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孫強的模樣，梁運稍作猶豫，決定不送孫強回家。

“方老闆，給孫強安排個住處，他這樣子還是別送回家了。”梁運對方五說道。

方五點了點頭，儘管梁運每次與方五說話都帶著吩咐的意味，但方五並不反感。或許在方五看來，梁運這樣說話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又或許梁運給方五的印象就是上位者，而方五給自已的定位就是向梁運靠攏。

中國電信的無線網路開通較晚，手機在九〇年代後才逐漸普及，八七年的中國大陸，即便擁有手機也大多是擺設，甚至梁運記得，BB 機似乎也要等到九〇年以後才會出現在市場。

梁運打算用大廳的電話給孫森梁打個電話說一聲，孫強不回家，免得家裡人擔心，梁運自然要向孫森梁彙報。

大廳角落傳來一群年輕男女的歡聲笑語，梁運轉頭看了一眼坐在大廳一角的男女，其中有個男孩讓梁運覺得眼熟，想了想，好像是那天在小山涼亭喝醉的那個男孩。

男孩沒了那天的醉意，此時默默坐在人群裡，試圖讓人不注意到自已。原本失落的心情雖隨著時間的推移似乎有所恢復，但臉上仍掛著淡淡的哀傷，讓梁運知道他的心還執著於過去，原本應炯炯有神的眼睛有些灰暗，加上臉上的憂鬱氣質，讓人覺得他很茫然。

梁運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執著有時是好事，但有時也會讓人茫然失措，忘記前進的道路，不知該如何繼續走下去。

梁運沒去打擾他，轉身走向電話的位置。

“喂，”電話裡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聲音甜美，梁運微微一愣，難道是孫森梁的小蜜？

但梁運轉念一想，不應是孫森梁的小蜜，畢竟打的是孫強家的電話，孫森梁即便在外包養小蜜，也不可能帶回家擺在老婆面前。

“請問孫書記在嗎？”梁運問道。

“你是誰呀？”電話裡的聲音帶著一絲警惕。

“我叫梁運，是孫強的同學。”梁運回答。

“孫強的同學？你找我爸爸啥事？”女聲反問。

爸爸？上輩子沒聽說孫強有姐姐啊？可能是梁運回國後孫強的姐姐嫁人了，所以沒見過。

“你是孫強的姐姐嗎？”既然對方稱孫森梁為爸爸，那應該是孫強的姐姐。

“嗯。”對面應了一聲。

“孫姐姐，您好，孫強今天在我家玩，晚上和我睡，就不回家了，麻煩您跟孫叔叔說一聲好嗎？”梁運禮貌說道。

對面的女孩似乎被梁運禮貌的“姐姐”逗樂，笑著說：“等下我跟爸爸說，不過我爸爸一般不讓小強在外過夜的。”

“孫姐姐，您跟孫叔叔說我的名字，孫叔叔認識我，只要孫強跟我一起，孫叔叔不會說啥的。”梁運笑著解釋。

“我叫孫蕾，你以後叫我孫蕾姐姐吧，孫姐姐聽起來怪怪的。”對方告知梁運名字，語氣似乎很開心，說話帶著笑。

“那孫蕾姐姐，孫強不回家的事就麻煩您了。”梁運掛了電話，女孩聲音雖好聽，但梁運沒獵豔的心思，何況對方是孫森梁的女兒。

梁運打完電話，發現原本坐在沙發上的男子站在身後，梁運被嚇一跳。

對方見梁運看到自已，用低沉的聲音說：“你是那天給我蓋衣服的少年吧？”

那天對方醉得厲害，按理不應認出自已。

梁運笑了笑：“看你躺在地上，怕你著涼，有些事別太執著。”梁運說話老氣橫秋，帶著過來人般的滄桑。

對方聽了梁運的話，憂鬱的臉上露出一絲笑：“你這小孩懂啥是執著，說話還這麼老氣。”

梁運嘆氣，原本的勸慰因自已的年紀讓對方覺得滑稽。

“你跟父母一起來的？你父母還真開放，這麼小就帶你逛舞廳？”對方確實把梁運當小孩。

“我一個人來玩，這舞廳老闆我認識。”既然對方把自已當小孩，梁運就讓自已更像小孩，且這話也沒撒謊，確實認識方五，還挺熟，對方怎麼理解就是對方的事。

“哦，來親戚開的舞廳玩啊。”對方顯然順著梁運的話去想。

“還有事嗎？沒事我走了。”梁運沒興致跟對方多說。

“你那衣服，我洗過了，在我住處，你家在哪，下次給你送過去。”對方想還衣服，無奈沒帶在身邊。

梁運看了看對方：“你下次送到臨江中學一年級 1 班。”

“這小帥哥誰啊？這麼小就來舞廳？”過來兩個女孩笑著跟對方說話，顯然是對方朋友。

梁運搖頭，對這些男女，梁運不想多言，或許這輩子的梁運很少會去評價這些尚有些懵懂無知的少男少女。

“那我先走了。”梁運不理會對方，自行離開。

“屠剛，這小鬼是誰啊？真夠酷的。”女孩問。

男子看著梁運的背影，這背影透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

“屠剛，問你話呢，這小鬼是誰？”女孩見屠剛沒說話，搖了他一下。

“哦，我也不認識，上次見過一面，這才第二次見。”屠剛回神。

“哦。”女孩也沒再糾纏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