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幫我擋一會嗎？”
言君的問話讓穆銘雪愣了下。
不過她沒多問，而是在視線掃過即將被衝破的水慕後，堅定地說道：“可以。”
言君見狀點了下頭：“那就拜託了。”
說完言君不再看天上的情況，而是將目光投向地面上散落的詭獸屍體。
不。
應該說，言君是在看那些被他斬落的頭顱。
‘阿七......’
【我懂！我懂！】
‘.......’
言君心中無語，手上卻是不慢。
撿起腳邊剛剛斬開頭顱裡的那顆源晶後，便迅速尋找起其餘頭顱來。
然後一劍一劍，將其紛紛劈開，挨個收集起來。
穆銘雪在邊上看了會，有些不明所以。
暗道這小學弟不會這時候還貪財吧？
應該不可能。
那莫非是要......
穆銘雪蹙了蹙眉，似乎想到什麼，但那個可能性放在契約綠階初級靈的情況下比貪財還低。
不過她也顧不得去琢磨了，天上的水幕在這一刻已經被衝破。
那頭顧雯心悶哼一聲，腳步一錯便癱軟下去。
顯然，將大招維持這麼久，對她如今而言負擔太過沉重。
一旁林輕衣見狀，扶著她繼續藏匿起來。
另一邊許清靈見水幕破碎，穆銘雪又似乎被言君交代了什麼，壓力倍增的她不再遲疑。
當即雙手一合。
“真姿·雲火！”
“喵！”
兩道聲音重疊，靈與人合而為一。
赤紅紋路攀上那張秀氣又略顯痛苦的臉，好似泛起赤焰的頭髮迎風飛舞。
許清靈漸漸躬起身子。
轉化為半獸爪的雙手仿若野獸般舒展虛握，修長雙腿亦是慢慢蹲曲，直至呈現出一種捕食般的野性姿態。
然後在下一瞬。
“嘣！”
黑色地面被震起一片土壤，又被氣浪呈環形衝散開來。
眨眼之間，許清靈便躍至一隻詭獸跟前，一爪捏出，便如鋼筋絞合脆骨般，直接將詭獸的脖子生生捏碎。
隨即她藉著這詭獸的軀體，雙腳一蹬，身形彈射，攜著銳與力，又將一隻詭獸擊殺。
然後故技重施，一次又一次，就這麼在半空中躍動殺戮起來。
下方，穆銘雪瞳孔動了動。
最終還是按捺住了出手的打算。
現在首要目的就是等言君，看看他到底有什麼辦法。
不然要是自已現在就衝上去，除了浪費源力外毫無意義。
那直至現在依舊看不到盡頭的詭獸群，絕不是爆發一兩次真靈詞就能解決的。
萬一都陷入鏖戰......
似是不願想，穆銘雪目光重回上空。
真姿不愧是真姿，作為以合二為一熔造出的偉力，能將靈與人的全部能力呈幾何式放大。
就如許清靈此刻在半空廝殺得遊刃有餘，詭獸屍體一尊尊不斷墜落。
以至於這一時間，居然沒有詭獸能靠近穆銘雪這一塊地面。
不過。
再強大的力量也終歸有極限。
就如此刻，許清靈已經察覺到了自已的極限將至。
“該死！這次怎麼這麼快！”
她咬牙怒罵，卻心知原因。
太累了。
高強度的躍動殺伐消耗了太多體力和源力，真姿即將要強行解除，如果穆銘雪再不出手她可能就得死在這。
不過。
她怎麼可能乖乖就範？
就算是力竭，就算是今天要死在這，那至少也要再拖下幾隻詭獸才是。
“一群骯髒的東西。”
她神色驀然地平靜，目中卻泛起不同往日的冷漠，身上更是開始蔓延起赤色火焰。
她跳躍，在詭獸與詭獸之間，在被遮掩了天空的暮色下，像是在黑夜裡舞動的赤色精靈。
最後，在那正中央，就在穆銘雪驟縮的瞳孔中，迎著十幾只俯衝的詭獸，化作一道赤色流光！
“都他媽的給老孃去死！”
她怒吼！
這一刻仿若有猛獸咆哮！
赤色流光帶著女孩的憤怒與倔強，如同開天般，硬生生擊穿了黑色夜幕，讓暗紅天空再映大地。
下一瞬，赤光消散。
女孩從風中墜落，黑髮在鬢間狂舞，後背傳來的離心感與耳旁響起的呼嘯聲，都在和她說。
你，盡力了。
“呵。”
她笑了下，身軀墜落。
目光裡是暗紅的天，以及又再次圍攏而來的詭獸群。
但沒辦法了，力竭的她就連扭頭看一眼下方都做不到。
估計，要死了吧......
許清靈閉上了眼，在詭獸臨到跟前時。
就是......
“噗呲！”
黑血濺灑，寒霧瀰漫。
許清靈猛然睜開眼眸！
落入視線的，卻是一根足足百米長的冰晶凌刺。
它從大地一路衍生而來，直接將她跟前的詭獸洞穿，又死死釘住！
“寒霜乾霧，介靈冰封......”
“怒法，冰晶召來！”
那如神聖般的怒詠此刻才傳入她的耳簾。
許清靈笑了，在視線中被寒霜白霧覆蓋之際。
網狀般的冰晶無序締結，組成一個方圓上百米的白色圍籠。
將裡面的人保護同時，也將詭獸阻擋在外。
“清靈！”
這會唯一狀態還算良好的林輕衣衝了出來，將許清靈堪堪接住。
許清靈脫力般笑了下，目光偏向這圍籠中央。
那裡，穆銘雪雙手展開，寒霧不斷從掌心向四周瀰漫散發。
這是在不斷維持真靈詞的姿態。
不過許清靈和林輕衣都看出來了，穆銘雪現在狀態很不好。
“維持這麼大的範圍......”林輕衣喃喃，神色有些焦慮。
作為隊員加姐妹，她對穆銘雪的能力極限太瞭解不過。
平日幾十米還好說，此刻上百米的範圍，施展出來就已經是極大的負擔。
然而還要抵擋外面那鋪天蓋地的詭獸......
“哎......”許清靈輕輕嘆息了一聲。
結局幾乎擺在眼前，這是必死的局面。
不論是逃，還是守，都一樣。
只是她又有些好奇，為什麼要這麼大範圍？
高度為了救她能想得通，但寬度......
似想到什麼，許清靈驀然將目光投向某個地方。
此時某個冰晶角落裡。
‘阿七你快點。’
【在快了在快了，別催。】
‘再加點速，她們撐不了多久了。’
【嘁，憐香惜玉了？】
‘我只是不想讓自已陷入危險境地。’
【那你放我出來不就得了？】
‘少廢話，快點！’
【行行行，嘴硬的小男孩。】
‘......’
言君面對著冰晶，在所有人的視線死角里，一隻白皙柔夷正從他懷中的虛無裡探出，並握著顆源晶急速吸收。
大量的源力隨著一顆顆源晶粉碎而融入言君體內。
那不被人知道的兩點綠芒，其中一點正在逐漸變得有些明亮。
只是看那進度，距離圓滿怕是還差老遠。
不過，這樣也夠了。
“咔嚓。”“咔嚓。”
一連兩道碎裂聲響起。
一道是最後一顆源晶粉碎的聲音。
一道是面前的冰晶圍籠發出來的。
穆銘雪，到極限了。
“噗！”
鮮血噴灑，強撐至此的穆銘雪再也維持不下去，在身形倒地之際，冰晶圍籠破碎，寒霧被狂風瞬間吹散。
黑暗，再度重臨大地。
許清靈絕望地閉上了眼，顧雯心脫力地靠在隱藏處，穆銘雪痛苦地倒落在地。
林輕衣咬著牙，就要上前迎擊詭獸。
卻在下一瞬腳步一頓，眼眸也瞬間放大。
“他、他......”
“他什麼？”許清靈輕輕問了句。
這一刻她的臉色就像每一個從容赴死的人一樣，異常地平靜淡然。
只不過，這次回答她的卻是一陣狂風，以及......
“噗呲！”
“這樣看著還挺乖。”
許清靈身子一顫，猛然睜眼。
少年就在她跟前。
依舊持劍舞長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