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昊感覺自身變成了一條魚,在宏大溫暖的意志包裹下,沿著一條有形無質的河流不斷逆流而上。
為什麼稱呼它為河流呢?
雖然此刻的蘇昊已經沒有自已五感的任何反饋,但是他的意識卻是無比清醒,甚至比以往都要靈動敏感。如果不是包裹在身上的意志保護著,蘇昊感覺自已下一刻就要被沖刷而下或是捲入漩渦粉身碎骨,那種推拒感和撕扯感是如此的強烈。
這種感覺是如此的清晰,就像是小時候,發生洪災,那股洪水沖刷而下,席捲一切都狂暴,而面對大自然的憤怒,自已只能緊緊抓住手中的繩子,只要鬆手,下一秒就會被吞噬的恐怖。此刻的感覺跟那次面對洪水是如此的相似。
意識傳來一陣陣刺痛,大大的‘危險’二字就差刻在腦門上了。儘管有著保護,但是蘇昊的意識依然承擔著很大的壓力,靈魂中某種東西被快速消耗的感覺更是讓蘇昊感覺一陣空虛。
好奇,是推動人類進步的重要動力。作為一個人,蘇昊當然也不例外,第一次有這樣奇妙的經歷,儘管有些疲憊,蘇昊還是強打起精神,努力觀察起周圍的一切。
雖然沒有了五感讓蘇昊很不適應,但是第一次用意識來代替五感來觀察的感覺卻是如此新奇,這種感覺倒是讓蘇昊想起了前世道家典籍裡面的神識,神念相關的知識。
這種感覺很奇妙,明明不是用眼睛看到,但是這股念頭,接觸到東西,就好像親眼看到一樣。
漸漸適應這種新奇的能力後,念頭試探性的探出一尺,實驗出沒有什麼影響後,緩緩增加距離,一寸,兩寸,一丈……,直到十丈左右,似乎是已經達到了極限,念頭感覺到了一股很明顯的阻力,試探幾次都無法突破後,蘇昊方才作罷。
不過,就是靠這探出的念頭,蘇昊也終於看清楚了自身所處的真實環境。
他現在根本就沒有浸泡在所謂的河水中,反而,有一種讓人難受的撕裂感,一種明明能感覺到但是永遠無法觸控的感覺,就像是相對卻永遠無法相交的面,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屏障將蘇昊和河流隔離。這並不是庇護蘇昊的力量造成的,而是天然的,神秘與知識的隔離,在無法理解前,即是無法產生接觸的因,就無法進行干涉的果。
這條河流彷彿沒有終點,一刻也不停留的流淌向身後未知的黑暗中。看似平緩的流淌,底下卻是暗潮洶湧。暗沉的銀色之流浩蕩的朝著身後奔流而去,不時捲起一道浪花,與未知的灰色虛空產生化學反應般,產生許多五顏六色的泡沫,其中著顯現一幅幅畫面,在浪花拍起後,又隱入河流中消失不見。
冥冥中的感覺結合蘇昊自已的所見所感,蘇昊可以肯定,這裡就是傳說中的河流。
時光之河!
一條蘊含一個世界所有奧秘的。除非世界毀滅,否則永遠不會停歇的河流,說是河流,不如說是世界的根源匯聚的奇特領域。時間,空間,物質,能量以及其衍生的諸多法則和宇宙定律在這裡顯現的,處於物質界和神秘界之上的,不存與可能矛盾的具現體。
時光之河本身就像是一個寫滿文字的歲月史書,勤勤懇懇,事無鉅細的記錄下,宇宙誕生之起的資訊,到從未來誕生的所有的可能性,以及最後宇宙的寂滅,世界陷入毀滅的所有過程。
在這裡,時間和空間的感知已經失去了所有意義,在未知存在的意志護送下,看似很慢,彷彿在原地不動一般,但實際上,上一個眨眼間看過的畫面很快就消失在蘇昊的感知中,咫尺天涯般的空間撕裂感讓蘇昊感覺噁心的難受。
不過還好,這種感覺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前方就出現了,被灰色霧氣籠罩的,與河流顏色明顯不同的,乳白色光團。
包裹在身上的意志沒有遲疑,帶著蘇昊的靈魂,經歷一股強烈的排斥感後,硬生生的帶著蘇昊擠了進去。
在蘇昊進入其中前,包裹在靈魂上的意志也彷彿是消耗完所有力量般,其存在變得模糊稀薄,在把蘇昊送進去後,徹底消失不見。消失前,一股微小的波動傳入蘇昊意識中。
蘇昊有些吃驚,不過根據自已能理解的部分,整理出資訊。
【變數,世界,神,人類,……精靈,未來,地球……拯救】
資訊很龐雜,有很多東西,可能是知識太神秘了,蘇昊的知識量根本沒法理解,不過根據現有情況來看,他是捲入了一場了不得的事件中。
不過,能穿越時光之河這件事,本身就不尋常。能操縱病毒的力量,加上狼說的,破壞力極強的光芒,這個世界,並沒有自已想的那麼簡單。
而且,自已已經招惹上了GHQ這樣的龐然大物,以及其背後存在的守墓者組織,現在的自已,只是一個有些聰明,疑似重生的普通青年而已,並沒有狼這樣殺伐果斷的能力和底氣,平平無奇的自已,迫切的需要力量。
既然有什麼東西大費周章的穿越時光之河,把自已送進這裡,必定是有所求。有所求就必然不可能一點好處都不給,不然,誰會去做風險高,可能丟掉性命的事情。
必虧的買賣,老蘇家人,不做!
叮——
發現世界本源,系統修復中,系統開啟……
恍惚間,蘇昊好像感覺聽到了什麼系統?不過,此刻的蘇昊已經無暇他顧,在進入乳白色的光球后不久。一道道龐大的記憶洪流就席捲了蘇昊的意識。
這是——世界的記憶!
蘇昊的記憶,在接觸到這股記憶後,作為世界的一份子,沒有阻礙的,自然而然的就融入了進去。世界的記憶何等龐大繁雜,大到世界演化,歲月變遷,小到路邊人類醉漢的呢喃。山林間猛虎的咆哮,枯葉下蟲類的嗡鳴,只要是世界曾經發生過的,都有清晰的記載,可以想象,這股資訊何等龐大,就算是用人類最先進的量子計算機來儲存,恐怕都會因運算過度而瞬間燒燬。
蘇昊的記憶融入其中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名為自我的東西在不斷的流失,靈魂一點點的被世界同化。如果是在修仙世界,蘇昊的這種情況,或許稱為“道化”更為合適。
有句話,說的好——朝聞道,夕死可矣。
無錯書吧不過好在,這只是接觸瞬間發生的事情,這種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快。
如海一樣的知識很快就平緩下來,變得如涓涓細流一般溫順。
在蘇昊的感覺中,周圍是一片比黑暗更深邃冰冷的黑暗,或許稱之為‘虛空’更為合適。不知過了多久,一點光明自無盡虛空中誕生,在不時經過的灰色氣流摧殘下,雖然搖搖欲墜,但還是堅強的紮根於原地,像是吹氣球般,從一個點,變得越來越大。在時間的流逝下,外層包裹著一層迷濛的淡白色光暈,光球終於穩定下來。
視線再轉,意識已經進入了光球的內部。此刻的世界內部依然混亂不堪,肆虐的雷火與高溫,不時進入的虛空氣流攪得世界內部殘破不堪。但是好在,在空虛的世界內部,已經誕生了原初的大地和水,這也為生命的誕生提供了條件。
時間飛速流逝,不知過了多久,世界的內部,極端的天氣變化已經相對穩定,世界上大部分地方也沒有了那恐怖的高溫。在某一天,天空肆虐的雷霆與原初之水相結合,第一批生命誕生了。
蘇昊的意識很快就順利的融入其中,他此刻的形態倒是跟生物書中說的微生物很相似,或者說是‘原初細菌’更貼切些。以奇特的視角,觀察著周圍形態各異,以人類的審美來說很醜陋邪惡的同伴們,依靠著本能在周圍覓食,相互吞噬。但是好日子沒過多久,一場突兀的寒潮雨,很快帶走了蘇昊和他同伴的生命。
時間繼續流逝,蘇昊感知的身份也在不斷的變化,從單細胞生物到多細胞生物,藻類,貝類,蟲類等等。他也經歷了各種各樣的死法,當然,痛覺是沒有感知到的,不然蘇昊可能早就陷入瘋狂或者自我崩潰。在此期間,蘇昊經歷了被雷劈死,被高溫蒸熟,被寒冰凍結,陷入旋渦被撕碎,被其他生物吞食等等千奇百怪的死法。
蘇昊只能感嘆,原初的世界是如此的危險。
世界逐漸趨於穩定,極端的天氣變化不再出現,肆虐的虛空氣流也不見的蹤影。多種多樣的生命在原始世界上繁育生長。
感覺時機已到,世界也迫切的需要成長與進化。
於是,第一批世界孕育的奇特生命誕生了。他們雖然長得千奇百怪,但是出生就身高百丈,力大無窮,天生就能操縱雷電火焰等自然力量。成年後更是高達千丈,容貌不老,壽命更是最少有萬年(注:因為有一個倒黴蛋在它誕生萬年後把自已作死了,創造了底線)。蘇昊也在其中,他的視角‘成為’了巨神‘蘇’。祂們是世界之子,世界的眷顧者,以人類看來,稱為神明也不為過。當然,他們後來確實坐實了神明這一稱號。
在一名自稱“世界長子”的女巨神“埡”的領導下,巨神們開始在世界上自由自在的繁衍生息。很快,大地和海洋中就出現了各種各樣的超凡生物,世界生物多樣性進一步繁榮。期間,也有自認為強大的巨神不服‘埡’的領導,向其發出挑戰。埡沒有費力的,輕而易舉的就打倒了挑戰者,她的力量讓眾神臣服,認同其作為【眾神之王】的地位和領導,在其多變的睿智和公正的治理下,眾神無不鹹服。
時間又過去很久,巨神和他們的子嗣們已經遍佈世界的各個角落,但是世界並沒有因此更加繁榮,反而因為世界一片漆黑,極端的環境讓除了巨神和其子嗣以外的其它生命,難以發展壯大。巨神們因為子嗣的爭鬥,漸漸地開始捲入其中,怨恨和仇視在巨神間蔓延,巨神的爭鬥讓世界千瘡百孔。
戰火很快蔓延,巨神們分為兩派。趁著埡沉睡的時間,不知因為什麼原因,以掌握光芒為首的巨神和以掌握暗影為首的巨神帶領下,巨神們或主動,或被動的參加了此次戰鬥。
戰鬥打得天翻地覆,血流遍地,弱小的巨神多數隕落。光明神也在這一戰身死,黑暗之神重傷垂死。世界的哀鳴也吵醒了沉睡的埡。
世界的支柱被打爛了,大地開裂,海水倒灌,天空破碎,本來圓滿的天空也被打碎了一角,恐怖的虛空氣流倒卷而入,其路徑上弱小的生命紛紛被捲入其中消失。看到這樣世界末日般的景象,甦醒的埡無比生氣,當場懲治了為首的一眾巨神,嘗試運用神力彌補天空中的漏洞,但是很快,就被狂暴的虛空氣流吹開,虛空氣流攜帶著不知名的力量,緩慢蠶食著這個新生不久的世界。大地上,結晶蔓延,肆虐的災難讓生靈發出痛苦的哀鳴。
試了許多辦法都沒有用的埡,只能去請教號稱“智慧巨神”的‘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