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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就憑他,也配

而面對眼前的那些證據,劉然並無任何慌神之舉。

他目光抬頭。

依舊直直的盯著眼前的鄧源,彷彿要從他的身形之間看出什麼真理來。

“究竟是老夫得罪了誰?”

“近些時日老夫一直安安穩穩做事,委實不知招惹到了哪路官員?今日卻是要置我劉然於死地?”

這世上向來殘忍,百姓有再大的冤屈,頂天了也就是一條人命。

再頂天了也就是一家七口。

而這種罪狀扳倒一個父母官,簡直就跟螳臂擋車,不自量力。

天底下!九成九的官員,真正倒塌的原因並非是由於那些尋常百姓的罪狀,而是同為官員之間的你爭我奪,你強我弱。

如此這般。

“你呀,也是倒黴!”

見劉然這麼說了,鄧源也就跟他說起了大實話。

“知道我是誰嗎?”

鄧源大手一擺。

他一手指著自己,報起了自家門戶。

“錦衣衛?”

劉然皺起眉頭,一聲發問。

而到了此時,他也隱隱約約有些不祥的徵兆和預感了,彷彿自己真的踢到了什麼鐵板一樣。

“不對!”

鄧源輕輕搖頭,”準確一點!”

“在下應天府錦衣衛千戶鄧源,申國公世子,你覺得像我這種人,會在一個小小的平安縣為難於你嗎?”

“此番啊,我同世子殿下南下出行,前往北平之處,恰巧途經你這平安縣,又恰巧遇到了你此前所構陷的那韋明生.”

“殿下一副菩薩心腸,自然而然也就多問了幾句,而我也就多查了幾下!”

“所以才有了眼下這一幕.”

對於面前的劉然,鄧源並沒有什麼厭惡。

就算那所查的罪狀,對方欺男霸女,甚至也都不知逼死了多少百姓。

但像這種人。

在應天府,北鎮撫司,錦衣衛內不知每日都要經手多少份。

而真正處理的也就那麼十隻一二。

天下的大多數官員幾乎和麵前的劉然一個樣,甚至對方所做的那諸多罪行。

在眾多官員之中也都還算是好的,還算是輕的。

當然。

這一點也很有可能,和對方才做了兩三年父母官扯不開聯絡。

若是時日長了自然而然膽子也就大了。

天高皇帝遠!父母官在地方上的話,可比皇帝老子都還強。

這一點也不是虛言。

“明白了!”

聽完一切,劉然胸中憋著的一口氣輕輕的喘出。

先是一股濃重的濁氣,接著氣霧越來越薄,越來越淡。

“今日!卻是合該我劉然倒黴啊.”

“不知殿下又在何處?”

“很快就來了.”

鄧源悠哉悠哉地說了一句。

而劉然則身子無力,在一旁班頭楊秋的扶手下。

漸漸……來到一旁太師椅,輕輕坐住。

“來人!給千戶大人上杯茶!”

“也給我上杯.”

“或許,這便是老夫生平的最後一杯了.”

即使下一刻被處死了!這一刻!劉然似乎依舊是那個父母官,依舊沒什麼變化。

不得不說。

看著這樣的劉然,鄧源興趣越發濃重。

“你不怕死嗎?”

他微微低頭,問了一句。

‎‏‎‏‏‏‏‎‏‏權當是打發一下,等候這段無聊的時間。

“下官,自然是怕的!”

在得知了鄧源的身份,劉然的態度瞬息萬千,發生了不小的轉變。

即便是在得知身死之時,依舊是內心的尊重。

單從稱呼而言,便可看得出其中大小了。

劉然話鋒一轉,面頰之上一臉的苦笑。

“在下官第一次收下,地方豪族好處時,早已想著有今時今日這般事件發生.”

“不過當時所想著的!”

“並非是世子殿下這般捉拿,而是被這平安縣的縣丞或者豪族出賣,縣官自身罪狀洩露,但總歸結局不變,秋後問斬罷了?!”

“有意思.”

鄧源目中閃過一道精光,“那便安安穩穩,老實等死吧!”

他翹著個二郎腿,彷彿一點也不怕面前的劉然做出什麼兔子咬人之舉。

單單對方一個孱弱的身子,再加上此時縣衙之內外的錦衣衛,包括這平安縣外的平亂軍,對方有天大的本事也別想逃出去。

沒過多久,朱尚邴到了。

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盡數告知。

朱尚邴眼中閃過一道異色。

沒錯。

他和鄧源一般無二,對這人產生了不小的興趣。

朱尚邴直接開口。

“真的不怕死?還是能做到坦然赴死的境地了?”

即使面前的劉然如此形態,可他朱尚邴怎麼就偏偏不信呢?見了朱尚邴,劉然將手中清茶放下。

他舔了下嘴角,似乎依留戀無比。

“下官平安縣縣令!見過世子殿下.”

“下官所犯罪狀,謦竹難書,今日還請世子殿下處置,下官盡數相認.”

“你以為我不敢?”

朱尚邴眼神悠悠,實在是眼前劉然給人的感覺太過古怪了。

根本不像是一個被揭穿罪行,然後惶惶不可終日之人,更和他朱尚邴所以為的那般境況大為不同。

似乎是察覺到了朱尚邴的念頭,劉然漸漸開口。

“莫非殿下!以為這天下之人卻是個個臨死都要哭天喊地不成?”

“並非如此.”

朱尚邴搖了搖頭,“只是我覺得類似於你這般的人,卻是這種境況最好不過.”

“最好,大快人心.”

聽了朱尚邴的話,劉然彷彿也很是認可。

他附和著點的點頭。

“是啊.”

更是做出一臉的認可之狀。

“類我這般的大奸大惡之人,倒是的確死了再好不過.”

“天下也能為之,而安定很長一段時日.”

“既如此,殿下便將我下牢秋後問斬吧!”

劉然彷彿一心求死,又彷彿真的不懼生死。

近身上前,朱尚邴繼續問著。

“我需要一個解釋!”

“我查過你的卷宗,你本不過也是尋常百姓之人,為何今時今日要做下這般之舉?”

“至於此前你收受賄賂一事,相信你也心知肚明,並無太大罪狀,而縣試上的舞弊一事,所以才會引起我的追查.”

提起這茬,眼前的劉然似乎變就有話要說了。

“韋明生.”

劉然緩緩的從嘴中念出這個名字。

接著,他大聲慘笑。

“殿下可覺得那韋明生為縣官所害?一生慘不忍睹,卻是命運悲慘頗為波折.”

“難道不是嗎?”

朱尚邴反問一句。

劉然繼續直言。

他一聲輕笑。

“這世上的事情,哪能這般看待.”

“難道說殿下以為下官,就因為昔日和他父親之間的那點齷齪,便要毀了下官下半生的仕途嗎?”

“就憑他,也配.”

劉然面露幾分不屑。

但似乎按照他的立場,事實也的確如此。

小小的平安縣內!他要想整治那韋明生,法子何其之多。

為何非要選如此風險大的一個?的的確確,有些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