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的大雨從灰白色的蒼穹上墜落,有節奏的拍打著地面,猶如一個個音符。
洗滌人心的旋律過後,雲層之上出現了微弱的燦金色光芒,激烈的旋律過後便是輕快的曲子,化為了淅瀝瀝的小雨,準備迎接黎明的到來。
轟隆——
深紅的雷光閃過灰白色的蒼穹,映照出一幅血色的天圖,隱約之中還有猙獰的詭異面孔,宛若惡魔一般,像要撕開這一片蒼穹,做出最後的掙扎。
天圖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並沒有對其中任何事物做出任何干擾,反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著其中一塊區域內飛去。
整齊劃一的世界裡,陳列著一排一排黑色的樓房,幾乎沒有一處損毀,都是嶄新的,讓人不由的有一絲詫異。
沒有人的地方,這一片地區居然可以長久保持穩定,很難不讓人懷疑,很明顯這一片區域正是這樣,若要說這或許是一片“禁區”,無人能夠涉足。
其中一處黑樓的角落處,有一位十五、六歲少年倚在牆上坐著,眼睛緊閉,神情放鬆,睡的深沉。
在這個詭異非常的地方,卻獨留下了一個人,實在是大有問題。
原本飛過來的天圖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了,似乎已經進入了少年的體內,並給予了他一些溫補,原本慘白的臉龐好了不少,多了些許紅潤。
某一刻,少年放鬆的面龐上有了些許掙扎,原本紅潤的臉又變得蒼白了起來。
不到一刻鐘,猛的睜開眼睛,大口喘著氣,有些狼狽。
雨在他睜開眼的那一刻停了,演唱在這一刻迎來了終章,深紅的雷光消散了,惡魔也就隨之退卻了。
留下的只有燦金色的光芒灑滿天邊,照耀了世界。
溫熱的燦金色光芒灑在少年臉上,從滿是灰塵的臉上,隱約可以看到那張清秀的臉被埋沒了下來。
面色恢復了少許紅潤,喘氣的動作也停了,緊接著放鬆下來,茫然的看向四周,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這是怎麼了?好陌生的環境……”
少年嘴巴微張,聲音有些輕,嘴唇不見紅潤,是乾燥且緊巴著的。
“嘿嘿,極樂世界……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這裡是哪裡,真是奇了怪了,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少年話音剛落,腦海裡就想起了一個陌生且疑惑的聲音,他似乎也處在一個極為特殊的環境內,但與少年位列於不同的地方。
少年一怔,四處張望,尋找聲音的來源,可並沒有人,獨他一人在此。
咚,咚,咚……
整片詭異的世界安靜的嚇人,似乎遮蔽了所有的事物,都留下他一樣,只有那劇烈的心臟跳動聲,這才認為自已並沒有死。
“你是誰?為什麼不出來以真面目示人?”少年吸了一口氣,強撐著虛弱的身體開口。
“你又是誰?可笑,如果我能出來的話,早就出來了,只可惜你我位列的地方處於不同的水平上,或許是我倆的軌跡有些交織,才導致如此特殊的情況發生,其原因我不知道。”
聲音的主人並沒有像少年那麼迷茫,似乎很快就分析出了問題之所在,同時又給出了一箇中肯的回答。
少年沉默了一會兒,緊接著又扯著嗓音再次開口:“你我竟然能隔空對話,說明你我二人之間必然是有某種聯絡的,不知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什麼好處?”
“非也,非也……好處我是拿不到的,壞處卻佔了不少……你知道嗎?我這裡很黑,什麼都沒有,幸好有一個活人能夠跟我對話,不然就太孤單了。”
聲音的主人一開始還是津津樂道的,可說著說著他的聲音也逐漸小了下來,有種面對未知的無力感。
滋……滋……滋……
少年還在思考問題的時候,腦海裡夾雜著多種電流交錯的聲音,他一開始還是能接受的。
可隨著那些噪音越來越猛烈,越來越持續,他逐漸有些煩躁起來了。
“你,你沒事吧!”聲音的主人關心的詢問著少年:“我能感覺到你那邊有出現一點問題,這種感覺好神奇,莫非你我二人本就是同位一體?”
隨著時間的推移,少年原本煩躁的心平緩了下來,接著回答聲音的主人的問題。
“不清楚,這一切事情發生的太詭異了,問題的源頭還不知道出現在哪裡,我們需要糾正錯誤的那一點。”
“呃,那你問過我的感受嗎?我覺得我們倆可以好好的談一下,或許能給予對方一點幫助。”
“畢竟一個人坐著終究是太孤獨了,我並不奢求其他的,你能與我說話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聲音的主人似乎嘆息了一聲,感慨道。
少年不知道怎麼的,自已的心也被揪了起來,對著聲音主人那邊的環境感同身受:“你那邊是什麼情況?”
“荒蕪,一片荒蕪,並伴隨著無邊無際的漆黑,無論怎樣我都找不到盡頭的出口,最主要的是我似乎忘記了什麼……”
“確實壓抑了些,我的情況也和你的一樣,忘記了某些事情,現在我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少年揉了揉眉心,又端詳起了自已的處境:“只不過我這邊比你好一點,起碼有點光亮。”
“是嗎?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能感受到你的情緒反饋,你那邊的處境似乎也不是很好,沒準也沒比我好到哪裡去,我猜對了嗎?”
無錯書吧明明是充滿希望的光芒,可在少年眼裡滿是血紅色的一片,且有著生命,如波動著的汪洋一般,淹沒了整片世界,詭異無比。
“沒錯,你的直覺很準,呵,說出來你可能不太相信,我的眼前一片血紅,或許我也不一定能找到方向。”少年自嘲一句:“我倆能湊在一起,或許真是同病相憐,你說該如何解決才好?”
“嘖嘖,抱歉,我是個沒有主見的人,我都快被這裡折磨的要瘋掉了,有效的建議我提不出來,但我建議你多走走,沒準能找到答案。”
“喲,頭腦挺靈活啊!”少年決定誇他一句,把不對的氣氛重新拉回來。
“那是,你能救出我嗎?真的,真的太難受了,某一天跟你講話的我,沒準就已經瘋掉了,那時候你千萬不要接,我知道我有時候很瘋狂。”
“怎麼會,兩個落下病根的人都湊到了一起,互幫互助也是應該的,哪怕你瘋掉了,我也會救你出來。”
少年說著說著忽然劇烈咳嗽了起來,手上出現了一灘又一灘的血,他現在就像一個命不久矣,病入膏肓的人。
他殘餘在手上的鮮血很快就乾涸掉了,只好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沒再繼續對自已的身體有過多的理會,跟聲音的主人彙報了自已的事情。
“只怕是我死的比你更慘,我似乎已經半隻腳踏入死亡了。”
“我明白,那就先不要管我了,先學會自救,倘若你死了,我或許也沒救了。”聲音的主人有些急切:“只有你活下來了,我才有希望,我們都才有希望,我希望你能夠理解。”
少年眉頭微皺,神情複雜,眼底下是深邃的黑,略微有些遺憾,血紅色的汪洋看的越久,眼睛明顯傳出了一陣陣的刺痛,他只好默默的收回了目光。
“傻事不會做的,你放心,至於自救,我現在並沒有法子,我甚至,站都站不起來。”說話的期間,少年也嘗試自已站起身來,卻無果。
過程中,聲音的主人似乎睡著了,並再也沒有做出回覆,少年也從這方面收回了心,沒再打擾他。
多次嘗試都沒有效果之後,少年明白應該先了解自已現在的處境,開始打量起了自已,決定從自已的身上尋找答案。
他身上裹著一塊灰色的破布,破布的中間似乎還印著一個數字,可渾身打滿了灰塵,具體的數字被模糊掉了。
雙手雙腳分別圍著一塊黑色的鐵石,只差鎖鏈,就算是一個被囚禁的人了。
黑色的鐵石對他的行動並沒有任何影響,他抬起雙手在空中舞動幾下,只覺得無比輕盈,如紙糊的一般。
晃動一會兒後,他覺得累了,雙手垂下,從未被遮住的部分,可以看到他身形有些消瘦。
沉默一會兒後,覺得身上粘稠無比,轉動自已的頭部,用嘴吹了吹手上的灰塵,可灰塵就像吸附在他身上一樣,沒有半點動靜。
看著自已衣服身上那個明晃晃的數字,他用戴手鍊的雙手揉搓著自已的衣服,想要擦掉覆蓋的那一層灰燼,可擦了許久也沒有一點效果。
“喂,大冤種,還在嗎?”
聲音的主人依舊沒有再繼續回覆他了,那一層聯絡似乎徹底斷掉了,這讓少年瞬間就落寞了下來,似乎蒙上了一層灰敗感,原本不好的處境更差了。
少年見自已什麼都做不了,微微嘆一口氣,索性就在那乾坐著,帶上了些許疲憊,身體感覺到一陣酥麻,無力感襲上心頭,多少有些困了。
“敵襲?還是我要死了?”
“好暈,好睏,好想睡覺……”
少年此時的眼皮沉的很,眼前的事物開始扭曲,舞動著,視線開始模糊起來。
“不行,我答應他的事情還沒做到,怎麼能臨陣脫逃。”少年無力的扇了自已一巴掌,可油然而生的那一股睡意卻無論如何都阻擋不了。
恍惚之間,血紅色的汪洋向他逼近,似乎連同的這一片環境一起,把他也給吞沒掉了。
終於,他再也抑制不住睡意,眼皮沉重的像鐵,很快就閉上了。
撲通一聲——
少年划著牆體倒了下去,他與黑樓似乎隔著一層不可見的屏障,倒下的過程並沒有出現任何停頓,很是絲滑,並且碰撞出了一陣白光,在那持續閃爍著,亙久不息。
虛幻飄渺的靈境中。
少年走在平坦的湖面上,每走一步都會掀起一陣又一陣的波紋,從他的腳心處蔓延開來,牽一髮而動全身。
在湖面上摸索一陣後,瞧到了一個石桌,方方圓圓的擺著四個石凳,少年心中好奇,走上前去。
來到石桌前,石桌上面是一盤棋,是一盤圍棋。
黑子、白子的打法兇猛,誰都不讓誰,形成了“相互絞殺”之勢。
少年一開始疑惑,認為這是有高人為自已設局,並沒有退卻,反而頗有興致。
可他完全不懂這一盤棋該怎麼下,只好用手細細數著,先是數著黑子,嘴裡還在唸叨著:“1、2、3、4、5……”
數完後又接著數白子。
最後總結下來,黑子三十五顆,白子卻只有34顆,明顯少落了一顆。
少年原本是不懂棋的,但瞧著白子少了一顆,心裡覺得彆扭,總覺得空落落的,於是也就尋著自已心中的想法,在一處空白處落下了。
少年內心清明,落下的那個子剛好達到了破局的關鍵處,指那一下局面瞬間就倒轉過來了,原本是黑子佔據上風,現在是白子佔據上風了。
隨著局面的破解,在少年的旁邊出現了一位意氣風發的年輕男子,穿著青色的長袍,眉眼掛著的是傲慢不羈,渾身透露出了唯我獨尊的霸道氣質。
少年被嚇了一個激靈,見青袍男子一直沒有看向自已,連忙收了收心,恭敬的行了一禮,謙卑道:“前輩,您是否是這裡的主人?我的出現是否冒犯了您?”
見青袍男子並沒有回應自已,坐到一處石凳上後,他的手上反而是捏著黑色的棋子,一直懸於空中,斟酌著局面,難以落下棋子。
“莫不是我想多了?莫名其妙的就來到這一處地方,可這裡又不像聲音主人所描述的地方,反而是一片新的世界,還真的拿捏不準現在的局勢。”
少年認為眼前之人或許並不是真人,於是用手戳了戳青袍男子的臉,觸感很真實,不像是一個假人。
見青袍男子並沒有理會自已,也沒再繼續有所動作,與他面對面坐著。
一直看著他將要落下的棋子,斟酌著現在的局勢,一顆心不自覺得就被牽動了起來,自已逐漸能夠看懂這一處棋局了,甚至還另有想法。
一隻手上拿著白色的棋子,隨著青袍青年的樣子,懸於空中,也開始斟酌起了這一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