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狠話丹霞宮的人一貫都是會的。
可是真的思量起接下來的境況,稍稍盤算一番,各自也都發現了幾分不對。
眼下這明月皎潔,夜色宜人,院子裡的四人各自端坐,似乎都思量著三日後將會有的局面。
龍盛的身份是有些出乎意料,可想到他言行舉止,又覺得是情理之中。
只是將龍盛留下的話掰開細想,卻實在經不住推敲,武林大會和他們丹霞宮一貫沒關係,現在剛剛招惹了人扭頭還去人家裡住了——若是成真,到底應該說是丹霞宮的人心大,還是武林盟的人心大?此外方才談話中,廣闥另外也覺察出一絲不對,等龍盛走了才與另三人開了口:“龍盛是穿書者基本可以確定了。
但是比較奇怪的是,他怎麼就覺得只要撐到大結局就能回去啊?”
玉天凰叼著根牙籤正剔牙呢,聽她這句話跟著反應過來:“廣護法,你腦子開光啦?居然能提出那麼具有建設性的問題!”
廣闥直接伸手把她嘴裡那根牙籤給彈開了:“哎,我剛剛也是很認真在聽好嘛?”
林護法這會兒剛剛切了點水果過來,看她這樣說,便示意她繼續分析。
廣護法抱著手,一副嚴肅認真的模樣:“你們想呀,我當初穿越過來是騎摩托車出車禍,也就是說在前一個世界,我實際上已經死了。
那就算我在這耗到大結局,看龍盛殺了他老爹,我也回不去啊。
我難道回去做孤魂野鬼嗎?”
“說不定人家沒死就來了呢?非得死了才會過來?”
玉天凰雖然經常說些沒什麼營養的話,但偶爾腦子也會轉一轉,彰顯一下自己的靈光,“雖然不知道你們到底是為什麼會來到這兒,老天爺又是因為什麼給你們做了這樣的安排,但你怎麼穿過來不代表他就怎麼來啊.”
“歸根結底,方才你們為何不問一句龍少俠是怎麼來的呢?”
庸弋坐在一旁一語中的,“與其在這瞎猜,不如開口問問明白.”
“就是!相公說的對!”
“喂喂喂,剛剛明明他自己正打算說,是誰打斷的?”
廣闥瞪了玉天凰一眼,“那會兒你乖乖等著聽他講完不行嗎?”
玉天凰一撇嘴:“聽他那語氣,我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廢話……這不就想著先聽聽重點嗎.”
三人看著她一時間也確實找不出什麼形容詞。
玉天凰嗎,就是這個臭脾氣,能怎麼辦呢?廣闥語重心長看向林鐺:“林護法,我現在知道什麼叫‘自作自受’了.”
“嗯?”
“把玉天凰寵成這樣無法無天的模樣就是我們犯的最大錯誤.”
“喂!什麼叫把我寵成這樣!我……我就是任性一點罷了啊!也沒有做什麼別的吧?”
廣闥這會兒囫圇地咬了幾口切好的果子,從長廊上站起身擺擺手:“好啦,今日這事兒算是有個了斷,我累死了。
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就在這客棧裡等著吧。
這龍盛要是再有什麼計劃,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什麼好怕的.”
她這話一出,倒是將另三人的倦意也一併勾了出來。
林鐺也跟著點了點頭:“大家都好好休息,靜候佳音就是.”
如此想來,今日一天過的也是有夠豐富多彩,光架就不止打了一回。
庸大夫坐著聽故事時就已經哈欠連天,這下聽了這話好似終於鬆了口氣。
他們走時小二十分勤快地過來替他們清理打掃,知道這四位都是不好惹得小祖宗,帶著滿臉笑容,不敢有半分怠慢。
四人房間都在二樓,不過上了樓梯後,林鐺、廣闥的房間在左側,而玉天凰與庸弋的房間都在右面,四人在臺階上將要分別之際,廣闥笑容微妙:“我說玉宮主,您這幾日可是來了大姨媽,千萬別搞事啊.”
玉天凰“啐”她:“呸,你以為我是你啊?男人不斷。
老孃才沒這個想法呢.”
“哎!現在男主已經不是原設定的男主了,說不定你可以試試看能不能真的‘換夫君’啊。
有些事情,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嘿嘿,當假夫妻有什麼意思?”
庸弋一聽她們要談這個話題只想趕緊溜走,他這腳步還沒加快,卻被玉天凰一把攬住了胳膊:“真夫妻假夫妻我們自己說了算,你趕緊回去睡覺吧,真是把你閒的,什麼事兒都要管.”
“哎呦還生氣了.”
廣闥真就是把玉天凰當自己的日常樂子了,嬉笑著擺擺手,跟著林鐺一塊扭頭走了。
她二人踏上了走廊,轉過彎去時,林護法倒是淡淡開口:“你也不必次次都拿這逗她.”
“好玩嘛.”
“你再逗下去,保不準宮主真與庸大夫有什麼.”
“他二人郎才女貌,就是有什麼也不壞啊.”
廣闥雙手高抬枕在腦後,“再說……我記得當初玉天凰說要成親嫁給庸弋,明明你也沒反對啊.”
“此一時,彼一時.”
“那就怪了,怎麼,先前我們與庸大夫不熟你無所謂,眼下咱們算是朋友了,你反倒不同意了?”
林護法回頭朝對面臺階處望去,正看見庸弋被玉天凰拽著快步走在廊道上,她若有所思道:“宮主玩心大,有些事她雖說出口來,但是還做不得數。
那個時候,我當她開玩笑,說了便也就說了。
可現在與彼時不同.”
廣闥也就順著她目光望去:“你是怕她假戲真做,到時候傷了心?”
“不僅如此.”
林鐺那一雙眼緊鎖在有些唯唯諾諾,不敢違背玉天凰命令的小大夫身上,“我們從頭到尾,對庸大夫的瞭解都並不多。
許多事情都是他自己說的。
這人過往究竟經歷過什麼,都是未知.”
其實還有一事林鐺未說。
今日在大廳中時,那些壯漢說自己闖入庸弋房中試圖將其綁為人質,卻莫名“撞鬼”。
庸弋自行解釋是致幻毒物所致,可先前極少有見他拿出過此類物件。
廣闥卻只把這些當作林鐺老媽子性子發作,她攬著好友肩膀,勸說道:“林護法,您好歹歇歇吧,平日在丹霞宮處理上下諸事還不夠心力交瘁?就當咱們這次出來是度假旅遊,好好放鬆放鬆。
別再想這些了.”
林鐺卻微沉著目光,仍打量著庸弋背影,直到他將玉天凰送入拐角處失了蹤影,半晌才輕嘆口氣,好似聽進了廣闥這句話:“罷了,就聽你的.”
“這就對了嘛.”
廣闥笑著隨她一同往房間處走去,她的房間比林鐺的那間稍靠外一些。
進房門前,不忘勸林護法稍稍放鬆一些,好好享受一下來之不易的假期。
林鐺直到她關上門的那一刻,才將自己心底最為猶豫疑惑的那句話輕聲吐露而出:“倒也不是不想輕鬆。
只是……這庸大夫當真是一點功夫都不會嗎?”
只是這話太輕了,而作為她一人的困惑,她暫且不想把疑慮擴散。
畢竟目前來看庸大夫還是他們的盟友,平白無故地懷疑只會讓她們目前看起來較為穩定的團隊陷入困窘。
所以最終林鐺也只是回到房間,如廣闥所說,好好休息一下,而不是繼續為還沒有發生的事情擔憂。
說回玉天凰和庸弋這邊。
庸大夫這會兒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前,神情無奈。
他和眼前的女人大眼瞪著小眼,最終還是他先敗下陣來軟了語氣好聲詢問:“玉宮主,您到底想要做什麼?”
玉天凰晃了晃他的手:“討厭了,你怎麼又叫我玉宮主?喊娘子才對啊.”
“好,娘子.”
庸弋指了指長廊盡頭的那間天字一號房,“你房間在那邊,我送你過去吧,如何?”
“不要.”
玉天凰拒絕得很快,“今晚我不去那邊,我就要住你的房間.”
“這……這成何體統?”
“怎麼不成體統了?我們在外人眼裡是夫妻啊,既然是夫妻,哪有住兩個房間的道理?”
玉天凰說著就要伸手想從庸弋身上摸出鑰匙,嚇得庸大夫連連後退,直接抵在門板上:“喂,你……娘子!”
玉天凰看他恕不配合,兩手直接在他身體兩側一拍,臉湊上去——近的幾乎要貼到對方鼻子。
“怎麼了?我話裡話外有什麼錯嘛?”
庸弋只要是在這種歪理上向來不是玉天凰的對手,支支吾吾半天只擠出一句:“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不等他後半句話說完,玉天凰伸出手指來在他唇上一壓:“是這個道理就夠了,‘但是’後面的內容就不要說了.”
“難道你今晚要跟我同床共枕?”
玉天凰故作無辜狀眨巴著眼:“對啊.”
“這……你……我……”庸弋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二人對話之間,玉天凰已經從他懷中掏出了房間鑰匙,利落開鎖推門而入,回頭不忘拽著庸大夫進屋。
她做事情也實在是想一出是一出,這會兒進了屋,大大方方地往床上一躺,抱著枕頭斜倚在床邊道:“我這可是為了你好。
今日既然有人膽大包天想偷襲你,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半夜趁你睡覺捲土重來?”
“那我也……”“哎!不用太感動,你畢竟也是為我做過事出過力,這點小事,是我應該做的.”
玉天凰說著,將枕頭一邊一個擺好了,“喏,你睡裡面,我睡外面。
你放心,本宮主一定好好保護你.”
說著,笑眯眯拍拍床,還不忘衝站在那兒的庸大夫一勾手:“好啦,庸大夫,別害羞,來嘛,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