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茶水的滋味如何？”

還是昨日相談的房間，呂不韋淡淡開口詢問。

蘇天拱了拱手，恭敬地回答道：“甘甜清香，回味無窮。”

“看你的樣子，昨晚是沒少操勞。作為過來人，老夫還是要提醒你幾句，女色還是要節制一些，畢竟你日後是要成就一番事業的，切莫在女人身上蹉跎時間。”

“在下記下了，日後必定會剋制。”

看蘇天的樣子不似作假，想必多少也是聽進去了一些。呂不韋習慣性的捻了捻鬍鬚，打趣道：“王業此人你覺得如何？接下來先由他帶你一段時間，等你資歷足夠，我會為你挑選個職位，方便你的謀劃。”

兩人閒談許久，像極了師徒或者同族長輩提攜後輩，一時間倒也顯得極為融洽。

可蘇天卻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終於，相國大人像是無意的問了一句，“昨日交談淨是一些國事，倒是忘了問你的師門，老夫可要派人去感謝他們，為秦國培養出來一位大才。”

“不知他們究竟是些什麼人？是否願意來往大秦一展胸中才華，我秦國必定不會辜負他們。”

蘇天心中暗道一聲終於來了。

有些遺憾的向呂不韋解釋，“我派多年隱居不出，是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小門派，對朝堂上的事情並無多大興趣，所以在此謝過相國大人的美意了。”

呂不韋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輕笑一聲，“是，沒有興趣還是不願來我秦國呢？”

“再說你不是出仕了嗎？說不定他們看到我秦國的誠心，會改變想法。”

“亦或者，這世上並沒有蘇天這個人，也沒有你身後的門派。”

說完，呂不韋自顧自的泡了一杯茶，輕抿了一口，讚歎道：“好茶，不愧是甘甜清香，回味無窮。”

......

相府的一處涼亭，王業與管家兩人正在交談，談話內容自然是蘇天。

李雲眉頭緊皺，不解的問向一旁的好友，“按你這樣說，其實相國大人根本就沒有想考驗蘇天，對他的來歷底細都是不太在乎，那為何還要，還要”

“還要為難他，恐嚇他。”一旁的王業笑著補充道。

“因為當他拿出論秦這篇策論的時候，就已經可以確定不是山東六國的細作了。這樣一份論作，不僅制定了我大秦一統六國的詳細步驟，更是未雨綢繆的預見了一統之後我秦國的弊端，商君法的不合時宜。”

“所以除非是六國的那些貴族腦子壞掉了，才會派這樣的人來。”

聽王業這麼一說，李雲更加疑惑了，“那主人今天擺出這一遭是幹什麼?不應該更加禮賢下士 ，讓其更加感動，牢牢綁在我秦國這輛馬車上嗎？”

聽到好友這麼說，王業嘆了口氣，他有時候真的有些不太理解，李雲能夠一直獲得相國大人的信任，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

莫非真是傻人有傻福？

——

蘇天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呂不韋喝完杯中的茶水，起身為其續了一杯後，才恭敬的回答了剛才的問題，“我派雖然對廟堂之事不太熱衷，然，若能夠讓這中原百姓早些免受戰亂之苦，卻是我輩義不容辭的責任。”

看著蘇天這正氣凜然的模樣，相國大人也是正色道：“你能夠有這個想法，的確讓我有些意外。但是你還是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你也是看見了那份竹簡，關於你這兩天的行程可謂是一清二楚。所以即便是你不想說，對老夫來說也只是多費幾天時間罷了。”

“而且說不定，你家長輩與老夫還有一定的交情。不然的話，老夫可不敢確定，你到底是不是山東六國派來的細作。”

“意圖效仿當年蘇秦，來顛覆我大秦基業!”

話語到最後，其中的冷冽讓房間內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度。

蘇天苦笑幾聲，但還是認命了一般，無奈道：“既如此，在下只能給相國大人一個可能不太滿意的答覆了。本派歷來只有兩人，老師一生只能收一位弟子，並且弟子只有在老師逝去後，才能出世收徒。”

“因此名聲不顯，還望相國大人恕罪。”

豈料對面的呂不韋猛然拿起茶杯，狠狠砸向桌面，發出一聲巨響，語氣不善的說道：“看來你是不想說實話了，那麼我只能把你看做細作了。”

可是眼前的青年依舊將後背挺的筆直，溫聲對自己辯解道：“在下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欺瞞相國大人。”

可呂不韋根本不相信蘇天，從一旁拿出一份竹簡，扔給了對方。

“這是詳細的內容，你可以再看看。”

語氣緩了緩，輕聲道：“你要知道，我很欣賞你，所以只要說實話，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你還是可以得到我的器重。美人，權利應有盡有，只要你肯說實話。”

可蘇天並未先看那竹簡，而是乾脆利落的趴下身子，真誠的說道：“相國大人對在下的恩情，我永遠銘記在心。我相信大人慧眼如炬，必定不會冤枉於我。”

聽蘇天這麼說，呂不韋搖搖頭，嘆息道：“原本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即便真是細作，單憑昨日的那篇論秦，我就不會取你性命。”

站起身，繼續道：“可你要是繼續這麼作死的話，我也就只能滿足你了。”

蘇天沒有猶豫，語氣也未發生變化，“一切全憑相國大人處置。”

呂不韋玩味一笑，“那接下來我問一句你回一句。你接濟的那位乞丐是個瞎子，你曾向他問路，想找一處客棧落腳，可對？”

“沒錯。”

“在那處客棧裡待了一下午，期間並未外出，可對？”

“沒錯。”

相國大人冷冷一笑，莫名說道:“可那裡的乞丐又不是隻有一個，你為何單單選中了一個瞎子，還向他問路。”

沒有等蘇天回答，繼續道：“因為你知道，如果我要調查你的話，你的行跡根本瞞不住。所以你是故意如此，做出這些是為了給我們看。”

“而你其實是在客棧開完房間後，才去接濟乞丐的。問完路之後，你故意不斷暗示這個瞎子，在他的腦海中加深你接下來要去客棧的話。”

“他看不見，聽力反而會有些許的提升，對你的印象也會更加深刻。接下來面對盤問時，回答自然是按照你想要的來。”

“可是，你在問完路之後，並未返回客棧，而是離開了咸陽城，去解決一些隱患。”

“因為你出現不是在兩天前，而是三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