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暈……”
“我、我這是死了嗎?”
卡洛勒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驚訝地發現,橫七豎八地和他倒在一起的還有那些剛才在一起的弟兄們。
“埃弗裡克、捲毛、阿三……哎呀呀,看來你們也死了。哦,還有芙卡寧娜!你也過來陪我了嗎?嗚嗚……”他拍了拍芙卡寧娜的腦袋。
“唉?怎麼實心的?不應該啊。”
“那是因為——你才死了呢!”芙卡寧娜突然挺起了身子,一拳打在了卡洛勒的下巴上。
“唔——啊!”卡洛勒仰面栽倒在地。他癱坐在地上,不停地揉著自已的下巴。
“你瘋了吧!怎麼這麼暴躁?!”
“這裡是……”
赤牙幫的弟兄們紛紛從地上爬起。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眼睛裡包含著淚水與回憶。一時間,淚聲一片。
“嗚嗚嗚嗚……我們做到了……”
“我、我不是在做夢吧?這裡是帆布巷?”
帆布巷?看著四周那熟悉的格局與一臉疑惑看著他們的圍觀人群,卡洛勒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沒錯,這裡就是帆布巷——當年卡洛勒和他的雅努斯區分會弟兄們一起發家的地方,也是赤牙幫最初夢想的開始。
不遠處的圓臺,讓他想起了那幅永遠刻在腦子裡的畫面。當年,【白佬】·米格爾就是站在那上面,帶著從五湖四海聚集到一起的人們建立起了自已的家園,與守護這裡的組織——赤牙幫。
“以已之力,自立耕耘;以已之力,共守末土……”這些在當時所一起立下的宣言,他還記得。
現在看來,對比過去,帆布巷已沒有了過去的繁華。有些人選擇了一走了之,而有些人則選擇留了下來,而這裡還活著的人老了,但絕大部分還沒有像米格爾那樣變得痴狂。
“【白佬】·米格爾”——這個卡洛勒曾仰慕的稱呼。
呵,我們人類就是這樣。隨著自已手上的權力越來越大,逐漸地被榮譽與金錢的慾望給擠滿了整個大腦,而最初所追尋的初心與誓言則被自已忘得一乾二淨。自此之後,“【白佬】·米格爾”這個稱呼的性質就發生了改變。
沒錯,透過這幾年的經歷,卡洛勒能夠感受到那個被以太物質吞噬的米格爾其實早已不是當初站在那個圓臺上的【白佬】了。
“這人好像是雅努斯區分會的會長?”
“據說——【白佬】就是和他們參加行動的時候,掉進空洞裡面被以太吞噬了。”
……
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議論聲也隨之不斷。
“那個人是……媽、媽——!”一名弟兄朝人群中跑去,和人群中的一位勾著腰的白髮老人抱在了一起。
“你這個瓜娃子!這麼多年跑哪裡去了?”老人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塞,兩人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
“你知不知道我好擔心你?你走的時候說你要去執行什麼任務,說年底就回來……結果我等了一個春天又一個冬天的……”老人擦了擦眼淚。
“我問其他人訊息,他們都說你死了……我一直不相信……你的弟弟消失在了那些黑不溜秋的洞洞裡後,我、我就只剩下你一個孩子了。你說說你、你……”
“媽,對不起,我、我,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卡洛勒,那臺裝置。”芙卡寧娜提醒道。
哦對,那臺奇怪的裝置。死路屠夫衝過來的時候,好像是那個玩意兒發出了一陣強光,然後我們就被傳送到帆布巷裡來了。
“已完成【送達帆布巷】的指令。”
“媽呀!那個箱子說話了!”眾人朝那個箱子看去。
看來,這下大家都能聽見這個玩意兒的聲音了……不過剛才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剛才只有我能聽見?而現在為什麼所有人又都能聽見了?帶著這幾個問題,卡洛勒鼓足了勇氣朝箱子走去。
“我是Ⅲ型總序式整合泛用人工智慧,開發代號:Ghost(幽魂)。同樣作為以上系列之一的則還有,Jinni(魔精)、Youkai(妖怪)和Fairy(仙靈)。”
“我主要能夠為您提供【資料入侵】等服務。”
“您好,卡洛勒主人。”
“高——級——啊!不過,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謝謝誇獎。主人,這很簡單。只用將您的樣貌與語音進行提取,再透過入侵的資料庫進行一一匹配,便能得到您的所有資訊。”
“據已入侵的資訊檢錄顯示,您在過去已觀看【星徽騎士】動作片3046.7分鐘,已看完……”
“停!這種事情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啊!”
“檢測到有大批不明武裝分子靠近。啊啊啊。”
“不好了!是遠景公司和治安局的人!他們每個人的手上都拿著一根棍子和防暴盾牌!”
“當初這附近空洞出現的時候拋棄我們不管,現在又想修什麼狗屁運輸路線,而又想來趕走我們!
“他奶奶的,這是想要把我們逼上絕路!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地方,說把我們攆走就攆走!他們一次都沒有和我們商量過!”
“老大……”
卡洛勒朝弟兄們看去,發現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憤怒,都已把自已的命拋之腦後。
治安官……他還有些猶豫。
“喂!卡洛勒,你不是一直想成為【白佬】嗎?你不是一直想贏嗎?怎麼這個時候退縮了?”芙卡寧娜說道,“看看他們每個人,看著大家。”
“別忘了我們當初的宣言,我們赤牙幫應該和我們的家人一起,守護我們自已的家。”
宣言麼。卡洛勒閉上了眼睛。
“他們來了!”
“拿東西把通道堵住!別讓他們進來!”
恐慌、憤怒,一時間交織在整個帆布巷裡。其中還參雜了嬰兒和一些幼孩的啼哭聲,婦女的尖叫聲與老人們無聲的抽泣。
“根據系統演算結果,和平談判成功率:0.5%,武力暴動成功率:0.5%,失敗率99%。最好解決方法:同意對方方案。”
“你這算哪門子的人工智慧。”卡洛勒拿起了腳邊的鋼管,朝通道外的方向邁步走去。
“你他媽的遠景公司!老子跟你們拼了!”
“這次我站你這邊。”芙卡寧娜也拿上了那兩個安全斧,緊跟其後。
“兄弟們,跟上老大!衝出去幹啊——!”
“兒子,別去。跟媽守在這裡……”白髮老人拉著剛才的那名赤牙幫弟兄說道。
“媽——”男人輕輕地掙脫了母親的手,“對不起……守護家園是我們赤牙幫的職責與初心。”
“看!那是雅努斯區分會的!”
“開什麼玩笑?雅努斯區分會的會長什麼時候這麼慷慨勇敢了?居然幾乎出動了全部人馬。”
“看來其他區分會的也來了一些人啊。”芙卡寧娜說道。
“把障礙挪開!出去幹他丫的!”
“這個場面有點像是——哦!【星徽騎士】裡的那集聖戰!”
“你就收斂點吧,埃弗裡克。不過——”看著周圍喧鬧的人群,他笑了笑,“‘聖戰’這詞,我喜歡。”
隨著障礙物被拉開,“治安局”的“防爆警察”和白景公司所僱的打手組成的人牆立在了他們面前。
人牆中走出來了一個人,看他拿著喇叭的樣子像是名談判官。
“喂!裡面的居民聽好了!我知道你們當中有很多人是赤牙幫的團伙!”
“不過!我們知道你們是被迫才加入【赤牙幫】的!我們可以豁免你們之前的罪行!”
“呵,‘被迫’、‘豁免’……你們可真敢說。”芙卡寧娜嘟囔道。
“滾開,讓我來!”見大家仍拿著武器站在帆布巷的通道口無動於衷,一個光頭胖子一把奪過了喇叭,將談判官擠到了一旁。
“赤牙幫的崽子們!你們給老子聽好了!我們給你們七天的時間帶著你們的父老鄉親們離開帆布巷!否則!我們將強制執行命令!”
聽著這些話,大家變得更加咬牙切齒了。
“那補償金呢?讓我們離開總得有補貼吧?不然我們走後住哪兒?”一個老人憤憤不平地趴在窗戶邊說道。
“哼,一群罪犯還想配擁有補貼?!還有,你們住哪裡關我們什麼事?不過,耽誤了政府要乾的正事,遭殃的還是你們!”
那個胖子繼續吼道:“總之一句話!‘要麼滾!要麼全部被抓——!”
“我草你媽的!”
“來啊!”
“過來!老子乾死你!”
人群中再次爆發出了騷動。
卡洛勒伸出了右手,朝一旁的手下示意著。
“老大,給你。”
他接過了物品,剛想放到嘴邊卻發現不對勁。
他生氣地朝這個給他遞煙的手下腦袋上打了兩巴掌:“我他媽要的是喇叭,喇叭,喇叭!”
喇叭遞到了他的手上。他將其放到了嘴邊。
“既然這樣的話——嗯?”他拍了拍喇叭,“你這壞了吧?怎麼沒聲?”
芙卡寧娜開啟了一旁的開關,突如其來的刺耳聲嚇了卡洛勒一跳。
卡洛勒再次拍了拍喇叭口,確定無誤後,他再次說道:“既然這樣的話,那就——幹——吧——!”
“跟著老大!衝啊——!”
人群中爆發出了一陣陣吶喊與怒吼,帆布巷的人們憤怒地揮舞著手中的鋼管鐵具,朝對面衝去。
打手與“防爆警察”直挺著防爆盾立於面前擋住,想要抵擋住這群憤怒的帆布巷居民。
很快,一些帆布巷的孩童青年與老人們也加入了這場“帆布巷聖戰”。
這本來是卡洛勒想派人去阻止的,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情況。畢竟這本來就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老人和小孩的加入只會讓他們自已身處危險之中。
然而,正怒火中燒的百姓意志是難以阻擋的,哪怕是生活在貧民窟的人。
幾個嘗試去阻擋的弟兄被老人們擺擺手或是一把推開。很快,他們和各個區分會的赤牙幫弟兄們混在了一起。
憤怒的潮水撞向了盾牆,衝散了站在第一排的“防爆警察”與打手。
一時間,雙方扭打在了一起,而憤怒的居民們往往是非常可怕的。
對方的一些人被一下子推倒在地,赤牙幫的弟兄或是居民們就順勢跳到了他們的身上。雙方之間推搡著,打鬥著。一些打手和“防暴警察”被打掉了頭盔,而有一些體質較弱的居民則被一棍打暈了過去。
一個貓系人的身影忽閃而過。
“唉?那好像是貓又?!看來她也來幫忙了。”
“貓又”?這個名字卡洛勒知道。其實,她的全名叫做“貓宮又奈”(只不過大家喜歡常叫她“貓又”),是【白佬】·米格爾在帆布巷附近收留的一個孤兒。
自貓又被赤牙幫收留後,米格爾一直將她當作自已的乾女兒看待,而她也在後來成為了米格爾手下最得力的干將之一。
她是一名刺客,如果有什麼叛徒要處理,或是遇到赤牙幫裡什麼需要刺殺的任務,無論有多難,她都會很高效率地完成。
“不、不對!她的方向——她是在逃跑!可惡,叛徒!”卡洛勒氣憤地說道,但他怎麼也不明白貓又在這關鍵時刻背叛的原因。
“不,貓又是有其他事情和任務要做。我們先擔心好自已吧。”
“往後退!散開——”
“怎麼?就這樣被我們打跑了嗎?一群懦夫。”看著向後舉盾退卻的對方,埃弗裡克興奮地說道。
他在原地跳起了舞,隨後擺出了星徽騎士最出名的動作:“看來——任何邪惡,終將被星徽繩之以法……”
還未等他說完,他就被突如其來的水柱衝倒在地。
“嗯咦——?偷襲?!你怎麼不按套路出牌——玩陰的?”
“水炮——!”
“閃開——!”
又有許多人被水炮中。強大的水壓甚至直接把幾個老人和青年衝出了幾米遠,甚至幾個體弱的人還被衝暈了過去。
“爸爸……”
孩子的哭聲、哀嚎聲交錯在一起,現場一片混亂。
“爹!爹!你怎麼了?!”一位中年男性趴在老人的胸前,而老人的神情十分痛苦,右手顫抖地捂住了自已的胸口。
“我的心臟……好痛……”
“快走!撤回帆布巷!”卡洛勒指揮道。
人們紛紛撤離,而水炮還在繼續噴射。
遠景公司的喇叭再次響起:“嘿嘿!怎麼樣?赤牙幫的兔崽子們!還有你們這些刁民!”
“我們遠景公司可是有政府支援的。和我們作對也就是在和政府作對!好好考慮清楚吧。”
“可惜啊,工程緊張——現在只有五天的時間留給你們了!到時候的話——你們就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