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哈哈哈……玉天凰,稀奇啊!”
“你怎麼神出鬼沒的?不是安排了房間嗎,跑我房簷底下做什麼!”
玉天凰看見她這樣說話就氣不打一處來,這討人厭的傢伙不知道在那兒待了多久,聽到多少。
廣闥就笑:“要是不來,可看不到老樹開花的好戲呢!”
“你煩不煩?”
“喲,還惱羞成怒了?”
玉天凰懶得搭理她,自顧自坐到暖爐邊上將頭髮散開了慢慢烘著。
廣闥一個翻身進了屋,這兒撥弄一下,那兒摸上兩把。
玉天凰揉著太陽穴微合著眼,聽她動靜,不耐煩道:“你到底幹嘛來的?”
“叫你下樓吃飯啊。
林姐姐下去看菜了,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廣闥打量了一圈,沒找到什麼有意思的稀罕物,便在小桌邊落座,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玉天凰疑惑:“要吃的叫小二送房間就成了,下樓和他們酒樓的客人湊什麼熱鬧?”
“你覺得要沒事兒,我能過來叫你?”
廣闥故作神秘衝她眨眨眼。
玉天凰卻不解風情,只有八個字還給她:“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這可是在武林盟主的地界兒,你自己都知道入了豐和縣,酒樓、客棧處處都有咱丹霞宮的眼線,難道這兒就不是了?”
“說重點.”
廣闥撇嘴不悅道:“這庸大夫在時,你廢話說的比誰都多。
我來了,你倒真是不耐煩。
果然有異性就沒人性,這姐妹情深說說罷了.”
“我……誰說我與庸弋話說得多了?”
“哦?誰在門口留他?宮主,從前沒覺得你把我的話當回事,怎麼,我叫您好好珍惜人家庸大夫,這話倒是聽進去了?”
玉天凰一時間語塞,半晌憋出一句:“再廢話我不聽了,當心拿爐子裡的碳堵了你的嘴!”
廣闥衝她吐吐舌頭:“哦,那還真是嚇死我了.”
但兩人玩鬧也就只歸玩鬧,廣闥開過玩笑,正經事還是記得說的。
她手指朝下點了點桌面:“一入住那樓下就來了不少人。
一部分是打從咱們離開天下山莊的時候就偷偷跟著的,一部分是從鎮上過來的.”
“有什麼特別的嗎?”
“特別的?暫時沒看出來.”
廣闥把茶水飲盡,將杯子扔還給她,“等你收拾好下樓,運氣好,說不定吃飯的時候能看看戲.”
她也就是來說這事兒罷了,說完了又從窗戶那飛身而出,玉天凰看得無語:“這又不是在家,你就不能走門嗎?”
遠遠聽見廣闥飛出去了還跟她答話:“這樣透氣!”
玉宮主這兒烘著頭髮準備一會兒下樓“看戲”。
庸大夫那兒從她門前離開後,也沒閒著。
他先下了樓,順著長廊過時,一低頭就能看見大廳裡坐著的人。
只要稍加觀察就能看出底下坐了不少練家子的,各自三五成群聚著,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
庸弋從上頭走過時,這些人中有一人注意到他,與身側人低語了幾句,不多時,底下的人都抬起頭來,朝他投來目光。
那目光之中有審視有忖度,也有帶著幾分不屑。
庸弋叫這些人看得後背直起雞皮疙瘩,趕忙加快了腳步,往客棧後廚那兒走。
他方才一句不是白說的,既然答應了玉天凰要給她煮姜棗紅糖水,自然就過來找食材。
客棧的夥計也客氣,想來林護法訂房的時候錢管夠,看他來了,招呼著他到了後廚選食材的地兒。
簾子一掀,庸弋微詫:“林護法,您怎麼也在這?”
林鐺這會兒看著後院的雞鴨魚肉正挑揀著呢,看他來了也就客氣點了點頭:“快到晚餐的點了,過來選幾道菜.”
“原來如此.”
“你呢?”
“今日見宮主身體抱恙,我便想著叫店家煮一份姜棗紅糖水給她送去.”
“那便辛苦你了.”
她一貫沉默寡言,相處多日庸弋也都習慣,這般寒暄過後也就無話,他自然不會自找沒趣。
林護法在旁挑選著食材,庸弋這邊要的不多,隨意選幾樣交與店家,又叮囑了一番火候、用量,就算是將事辦妥了。
他將要走時,林護法似是也選罷了食材,走到他身旁來喚住他:“庸大夫.”
庸弋停下腳步,聽她道:“一會兒晚膳我會讓人直接送去你房中。
若聽到什麼動靜,千萬不要開門。
待到諸事了畢,我等自會知會你的.”
“聽這話,林護法,難道天下山莊的人……”“來定然是來了的,不過究竟要鬧成什麼樣,也不好說.”
林鐺只是提醒,“但你放心,既然宮主重視您,自不會讓您在此處出任何事情。
只消呆在房中靜候就是了.”
庸弋當即點了點頭,拱手道一句:“勞駕.”
說罷就走。
林鐺這話倒是和他方才路過大廳時所見對上了。
想來也是,今日玉天凰一般鬧騰,著實拂了天下山莊的面子。
這幫正派之士歷來講究的就是一個“士可殺不可辱”。
會派來這些人也是意料之中。
他再回房間時,又要路過方才那道長廊,這會兒走過,那些個武夫還是一樣將目光落在他這個文弱書生身上。
聽得有人故做大聲,嗤之以鼻:“聽說丹霞宮裡沒有男人,這丹霞宮主也是沒怎麼見過真正的漢子。
要我說,她若是見過,怎麼會喜歡這樣一個瘦弱的白斬雞?”
“哈哈哈哈,這宮主真應該多出來瞧瞧,老子這樣的才是最適合的才對嘛!”
“你算了吧,我可聽聞丹霞的女子一個比一個的放蕩,這樣的女人長得漂亮有什麼用?放我們村可沒人要娶她!”
庸弋在上面聽得這話白眼直翻,他若不是為了隱藏自己這重小大夫的身份,恐怕早就一個個教訓過來了。
他這聽得不快,肩膀叫人一拍,沒聽見聲先聞到一陣菸酒味兒。
“小大夫,看什麼?”
廣闥順著他的目光朝外掃了一圈,“興致挺好,在這兒看野鴨呢?嘖,這嘎嘎叫的,怪煩人.”
底下的人也就知道庸大夫不會功夫,這廣護法先前在天下山莊門口舞錘子的景象卻已深入人心。
有幾個不怕死的看見這樣一個衣著暴露的女人出來,正欲出言不遜,叫邊上知道事兒的一把拉住,小聲嘀咕幾句,立刻偃旗息鼓。
廣闥叼著煙往欄杆邊靠去,指著他們衝庸大夫諷笑道:“瞧見沒,我為什麼老說姑娘們一定得自個強。
在絕對力量面前沒有男女之分,你只要牛逼了,這些傻逼就閉嘴了.”
說完這話,她直起身朝庸大夫做了個“請”的手勢:“天色將晚,小大夫您還是回房早些休息。
若沒什麼事兒,就別出來了。
這要是晚上明月燦星夜色不錯,我們再來叫你喝一杯.”
她這話意思和林護法的差不多,庸弋不想給他們添麻煩,自然是點了點頭,抬步回屋了。
他這一走,廣闥沉下目光掃視了一圈大廳裡坐著的人。
此時林鐺也從廚房那兒出來,尋了張靠近中央的桌子坐下。
小二過來擦桌上茶,林護法一抬眼,就與廊上的廣闥對視上。
廣護法朗聲大笑,拍手叫好:“林姐,咱們今晚待遇可真是不錯,想來還有人特意要來唱出好戲呢!”
說著便翻過闌干,好似腳踩青雲,輕飄飄就落到桌旁。
林鐺給她倒了杯茶:“別高興的太早,宮主還沒到,這戲,還不到該唱的時候呢.”
庸弋聽得後頭那一陣熱鬧,真是心癢難耐,這會兒忽然間有些後悔——自己為何非得要說不會武功?瞧瞧,要是會武功,這可就最中央看戲的地方湊熱鬧了。
這可不必先前幾個瘋女人去打劫,江湖事江湖了,真要打起來,可好看的多。
這麼想著,庸弋平白無故嘆出口氣來。
他把門一推,入內後真要關門,卻被門後冒出來的人下一大跳:“師……”門後躲藏多時的這老傢伙趕緊捂住他嘴,替他把門關好上了鎖,拉著他深沉道:“好徒兒,為師可算是追上你們了!這一回江湖事恐怕沒有咱們想的那麼簡單!這丹霞宮恐怕是要遇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