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咯噔~”
馬兒奔跑在夯土路面上。
發出清脆的‘咯噔’聲。
這感覺...
走多了也煩。
北境地廣人稀,相鄰的兩個縣城之間相隔一兩百里都是常事。
白千鶴要去的榆樹縣,就距離黃龍縣一百五十里。
駑馬得跑將近兩個時辰。
一路上雖說空氣清新,但周圍除了黃土就是草叢、樹木,著實叫人煩倦。
這一路跑下來,就連趕車的李四都有些昏昏欲睡。
......
“籲~!”
不知跑了多久,已經低著腦袋睡著的李四突然被王五的高喝聲驚醒。
就見王五拽著韁繩,雙眼警惕的盯著前方。
路上,一棵兩人合圍的大樹完完全全擋死了官道。
“有賊?”
李四打了個激靈,下意識摸向腰間長刀。
“不好說。”
王五搖了搖頭。
汛期來了,保不齊是路邊大樹水土流失,栽倒了。
“我下去看看,你小心點。”
李四衝王五叮囑一聲。
抽出長刀抄在手裡,小心翼翼的湊到樹前,觀察周圍情況。
......
“四周都是平道,沒有能藏人的地方。”
觀察片刻,李四回頭,遠遠的朝王五吆喝一聲。
一雙眼睛卻悄咪咪的擠了擠,瞟向路邊的深溝。
“好嘞,我下去給你搭把手,鏢頭患了眼疾,老白頭歲數大,他倆不方便下車,只能咱倆幹了。”
王五會意,扯著嗓子大聲嚷嚷。
同時慢悠悠下車,走到李四跟前。
......
“嘿!呵!”
見王五過來,李四立刻把手中長刀往地上一插。
兩人抬著樹頭,吃力的搬動起來。
“呔!”
就在這時,深溝裡突然傳來一聲鑼響。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管殺不管埋。”
人未到,聲先至。
話音落下,一個穿著粗布短衫,一米八上下的大白胖子領著一群面黃肌瘦的漢子躥了出來。
也不知是不是太胖的緣故。
大白胖子的粗布短衫並沒有扣到一起。
腆著個大肚子,袒胸露乳的,頗有喜感。
......
“正主來了。”
看到大白胖子,李四似笑非笑的撿起長刀,和王五背靠背站在一起。
兩人一人持刀,一人持劍。
面對圍上來的30來個漢子亮開架式,一時間竟然看不出絲毫破綻。
‘呼嘯~’
馬車上,劉盈也飛身而起,撲入包圍當中,和自已的兩個兄弟站在一起。
劉盈赤手空拳,受到系統限制,他也沒辦法學習招式。
兵器拿在手裡反而是拖累,還不如一拳一腳打出來的痛快。
“哪條道上的?報個名號!”
大白胖子見三人是練家子,一時也不敢動手。
只好搓著下巴,站在不遠處,細細打量三人。
“康安鏢局,鏢頭劉盈。”
“康安鏢局,鏢師王五。”
“康安鏢局,鏢師李四。”
劉盈三人相繼報出姓名。
......
“康安鏢局?沒聽說過啊。”
大白胖子皺了皺眉。
既然沒聽過名號,那估計就是不成氣候的小貓小狗,自然也就不用客氣了。
“呔!小子!”
自以為摸清了對方底細的大白胖子頓時念頭通達。
大聲喊道:
“爺爺我叫摩天金剛牛壯,識相的趕緊把銀子交出來。”
話音落下,旁邊有眼色的漢子立刻補充:
“嘴裡敢崩半個‘不’字?唰啦啦人頭掉下來!”
......
“嘿!給他狂的。”
李四一聽這話樂了。
怎麼說他李四爺擱黃龍縣衙役裡,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了。
真不是一群劫道的路霸能招惹的。
“小心些。”
王五同樣嘴角含笑,不過沉穩的性子還是讓他忍不住提醒李四。
“不能輕敵。”
......
事已至此,一場惡戰是免不了了。
劉盈深吸一口氣,緊了緊拳頭,《一切根本法》的執行速度也提快了兩分。
“慢著!”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的時候,大白胖子牛壯突然開口了。
“我這些兄弟都是老實本分的窮苦人家,傷著了我不好和他們家裡人交代,那個領頭的,咱倆打一場,我輸了我走,你輸了交錢。”
“嗯?”
劉盈一愣。
原來這牛壯也不是什麼專業的綠林好漢出身。
他本是牛家村村裡富戶出身,從小就愛和農戶家的孩子廝混。
去年雨水大,郡府為了洩洪,掘了牛家村的堤口洩洪。
牛家村去年,顆粒無收。
北境農作物又是一年一熟。
百姓家裡的存糧從前年秋收吃到今年夏天,早就見了底。
大傢伙挖野菜、吃草根、連樹皮都啃了,實在餓的沒轍,才上決定出來劫道。
牛壯雖說家裡不缺糧,但從小和農戶家的孩子廝混,見到兄弟們捱餓,他也坐不住了。
有心勸老爹開倉放糧,又拗不過那個倔老頭。
乾脆,仗著自已有一把子力氣,就領著兄弟們出來劫道了。
沒成想,這第一趟就遇上了康安鏢局這麼個硬茬子。
......
“你倒是個忠義的。”
劉盈聽完牛壯的敘述點了點頭。
如此看來,這幫人出來劫道倒是情有可原。
但是!
出了水災,朝廷自然會派欽差下來賑災。
康安鏢局又不是什麼聖母冤大頭,憑什麼把白花花的銀子拱手交出去?
“如此,還是打上一場吧!”
牛莊講出這些,只是為了保護身後的村民周全,並沒有乞討施捨的意思。
他有自信,能靠一雙拳頭搶下銀子出來。
劉盈同樣也沒有給銀子的心思。
二人一拍即合,快步衝出,交起手來。
......
“嘿!”
“呵!”
‘砰砰’
‘噹噹’
一個是外家橫煉,一個是天生神力。
二人對撞,猶如兩頭髮狂的犀牛一般。
一時間打得昏天黑地,煙塵四濺。
“你小子好大的力氣!”
煙塵中,牛壯對著劉盈臉部轟出一拳,被劉盈一掌拍開,暗暗心驚。
自已雖說沒練過武道,但從小力氣就高於常人。
曾經村裡的耕牛發狂,就是靠他掀翻制服的。
“你也不賴。”
劉盈曲掌成喙,照著牛壯手肘猛地一啄。
《戳脈經》的路數下意識執行,這一啄截的是牛壯手太陰的薄弱點。
手太陰屬肺,一旦被截中,就會短時間內氣力執行受滯,攻擊綿軟無力。
牛壯一時不察,被啄中了弱點,只覺得胳膊一陣酥麻,抬起來都費勁。
“你小子這是什麼妖法!”
吃了大虧的牛壯猛地退後一步。
看向劉盈的眼神裡滿是驚恐。
剛才在煙塵中角力看的不清楚,這一退才發現。
劉盈眼球灰白,竟然還是個瞎子!
......
“《戳脈經》,專打經脈的,還來嗎?”
劉盈耳朵微動,臉朝向牛壯的方向問道。
“...”
牛壯沉默,剛剛的交手已經讓他有些膽寒。
但是轉頭看向面黃肌瘦的兄弟們,牛壯還是一咬牙。
“打!”
“打?”
劉盈笑了,屈指在牛壯身前空地上彈出一道金屬性真氣。
鋒銳的真氣攜著尖銳的破空聲,在夯土路面上鑽出一個一尺深的小洞。
“現在還打嗎?”
“不...不打了......”
牛壯徹底服了。
這還打個屁?
肉體、真氣、招式全都被人家全方位碾壓,怎麼打?
賭人家不敢殺人不成?
......
“這就對了。”
劉盈笑著點了點頭。
“其實你們可以等朝廷賑災的。”
糧食絕收其實並不少見。
汛期雨水過大的話,朝廷會有選擇的掘開一部分河堤用來洩洪。
洩洪被水淹的農戶,也會得到相應的補償。
當今皇帝劉漢雖然騷了點,但是對百姓還是不錯的。
給出的洩洪補償,通常比百姓種地一年的收成還多。
而且免稅!
......
“等朝廷賑災?”
牛壯身旁的漢子們聽到這話,先是慘笑一聲。
而後笑容變得憤怒,恨不得殺人的憤怒。
“等朝廷賑災我們能餓死!”
牛家村的賑災命令和決堤命令,是郡府一同發出來的。
按照正常賑災流程,應該是縣衙接到郡府命令,核准三日後,準時放糧。
但是!
本該去年放出來的賑災糧,一直拖到今年,縣衙都沒給放。
百姓去縣衙問這事,直接就被打了出來。
年初那會兒有個村民氣不過,進京告御狀,還沒出縣城就被山賊截了。
第二天只剩個腦袋,被人送回家來了。
態度之囂張,就差沒貼著臉告訴牛家村眾人‘都給我小心點,敢去告御狀就弄死你們’了。
“彼其娘之!直娘賊,怎敢,怎敢的啊!”
聽完敘述,李四忍不住,扯著嗓子罵開了。
王五也是咬牙切齒,恨得不行。
就連一直端坐在馬車上的白千鶴,也默默抽出了一根粗大的銀針。
‘得,這下不用告御狀了。’
‘御用密探都到你面前來了。’
劉盈抿了抿嘴唇,不動聲色的看向王五。
“去縣城逛逛嗎?”
“逛!”
王五用力點頭。
這事兒,必須調查清楚,上奏天子!
旋即王五又發現不對勁。
“盈哥兒...不對...您...您發現了?”
“我發現個屁!”
劉盈翻了個白眼,一股股殺氣忍不住的往外冒。
王五把訊息傳出去,註定讓縣衙裡那個亂伸爪子的狗官九族花開富貴。
但是,富貴了他家九族又怎麼樣?
爽的還不是皇帝一個人。
‘俠以武犯禁’
老子今天也得爽一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