛名見他不再冷硬相待，趁熱打鐵道：“委員長知你仁義，不願參與這場混戰。但他以私人名義請求你出山，替他做三日保鏢。”
“這三日他安全無虞，你便可以功成身退，自此再不會有任何交集。他承諾只要他在一天，從此組織中任何人都敬你三尺，永不冒犯。”
“你回去吧，我考慮考慮。”龍少慕下達逐客令。
牛名只好起身告辭，臨走時他又說道，“對了，丁委員長說，你曾經送過他一幅親自畫的字畫，‘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他到現在還當成寶貝珍藏。”
龍少慕心頭一震，沉眸微凜，沒再說話目送他離開。
牛名從渡門公司出來後，去公共電話亭給丁源搖了個電話，彙報自已跟龍少慕的對談。
丁源聽罷，淡淡命他：“你帶小夢迴津州。”
牛名不解：“委員長，我們不趁他搖擺不定，再添一把火嗎？”
“不用了！”丁源聲音低沉，語調卻略微上揚：“他要是不願來，窮追猛打反而生厭。”
其實丁源上次面談後，回溯過往相交點滴，算是真正瞭解他了。
龍少慕不是模稜兩可的人，在當下已經做了決定，只不過他向來不允他人看穿自已真正想法。
他要是不願來，當場會拒絕，而非給予一絲一縷的希望。
只是夜長夢多，畢竟還有五天時間，不知中途是否生變。
“明白。”牛名話頭一轉，謹慎道：“不過，我看他新創的渡門公司，那些人員不像是剛聘用的。倒像是訓練有素的軍人。委員長，這龍少慕莫不是這幾年暗中培植勢力，此人危險，不得不防！”
丁源在電話那頭靜默幾秒，“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我跟他們打過照面，不會錯。”
丁源的聲音瞬間冷凝：“很好！你先不要輕舉妄動，大小姐也在海華市，你把她帶回來。”
“您讓我帶大小姐回去只怕不能如願，她身邊有一位男子，兩人交往密切，已經約好一起回津州。”
“查過了嗎？”丁源不甚為意，丁思夢自身條件好，追求者眾多，他素來不干涉她談戀愛。
牛名在委員長身邊做事，明白丁源的習慣。
每彙報一件事，都必須提前做了功課帶著答案來，否則寧肯閉嘴。
“查過，這男子名為徐松齡，有東瀛留學經歷，回國後在租界實業廳總務科工作過一段時間，後因參加遊行活動被開除。”
“隨後在時代榮光謀了份差事，大小姐在時代榮光做了大半個月設計師，兩人因此相識。”
“時代榮光？”丁源聽著耳熟。
牛名提醒道：“是龍少慕的夫人白落開設的服裝廠，目前這家實業火遍大江南北。”
丁源猛然想起來，當初民間資助龍少慕緊急軍需的就是時代榮光廠！
這很有意思。
丁源心念一轉，立即生出一計，道：“我的太太們很喜歡時代榮光的服裝，你邀請白小姐務必前來津州拓展業務。”
牛名微怔，回過神來立即道：“屬下明白，馬上去辦。”
如果白落去了津州，不怕龍少慕不主動入甕。
夕陽將天邊雲彩鑲了一層金邊，城市一天的喧囂落幕，為晚上的繁華風流轉場。
徐松齡收拾東西，白落與孫萬寶進入辦公室，孫萬寶說道：“白老闆，發生何事？”
“你急什麼？當然是要緊事。”
白落故意不告訴他，她知道孫萬寶未婚妻正在走廊等他一起吃飯，晚上還要加班趕工。
見徐松齡也要走，揚手叫住他：“你也先別走。”
兩人均是疑惑，平日白落最是善解人意，就算有事也會避著吃飯的時間找他們談。
見她繞到辦公桌前，拉開抽屜，拿出兩隻盒子來，交到兩人手中。
徐松齡開啟盒子，發現是一輛汽車鑰匙，綁著紅綢子，心中驟然一震：“你這是為何？”
“汽車鑰匙？”孫萬寶也開啟盒子，愕然抬頭，快人快語道，“白老闆，你不會送我一輛車吧？”
白落失笑：“你們倆好歹是時代榮光的持股人，別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徐松齡也笑了，“這也太破費了。”
孫萬寶高興的臉都紅了：“白老闆，叫我怎麼感激你才好。你給我的夠多了，我怕是這輩子都還不清你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