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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求愛者的卑微

薛不離的思緒被葉青的聲音拉回。

“阿離,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我自已會處理好的,”

薛不離轉過身,對上了葉青溫柔的眸子,不知何時,葉青已經站在她身後了。

“阿青,”薛不離看著她,想說什麼,不知從何說起。

葉青笑笑:“多大點事,瞅瞅給你跟你老公惆悵的,”她安撫著薛不離:“你跟你老公先回去吧,”

“我一個成年人了,我自已的事情,還用的著你倆操心啊,”

“我想幫你,”薛不離有些失落,她們認識那麼久,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葉青從來沒讓她幫過。

葉青無奈的笑了:“怎麼幫?這是我感情上的事情,還是高中的事情了,那麼多年過去了,不重要了,”

“你喜歡蘇澈嗎?”薛不離問,她問的極其認真。

葉青聳肩:“阿離,你憨乎乎的,你以為誰都跟顧蕭笙還有阿川那樣啊,他們兩那都多少年了,念念不忘是正常的,”

“我跟蘇澈,前前後後接觸也就一年多一點,而且,我跟蘇澈的情況不太一樣,我們兩從一開始的接觸就不純粹,”

薛不離垂下眼,葉青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我不清楚,你對蘇澈的家世瞭解多少,阿青跟蘇澈之間,按中國的門當戶對來說,他們有跨不過去的階級,”

晴知川說過的話,還在耳邊迴盪著。

短暫的感情只需要考慮喜不喜歡,快不快樂,可長久相伴的感情,似乎總是要考慮很多其它因素。

薛不離突然想起那個女人,在喝多時,對著她傾訴哭泣的場景。

“他是愛我的,我們本來就該成立一個家庭的,可是就因為我的身份家世不如那個女人,他沒有給我一個家,”

她的母親,給她取名不離,是希望她能跟他的愛人永遠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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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薛不離突然喊了她一聲,目光中全是心疼。

葉青似乎是看清了她眼底的心疼,她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溫和的笑了。

“阿離,你知道白月光這個詞是怎麼來的嗎?”她說著眼中全是落寞,

“時間會美化很多你曾經愛過,卻沒有結果的東西,這就是白月光的來源,我跟蘇澈沒有你們想象中那麼複雜的,”

“他那時候才多大點啊,十七歲,都沒成年,他這些年鍥而不捨的,找的不是我,是他記憶中被他美化的愛人罷了,”

“他能那麼難過,頹敗,只是因為,他在時間的美化中加深了曾經的那份感情,所以再看到我的時候,被幻想跟現實突兀切換了,有些接受不了罷了,”

“我跟他說清楚就好了,他放不下的又不是我,他放不下的是被他美化的那份感情,”

“你真的不用擔心我,”葉青寬慰著她,隨後面露自嘲。

“我的人生…最微不足道的,就是愛情,”

薛不離有些難過,這份難過讓她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她只能點了點頭看著她,目光堅定:“那我回去了,我手機不靜音的,你可以給我打電話,多晚都可以,”

葉青放柔了眼神,笑的極具溫柔:“我知道的,”

……

葉青送薛不離出門的時候,就在門口看見了,身形單薄,穿著一套暖色毛衣坐在地上,像極了一隻乖巧的大型犬的蘇澈。

在看見葉青那一刻,蘇澈的眼眸中全是亮起的期盼。

可是葉青沒有看他,只是專心的送薛不離出門。

“阿離,”韓棲見門開啟,就走了過來。

葉青看了一眼蘇澈,就看向了韓棲,見他的目光死死黏在了薛不離身上,無奈的笑了。

“韓棲,我第一次覺得,你是一個小氣的人,”

韓棲眼神晦暗了一下,隨後緊緊的扣住了薛不離的手:“不好意思,”

他完全沒有否認自已被葉青看穿的心思。

葉青看著還有些不明所以的薛不離:“阿離,你老公得欠我一次電影宣發前的採訪,”

薛不離看了眼韓棲:“你們在說什麼?”

“我開年抽出一天時間,配合你的一切安排,”韓棲對著葉青說。

葉青滿意了,推著薛不離走:“沒什麼,好了,你跟你老公回家吧,”

薛不離還是很擔憂,可是她看了看葉青柔和又具備力量的眼眸,只能默不作聲的跟韓棲離開。

葉青說的對,感情上的事情,只能她自已處理。

她幫不上她。

見韓棲跟薛不離的身影上了電梯後,葉青才走到門口。

蘇澈眼神期盼的光,早在葉青看都沒看他一眼時,黯淡了下來。

他這次真正的像只被遺棄的金毛,坐在地上,額前的碎髮遮蓋著眼眸,顯得狼狽又脆弱。

他在心裡嘲笑自已,這幾天他不是已經想過很多次,她為什麼不認他的理由嗎?

無論是什麼理由,無論他找多少藉口,他必須都得承認,這一切最後指向的結果,都是…他們已經形同陌路了這個結果。

他承認,他卑劣的找了私家偵探調查了她,最終得到結果,他已經很清楚了。

連溫漣漪這個名字都是假的,她當初人間蒸發,沒有任何人逼迫她,只是因為她報了A市的大學罷了。

他唯一存的幻想她還愛他的理由,也不過是因為她這些年從未有過戀愛。

這一個月,他一直不停的用酒精麻痺自已,不就是因為,他想逃避嗎?

他不願相信,現在的她已經不愛他了這個事實。

他曾經不止一次在溫漣漪的眼中,確信了她愛他這個事實,所以他才放縱自已沉淪,讓自已去迴避所有的疑問。

他只在乎結果,這些年來,無論做任何事,他只看重結果,過程起源如何,他從不在意。

無論溫漣漪是因為什麼原因接近他,無論她最開始愛不愛他,最終的結果就是,他深深的確信,她愛他。

就像他愛她一般,回應了他的愛。

他蘇澈認定的答案,從來不改。

她杳無音訊的那幾年,他想的都是,在努力一點,至少讓自已的能力跟羽翼都更加豐盈,這樣,他才能守著自已,已經做對答案的題目,已經滿分了的試卷。

可是這一切的堅持,都被她出現時眼中的陌生,否認了個乾淨。

他想去強迫自已接受這個,他一點也不想接受的事實,可是隱隱作痛的心臟,讓他無法呼吸。

他只能靠日夜麻痺,去煎熬著,忍住一切打擾她的想法。

他如果還是十七八歲,他可能可以死纏爛打,不依不饒。

可他不是了。

韓棲的一句,她心裡還有他,他就失去理智的來了A市,連最後的一點體面都不給自已留。

她應該也是厭煩了他這樣的幼稚又固執的堅持吧,她會因為他的打擾感到煩惱吧。

早在很久之前,她就說過:“蘇澈,你要改,不能老那麼固執,知道嗎?”

是什麼時候說的呢?哦對了,是他固執的想把她帶回家。

她不願意,甚至也不願意讓他去她家。

…………

“我馬上就滿十八了,可以去見你的家人了,我們可以先訂婚,然後上大學滿了法定年齡就結婚,”十七歲的少年一板一眼的說道。

“你為什麼要那麼急啊?”十八歲的溫漣漪蹙起好看的眉頭。

少年垂下眼,他不敢告訴她,他很沒安全感,他總覺得,她似乎可以隨時抽身離開他的世界。

除了婚姻,沒有什麼關係,能讓他覺得,有可以完全把他們綁在一起的安全感。

“你說,你會一直喜歡我的,”少年輕聲說。

少女嘆氣:“我當然會一直喜歡你,可是我馬上就高考了,高考很重要的,我又不像你,什麼都手到擒來,這種節骨眼上,我要是被家人知道我在早戀,他們會生氣的,”

“你六月高考,還有五個月,我可以陪你備考,我不會影響你的高考的,而且,你已經滿十八了,不是早戀。”他打斷她:“再過兩年,你就到了,可以決定自已伴侶的年紀了,”

“可是我們才認識半年啊,”她不滿嘟囔。

冬天的風很冷,在她的這句話中,少年時期的蘇澈,在冷風中很不安,他下意識別過頭,不去看她。

她看著他的神情,眼中有心虛:“你生氣了?”

“我沒有,”他否認。

“你就是生氣了,你每次生氣都不看我的眼睛,”她將他的臉扭過來對著她:“不生我氣好不好,”她哄他。

“那我今天回去,先跟我爸媽說你的事,”看著她哄他的眼眸,他選擇了退一步。

“等你高考完,我跟他們一起去你家,”

少女不開心了,鬆開了掰正他腦袋的手:“蘇澈,你好固執,”

她不哄他了,甚至還連名帶姓的喊他,她生他氣了。

這是她第一次,跟他不歡而散,第二日,他等了一下午,她沒來找他。

他壓制心中的難過,給她打電話。

“吃飯了嗎?我去你學校接你,”電話一被接起,他先低了頭。

“我不想吃,”她拒絕他。

蘇澈捏著手機的手有些顫抖,心中蔓延著絲絲的疼痛。

“我聽你的,等我高考完後,再說,”他的聲音乾澀。

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有一隻無心的手,在攥他的心臟,讓他有些窒息的難過。

“蘇澈,有時候,你要考慮我的想法,你不能老是按你的想法去做,”

“蘇澈,你要改,不能老那麼固執,知道嗎?”

她每連名帶姓的喊他一次,他的心就疼上一分。

“我知道了,”他聽見了自已妥協的聲音:“那…你吃飯了嗎?”

電話那邊的人沉默了一會,不知過了多久,他似乎在她的聲音中聽到了苦澀:“我還生著氣呢,你得喊聲姐姐,哄哄我,”

“姐姐,”他輕聲喊她。

這早就是他們心照不宣的一個和好詞,每次只要她鬧一點點情緒,他喊她姐姐,她就會跟他和好。

“來接我吧,”電話那邊的聲音溫和了許多。

…………

思緒回籠,蘇澈抬起苦澀的眼眸,看著葉青,記憶中溫漣漪的臉龐,與眼前的人慢慢重合,隨後疊在了一起,成為了葉青。

他乾啞著嗓音,帶著顫抖:“姐姐……”

他像以往每次她鬧情緒不跟他和好時一樣,率先低了頭。

葉青看著蘇澈,記憶中被塵封的疼痛,在這一聲“姐姐”出來時,蔓延了心尖。

那是少年時期,葉青每次用來提醒自已,不要真正喜歡上蘇澈時的關鍵詞。

每次她心軟,掙扎,痛苦的愛著他時,總盼著這一聲聲“姐姐”,來提醒她,她是去毀掉蘇澈的。

所以,她必須編織一個完美的夢給蘇澈,她不能做自已,她只能做那個被蘇澈喜歡的溫漣漪。

只有這樣,蘇澈知道真相時,才會更加的一蹶不振。

年少的孩子,總是比成年人的愛,來的更為純粹,擊垮少年人,不需要多麼高明的手段,只需要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

可是後來,她才發現,她高瞧了自已。

這聲“姐姐”,不僅沒讓她醒過來,還讓她理智的痛苦的沉淪著,以至於,讓那段少年時期荒唐的感情,變得愈加的刻骨銘心。

以至於,讓她記了那麼多年。

“蘇先生,我們談談吧,”葉青露出溫和的笑容。

她不是來跟他結仇的,她是來跟他和解的。

以前的溫漣漪跟蘇澈,是學生,他們是平等的。

可現在的蘇澈跟葉青,在成年人的社會中,一點也不平等。

她不盼著蘇澈能給她什麼好處,她只希望,關係破裂後,他可以不為難她。

蘇澈在聽到那句“蘇先生”後,心徹底的沉了下去。

他收起那份求愛者用來乞求愛人的卑微,站起身,點了點頭。

記憶中的少年一直比她高一個頭,沒想到,長大後的比記憶中,更為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