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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真相

“快抓住她!”

又追來了……

蘭希運氣很不好,雖然躲過了之前那一批人的追尋,但剛跑掉沒有多久,恰巧又遇到了另外一個在另一條路上沒有找到她的隊伍。

蘭希左右看了眼,一頭扎進了右邊的衚衕裡,這裡似乎有了點人氣,有好幾戶家中點了燈火,聽到外面的動靜,還有往外伸出頭來瞧瞧發生了什麼事情的。

“這大冬天的,誰在外面玩呢?”

看熱鬧的疑惑出聲,以為只是單純的在玩。

“她是公主!”

“公主?!”

開窗人眼睛頓時亮了亮,隨即立馬關上窗,窗上的雪也掉落了下去,還嘀咕了一句:

“騙鬼呢,這大冬天公主會出來陪你玩?切。”

蘭希背靠著紅磚砌瓦,不停的呼氣,白汽飛舞在空中,形成霧珠,沉重的好似蘭希此時的心情一般。

從小到大,她還沒有被人這麼追著打過,甚至一句重話都沒有聽過,現在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沒有想到會落到如此境地。

外面的人群如風一般跑走了。

透著窗戶,看著他們跑遠了,蘭希才真真正正放下心來,不斷呼吸的同時,還不忘感謝剛剛及時拉了她一把的人,如果不是他,這會兒她估計已經被抓住了。

“不客氣啦,小意思小意思。”那人不甚在意道。

小……意思?

蘭希看著眼前的男人,一身青綠色長袍,衣領微微敞開,袖口是廣袖,上面還繡著竹子錦文,頭髮及腰,用一根墨綠色髮帶簡單系起,眉目含笑,眼睛下方有一顆深棕色小痣,給他增添了一絲風流,但總體給人的感覺卻是溫潤儒雅一般。

只是……他說的話以及說話時的語氣,讓她莫名地覺得有一絲反差……不知道為什麼,對於他說的話,蘭希有些聽不懂,不過前面那句她是聽懂了的,只是後面這句……

好想問……但她不好意思……

只能作罷。

“真的很謝謝你……”

蘭希不知道說什麼,頓時覺得現在的氣氛有那麼一點……尷尬?只能再次感謝他。

男人盯著蘭希看了會兒,好似看出了她的尷尬,笑道:“你是慧心公主蘭希?”

極少有人把她的全部稱號一起說出來,一時半會兒愣了一下,男人也不著急,神色沒什麼變化,從始至終都只是笑著,這讓蘭希恍惚了一下,告訴他……應該沒有什麼事吧?

“我是……”

男人聽後向前走了一步,彎腰抱拳鞠了一躬。

“我叫顧冰,冰是冰塊的冰,公主的希是希望的希對嗎?”

誒?

蘭希:“是……顧冰是嘛?你這是行的什麼禮啊?我好像沒有見過。”

而後感覺自已沒有表達清楚,補了句,“是希望的希。”

顧冰笑道:“沒什麼啦,這只是我們那邊表示友好的一種方式。”

蘭希:“你們那邊?你不是這裡的人嗎?”

顧冰:“不是,我來自其他地方,坐下聊天吧,公主。”

“哦哦好。”

蘭希看了眼面前的桌椅,是一整套紅木椅,色澤較為暗淡,不太引人注目,卻出奇的好看。

選了他對面的位置坐下,蘭希拘謹道:“其實你可以稱呼我的名字的。”

顧冰也沒推辭,點點頭道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漸漸的,蘭希也不再拘謹,反而展露了笑顏。

少女明媚的笑容好似把房間都點亮了一般,一時間讓人忽略外面的漫天大雪,忍不住把目光都停留在她的身上。

“真的啊,那你真的好厲害呀,原來還有打雪仗這麼好玩的遊戲!”

顧冰聳了下肩,好似無奈道:“還行吧,畢竟他們是新手,你真不覺得我欺負小朋友嘛。”

後面那句純屬打趣。

蘭希:“怎麼會這樣覺得?打雪仗嘛,你說的,各憑實力,他們玩不過你當然會被砸啦。”

顧冰:“有些人不這麼覺得,主要是那些家長不和我玩。”

不然哪能去欺負小孩子呢。

又是一個沒聽過的詞語,蘭希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沒能抵過自已一顆好學且好奇的心,道:

“那個……請問家長是什麼意思啊?我……我沒聽過。”

說著說著蘭希就有一點不好意思起來,曾經以為自已看完了父皇的藏書閣,對很多知識都有了大概的瞭解,結果沒有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還有很多地方都文化都沒有真正顯露出來。

慚愧……慚愧……

想著想著,臉上不自覺浮出了一點粉紅。

顧冰輕笑了一聲。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常說的家人。”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也是偶然學習到的啦,很多東西我發現別人都聽不太懂,所以這沒什麼的。”

“嗯……”

蘭希臉更紅了。

“這不,我今日難得見了一面我們的公主殿下被人追的畫面,是不是跑了很久?”

突然提起這個,蘭希無奈的點了點頭。

“能說說是怎麼回事麼?”

他禮貌詢問。

蘭希想了會兒,決定告訴他,將大概的事情全部講完後,顧冰抬手微微摸著下巴,臉上作出了思考的神色,隨後恍然大悟。

他撐著下巴笑道:“你家裡人最近是不是不讓你出門?”

蘭希:“你怎麼知道?!”

她神色微訝。

顧冰:“難怪,有些事情還是得和你說一說。”

蘭希:“你說。”

她臉上滿是嚴肅,彷彿一張小臉都在用力,眼底盛滿了冷靜,嚴肅中又透露出一絲可愛。

顧冰將剛要準備說的話吞入口中,沒忍住笑了起來,蘭希嚴肅的表情瞬間瓦解,疑惑的看著他。

顧冰笑了一會兒打趣道:“倒也不用這麼嚴肅,平常心面對就好啦。”

不出意外,蘭希好不容易恢復常溫的臉又紅了起來,小聲道了句好。

顧冰:“其實呢,他們會有這麼大的情緒波,是因為一年前你實施的那個政策,也就是那個承上啟下的方法。”

“你的初心是好的,只是可能世界太大了,人心是分散的,很難聚攏,做的事情讓人防不勝防,揹著你搞小動作也是正常的。”

話音剛落,輕鬆的氣氛似乎在此刻凝結,牆上的爐子在燒著火,溫暖的環境卻溫暖不了蘭希此刻的心情。

是……她?

原來……是這樣麼?

那些乞丐……不,那些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歸根結底是她害的……

顧冰看著蘭希表情不對,立馬慌了。

“別啊,你別哭……”

“我沒哭……”

蘭希聲音悶悶的,抬起小臉看著他,顧冰發現她眼睛並不溼潤,真的沒哭……

那就好……

顧冰:“我剛剛說的只是一個很小的方面,其實呢,你的那個方法還是有很多人受益的,拯救了很多人呢。”

蘭希:“可是我還是害了很多人……”

顧冰:“公主殿下你要知道,一個政策……方法呢,不可能特別完美的,通常是需要幾個或者十幾個來輔助一下,就是各自發揮自已的用處才能夠真正做到完美。”

“所以你做的真的很好了。”

他努力的安慰著蘭希,這些話也不是瞎說的,句句屬實,蘭希作為一個十一歲的孩子,雖然很聰明,可到底只有十一歲,很多隱藏在角落裡的邪惡她很難觸及到,難免會產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就怕這位公主殿下聽不進去他的勸告,一心覺得是自已的原因。

誰知蘭希卻道:“父皇曾經和我說,我這個方法不是很完美。”

顧冰愣了愣。

“可是我還是一意孤行了,現在造成這樣的結果,真的不是我願意的。”

顧冰:“我知道。”

蘭希:“可百姓是無辜的,我身為公主,沒有照顧好他們,是我的問題,我會負起責任!”

她的臉上滿是堅定,有那麼一剎那,顧冰彷彿在她身上看到了些許帝王之氣,一時釋然。

也對,東御國小公主,慧心公主,從小天資過人,心志更不是常人能比,即使見到的世界不夠全面,但終歸屬於帝王家,明白一切,只是時間問題,以後……她或許會創造出一片光明……

兩人又聊了會兒,蘭希的心情已經不再那麼沮喪,明白那些人為何追尋她後,她一點兒委屈都沒了。

想必這時候……孃親已經發現我不在府中了吧。

“我送你出去吧。”

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蘭希回頭,猛地撞進了一雙含笑的眼睛裡,裡面沉澱著笑意,也很溫柔。

“不是想回家了嗎。”

他看出來了……

蘭希只覺得心中微熱,眼睛也有了一絲熱意,趕忙垂下眼慌張點頭。

“謝謝……”

那些人沒有再追來,顧冰撐著傘,因比蘭希高出了一個頭,便於照顧著蘭希,傘便微微傾斜了點兒,似是將蘭希與外面的大雪隔絕開來,雪地中一抹綠色與白色交織著,形成一抹絕美畫卷。

“公主是不是不常出門?”

路上顧冰有意無意搭著話,蘭希點了點頭,回道:“也還好啦,只是不曾走過這麼遠。”

顧冰彎著唇,聲音中帶了一絲笑意。

“難怪今日能見到公主殿下,原來是不識路。”

又被他打趣了一通,蘭希小臉一紅,只是在這冰天雪地裡並不明顯。

“是這樣……”

她默了一瞬,又道:“你可以叫我名字的。”不必叫我公主殿下,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稱呼從他嘴裡出來,怪……羞恥的……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不過,以前似乎也沒有人叫過自已公主殿下,一般都是叫名字,又或者公主什麼的。

顧冰沒有異議,道了句好。

再長的路也終會有盡頭,蘭希突然發現,顧冰的家離公主府其實也沒有特別遠,許是自已不認識什麼路,繞來繞去才會覺得很遠吧。

離公主府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蘭希停了下來,這個位置侍衛輕易看不見她,不會立馬把她帶回去,不然……

蘭希偷偷瞧了眼顧冰,不然連和他說聲謝謝的時間都沒了。

“我……”

“公主又要說謝謝了麼?”

蘭希才剛開口,顧冰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般,提前攔截了她接下來想說的話。

顧冰:“真的不用這麼客氣啦,助人為樂是中國民族……咳……不是,是東御國的傳統美德,現在我們也算是朋友了,以後不用這麼客氣。”

他臉上表情有一絲不自然,有時候真想拍拍自已的嘴,果然刻在骨子裡,融入到DNA裡的記憶是不會忘記的,一順口就說出來了。

看著蘭希並未在意,顧冰在心裡聳了聳肩,沒關係,除非是老鄉,不然聽不懂,到時候或許可以做個暗號玩玩。

思緒逐漸跑偏,最後還是被蘭希叫了回來。

顧冰:“你說什麼?”

蘭希意識到面前這人走神了,一時笑了出來,又說了一遍:“很高興有你這個朋友,顧冰。”

顧冰伸出手,蘭希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疑惑的看他。

他笑著解釋道:“在我們那,這是友好的意思,也代表著算是認識了。”

“握個手吧,蘭希。”

後面兩個字他著重喊了一遍,似是在履行剛剛的承諾。

蘭希看了眼他伸出來的手,少年手指細長,和父皇的不同,沒有許多老繭,反而是白白淨淨,指甲修剪的十分整齊,十分好看。

滿天飛雪下,蘭希忍著心底的熱意,輕輕握住了顧冰的手尖。

意外的是,他的手並不冷,反而十分溫熱。

“這傘給你吧。”

“那你怎麼辦?”

蘭希不肯要,她只有一小段距離就到家了,而他的傘若是給了她,豈不是要淋著雪回去?到時候生病了就不好了。

顧冰無奈笑道:“我是男孩子,沒什麼大不了的。”

蘭希堅決不同意。

“不行!我……我走了!”

她不知怎麼辦,只能自已跑走了,顧冰一時沒攔住。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顧冰眼神微深,隨即便笑了一下,算了,所幸沒有多遠了,下次出門帶兩把傘吧。

回到家的蘭希還沒坐下一秒,連錦央就連忙趕了過來。

見到孃親過來,蘭希立馬坐端正起來,企圖讓母親大人少生一點氣。

這可是之前每次犯錯的經驗!只是這次似乎沒有什麼用……

“孃親我錯了。”

蘭希認錯速度槓槓的,這也是經驗,俗稱有備無患!

連錦央哪裡不知道這小傢伙的招數,這麼多回了,豬都應該看出來了。

奈何自已是真沒轍,這要是兒子,她哪裡會這麼心軟。

“唉……”

連錦央揉著額頭,蘭希見狀,立馬上去幫孃親按了起來,許久,連錦央才道一句。

“你這手法倒是越來越不錯了。”

蘭希甜甜笑著,聲音都快甜化了。

“想多給孃親按按。”

連錦央:“你彆氣我就行了,說吧,這次出去做什麼?”

蘭希手上動作不停,道:“就是……考察一下民情……”

她沒有選擇撒謊,這次的事情不是逃避就可以的。

聽到這裡,連錦央忙睜開眼,一把拉住蘭希的手,儘管已經盡力裝作不甚在意的模樣,可還是被蘭希發覺了。

孃親在緊張。

於是蘭希先發制人,看著連錦央認真道:“孃親,禍是我惹的,理應由我來解決,你們這麼瞞著我也不行的,我已經想清楚了,之後的日子我一定會更加努力,找出解決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