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知的內容大概是在向景初從莊園回去之後。
寧茉似乎知道向景初來了她這裡,他回去不久,寧茉就以身體不適為由,請向景初去了她的宮殿。
可能是他們長時間維持著這種暗地裡的關係,寧茉對這段感情很不安,對寧梔的事情很敏感,於是每次向景初見完寧梔,都少不了要安慰不安的寧茉。
這次也不例外。
身體不適是假,瞭解跟寧梔見面的動向才是真。
來到寧茉的宮殿後,不等她拐彎抹角問,向景初就主動交代。
“寧梔今天又跟我提了分手的事。”
寧茉一愣,揮了揮手,示意宮女們下去,不敢相信地確認道:“又提了?這一點也不符合寧小姐的作風。”
“你覺得可信嗎?”
“比上次可信。”
寧茉微微挑眉:“怎麼說?”
向景初親自給她倒了杯茶:“她今天提到了要解除靈契。”
“解除靈契?”
寧茉手一抖,不敢相信地看著他,“寧小姐親自提出的?”
“對。”
向景初很清楚寧茉一直在意他和寧梔的事,他自已也對此很內疚,因此在寧梔這件事情上,他從來不會對寧茉有隱瞞。
“寧小姐最近……狀態不太穩定,她說過段時間就會解除我們之間的靈契。”
向景初拿起茶杯捧在手中,抬眸看向寧茉,“因此我覺得她這次的提議有一定的可信度。”
寧茉似乎還是不願意相信,表情愣愣地,滿是懷疑。
他們都被寧梔傷害太多,向景初完全能理解寧茉的執意,放下茶杯,伸手握住她的手,向來冰山冷漠的臉上揚起了淡淡的笑意。
“只要我們能解除靈契,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公主您的身邊了。”
這對他們兩人來說,絕對是一個好訊息。
是夢寐以求了幾年,苦苦等了幾年的心願。
“太好了。”
寧茉執起他的手,“我們終於等到這一天。”
“是的。”
向景初前傾俯身,回應她,“我等這一刻太久了。”
【哦豁,又搞到一起了。】
寧梔拿了點蛋糕和水果,邊吃邊看,秒變瓜田裡的猹。
【看到你們的感情這麼好,我就放心了。】
【雖然這裡的寧茉有些奇怪,但應該是我想多了,畢竟我以前確實不做人,她會懷疑也正常。】
向景初和寧茉是青梅竹馬走向戀人,從小相識,長大相知相愛,若沒有寧梔插足,絕對是整個安雲國都羨慕的情侶。
雖然向景初成為寧梔的妾後,他們也沒少見面,可畢竟都是偷偷摸摸見的,根本無法滿足相愛的他們。
以至於,每次見面都是乾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恨不得融為一體。
這次也有這樣的趨勢。
【喲喲,毒蘑菇這次格外主動啊。】
【咦……寧茉反攻了?】
【就在這?】
【你們還記得屋外等候召喚的宮女嗎?】
【不過無所謂,我愛看。】
向景初:“……”
影片裡,向景初也是這樣想的。
就在寧茉伸手放在他衣服上時,突地停了下來。
寧梔:?
【搞啥?怎麼突然停下了?】
【寧茉你行不行啊?】
【這麼關鍵的時候你突然停手,很掃興的好吧!】
向景初:“……”
影片中,向景初亦是疑惑地看向她:“公主?”
“抱歉。”
寧茉糾結再三,“我知道不該在這種時候說這些,但不說出來,我心裡實在不安。”
“什,什麼?”
“寧小姐跟你分手,有沒有要求別的?”
寧茉解釋說,“畢竟我們都清楚她對你有多執著,這些年又有多瘋狂,她是寧願毀掉,也不願意放手的瘋子寧梔,我實在無法相信她能乾脆地放手。”
這些年,寧梔瘋的事不止一兩件,他們都怕了。
向景初垂下眼簾,坐了起來。
“她確實有另外提出別的要求。”
寧茉臉色一沉:“是什麼?”
“寧小姐讓我當她的專屬治癒師。”
向景初如實說,“在她有需要的時候,無條件幫她和她指定的人治療。”
“什麼?”
寧茉難以置信地起身後退,“你答應她了?”
“還沒有。”
向景初搖了搖頭,“她讓我考慮好了再給她答覆。”
“我不準。”
“你之前答應過我,要做我的專屬治癒師的,你只能是我的治癒師!”
“呵呵。”
寧茉冷笑,“用戀人的靈契威脅你,限制了你這麼多年的自由,現在又要重新跟你簽訂新的專屬治癒師靈契……”
“你冷靜點。”
向景初抱住寧茉,“沒你想的那麼複雜,這次不需要……”
“什麼沒我想的那麼複雜,寧梔是什麼人,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嗎?”
寧茉掙扎著推開他,“用一個新的靈契換舊的,解不解除戀人靈契又有什麼區別?”
“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你的治癒師靈契,只能屬於我的嗎?”
“我就知道,那個瘋子肯定不會輕易放你離開!”
“她要是能這麼爽快放手,也不會折騰這麼多年了!”
“她就是想折磨你,折磨我們,就是想看我難堪,想報復我!”
“這些年,因為她是S級,祖母不允許我跟她起衝突,為了大局,為了不讓你為難,這些我都忍了,為什麼連唯一還沒有被她染指,你能給我承諾的東西,她都要搶走?”
“我退讓得夠多了,為什麼現在還要我讓步……唔……”
寧茉情緒激動,根本聽不進去別的聲音,無奈之下,向景初只好用最有效的方法安撫她,讓她冷靜。
【哦豁!】
【雖然老土了些,但我是土狗,愛看!】
【不得不說,向景初這個二話不說就堵嘴的動作,還蠻帥的 。】
寧梔吧唧吧唧吃著蛋糕,看得有滋有味。
【也不知道這寧茉抽什麼風了,不就是讓他當我治癒師嘛,至於那麼激動?】
【再說了,我家平時也有家庭醫生隨時待命,大部分時候根本用不到毒蘑菇。】
【就這樣,我還願意給他高薪,吃虧的明明是我好吧。】
【你們都磨了這麼多年了,曙光就在眼前,居然還在為了這點小事情吵架……】
【真懷疑你是不是真心想跟毒蘑菇在一起。】
向景初:“……”
她是真不知道真正的專屬治癒師是什麼嗎?
寧梔以為能解除靈契,解除跟她的關係,向景初和寧茉會慶祝。
結果沒想到竟是吵架的走向,還是為了一個所謂的專屬治癒師的頭銜?
寧梔頓時有些可憐起向景初了。
【實在是無法理解,區區一個專屬治癒師,竟然比你愛的人終於自由,可以回到你身邊了還重要?】
【她是真心喜歡毒蘑菇,想跟她結為情侶嗎?】
【唉,你們這走向看得我都著急啊。】
好在,向景初並沒有掉鏈子。
他知道現在無法說服寧茉,於是乾脆不解釋,先親為敬,讓她再沒有精力想別的。
【上次看怎麼沒發現原來你這麼會的嗎?】
【臉好看,能力也強,難怪寧茉這麼痴迷你。】
【吵架時候的處理方式也很……值得學習。】
“……”
向景初的臉色已經不能簡單用蒼白鐵青來形容,五顏六色,變都沒有空間變,一股腦全堆在他臉上。
公主跟他吵架,還是因為不同意他用專屬治癒師交換靈契的解除?
又不是需要簽訂靈契的專屬治癒師,寧茉公主沒理由不同意啊?
向景初百思不得其解。
裴司南也陷入了沉默。
他只能從寧梔那讀取到自已有關的心聲,別人的事根本聽不到,但根據這些天相處的瞭解,寧梔每次突然安靜下來,陷入某種沉迷狀態,但臉上表情豐富時,她都是在天馬行空腦補什麼東西。
就像現在這樣。
她臉上表情豐富得就像演了幾場大戲。
而她還總是不自覺地看向景初,由此可見,她現在腦補的物件是向景初。
裴司南臉都綠了。
剛送走一個小白臉,現在又來一個狐狸精?
以前也就算了,畢竟寧梔被這狐狸精迷了眼,眼裡心裡只記得到狐狸精。
可現在,她不是說要解除他妾室的身份,解除靈契嗎?
都要休了他了,為什麼還要想著他?
向景初和寧茉回了房間,看預知影片有要播到天亮的意思,寧梔活動活動筋骨,也打算換一個地方繼續吃瓜看戲。
一回神,寧梔首先對上一雙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睛。
寧梔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疑惑地看著裴司南:“你幹嘛?”
“你說呢?”
裴司南毫不留情回道,“你把客人晾在這,在發什麼呆?”
“嗯?”
寧梔心頭一顫,一轉頭,果然看到因被她冷落而臉色很不好看的向景初。
【他怎麼還在?】
【不用再給裴司南治療,我的事也說完了,他怎麼還沒走?】
向景初:“……”
“向治癒師。”
總歸是她請來的人,寧梔也覺得把人晾著不太妥,“我靈力師的治療已經結束了,今天就辛苦你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吧。”
預知影片還在繼續,她得快些回房間,躺下繼續吃瓜看影片。
向景初:“……”
向景初深深看了她一眼,站起來,轉身就走。
要不是為了能得到多一點資訊,他會留在這裡自取其辱,跟著她看自已的床事?
她到底得到的是什麼能力。
若只是能預知也就罷了,為什麼她預知到的畫面都是一些極其私密的內容?
哪有預知能力專門預知他人什麼時候做恨的?
向景初無法理解,更因隱私被侵犯感到不可理喻和憤怒。
他就知道寧梔信不過。
不然她也不會整天想著偷看他和公主的隱私了……
向景初越想越氣,越走越快,只是片刻,便消失在寧梔的視線裡。
“莫名其妙。”
寧梔嘀咕了句,放下瓷碟,起身,“好累,我要回房間休息一下。”
她裝作很疲憊的樣子,伸伸懶腰,活動活動關節,一邊對裴司南交代道:“你的衣服還沒到,現在也出不了門,也去房間休息一下吧,吃飯了他們會來叫人的。”
說完,寧梔便往電梯走去,準備上樓休息。
裴司南看了看她,一言不發站了起來,跟上她。
寧梔現在懶得跟他吵,自已走自已的。
電梯門開啟,她走了進去,裴司南也跟進去。
寧梔掃了他一眼,伸手摁樓層。
不知是保持一個姿勢坐太久,手有些麻,還是影片的彈窗擋住了她的視線,寧梔摁了幾次,手指都滑過去,沒能摁成功。
“……”
裴司南實在看不下去,伸手幫她摁了。
“整天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你看現在連摁個電梯都做不到了吧?”
寧梔:“……哦,謝了。”
她順勢靠在電梯上,閉目養神。
影片裡,向景初和寧茉還在繼續,耳邊全是他們的呼聲。
聽多了,有些膩了。
還有些煩躁。
受設定影響,這個身體本來容易被觸動,看到這樣的畫面,不可能完全沒感覺。
尤其是那個男人還是原主極度可望不可得的。
即便寧梔極力否認,也無法忽略,這個身體正在叫囂著想要。
同樣的,寧梔也無法忽略向景初對這具身體靈魂的影響。
她看預知影片,吃瓜吃得歡快,可以暫時忽略心臟傳來的痛,可一旦冷靜下來,這種刻在靈魂上的痛苦,就再也藏不住了。
寧梔實在無法理解這種感情。
人怎麼可以愛一個人愛得這麼深?
深到,人都已經死了,這份感情仍然刻印在她的靈魂上。
她從未真正愛過誰,更沒有經歷過這樣深刻的戀情,她喜歡公私分明,只談性不談情的來往。
根據她僅有的人生經驗,交往與否,最終的落點都是在榻上那點事情上面。
她只是想在需要的時候能有一個人滿足她,讓她快樂,除此外沒必要多餘的來往。
交往了還要多負擔一個人的情緒和日常生活,得不償失。
原主這份濃烈的感情,對寧梔來說實在太陌生,負擔太大了。
它不僅會影響到她的日常生活,甚至最後還會要了她的命。
她實在承擔不起,也不敢要。
電梯門開啟,寧梔沒有馬上出去。
她不動,裴司南自然也不會催促。
他站在另一邊,靜靜盯著寧梔,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就情緒低落了。
裴司南試著讀取寧梔的心聲,但她現在心裡根本沒有他。
他能做的,也只有安靜待著,等她自已需要了再說出口。
寧梔等了一會兒,見裴司南還沒有要出去的意思,便抬頭看向他。
裴司南偷看被抓了個正著,他也不慌,大大方方地看了回去。
從小到大捱了她那麼多欺負,他早就習慣了。
四目相望,沉默片刻,寧梔啟唇問道。
“想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