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棲梧宮內。
沈鬧百無聊賴的靠在庭外乘涼,“最近怎麼不見容葭那丫頭了?跑哪兒去了?”
聽見沈鬧的詢問站在沈鬧身邊的元媛便笑著開口回答,“聽聞郡主好似是跟著沈二郎一同前往西北去了.”
聽見這話,沈鬧嘴角一抽,季容葭著丫頭一向是行事大膽的,上次直接去了戰場,這次又是直接跟著沈遲去了西北,還真的是執著啊。
沈遲這人一向是隨性慣了的,想必也不會似乎一個可以收心的人,看樣子,他們之間能否擦出火花來,便只能夠看看季容葭的毅力了。
正在此時,嬴理身邊的小六子便走了進來,對著那靠在樹下乘涼的沈鬧施了一禮之後,笑著開口說道,“皇后娘娘,聖上知道您喜涼,所以特意讓奴才將這冰鑑送來,裡邊已經提前幫您冰鎮好了您愛吃的水果和點心,您可以直接食用.”
沈鬧柳眉微微一皺,盯著小六子身後太監手中抬著的冰鑑看了半晌,最終還是揮了揮手,示意小六子將這玩意兒拿下去。
小六子有些震驚,想著去年,皇后娘娘還在來著月事之時,因為天氣太熱而偷偷吃冰食,怎麼現下倒是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正當小六子的心中滿心疑惑之際,那太醫院的張院判便舉步走了進來。
他愣了愣,只是在心中暗想著皇后娘娘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這可是頭等大事,他得趕緊將此事告知聖上才行。
“娘娘鳳體欠安嗎?”
小六子盯著那正在給沈鬧把脈的張院判,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道。
那站在一邊的元媛見此,這才笑著舉步上前,“公公就放心吧,皇后娘娘身體好著呢,這院判只是來給娘娘請平安脈的而已。
聖上那邊想必來需要你呢,你快回去吧.”
既然對方都已經明確的下逐客令了,那麼小六子自然也是不好再一直待在這兒了,帶著滿心的疑惑回了御書房。
不多時,那剛給沈鬧請完平安脈的張院判便出現在了御書房內。
這聖上對皇后娘娘有多在意,幾乎天下皆知的好吧?可張院判卻真的不知,他只不過是給皇后娘娘請個平安脈而已,這聖上至於直接將來自己叫到御書房來盤問嗎?而那坐在龍案旁的嬴理一雙鎏金色的眼眸發沉的注視著跪在自己跟前的張院判,等著聆聽張院判的說法。
張院判一副被自家聖上審問的架勢,顫顫巍巍的開口說道,“微臣確實只是來去個皇后娘娘請平安脈的,只是……微臣發現皇后娘娘進來都有在服用藥物.”
“藥物?”
嬴理驚站起身,等著張院判的回答。
“聖上放心,這藥物對皇后娘娘的並無害處.”
說罷,張院判便將一張藥方呈上。
嬴理定睛望著自己手中的藥方,這藥方他自然是看不懂的,但是藥方上的字跡他卻絕對是認識的,正是司空顧己的字跡無疑。
是司空顧己給的藥,那麼便絕對不會是有問題的……“朕今日問你的話不必讓皇后知道.”
張院判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卻不敢多問,只好默默地舉步退出了御書房。
不多時,元媛便出現在了御書房,對著上首的嬴理施了一禮,開口詢問,“聖上,娘娘午後約了幾位誥命夫人在沁心湖泛舟賞荷,便不來御書房陪您了.”
嬴理眼前一黑,萬萬沒有想到,弄走了一個季容葭,竟直接多了那些個誥命夫人。
待元媛走後,那站在一邊的小六子看見自家聖上一臉失落的樣子,當即屈身開口,“聖上,俗話說得好,小別勝新婚嘛,您也不能總這麼與皇后娘娘黏在一起,到底是要給對方一些時間與空間的.”
嬴理聞言,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多了些許深沉來,一雙鎏金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放在小六子的身上,不知是喜是怒。
“哦?”
他那略帶調侃的聲音響起,“你很懂?”
小六子頓時語塞,到底是聽出了自家聖上語氣之中的陰陽怪氣。
於是,他連忙跪地,不敢再多言。
午後,沈鬧當真是與幾位聊得來的大臣家眷們一同泛舟賞荷去了。
今日政務不多,嬴理提早在沈鬧賞荷回來之前便到了棲梧宮洗手做起了晚膳。
早些時候,嬴理便親自早棲梧宮的廚房給沈鬧做過膳食,以至於這棲梧宮內的廚娘們已經覺得不足為奇了,老老實實的退出來廚房,獨留嬴理與小六子在那廚房之內。
見著廚房內四下無人,嬴理這才將目光放到了灶臺邊的藥罐子上,他嗅了嗅藥罐內的藥渣子,隨即開口對著小六子吩咐道,“將此物給張院判送去,讓他好好看看是否是司空所給藥方之上的藥.”
小六子連忙接過了自家聖上遞過來的藥罐子,心中自然也是萬般困惑的,但還是照自家聖上的話去做了。
沈鬧回答棲梧宮時已是日落西山,先前在回棲梧宮的路上,宮人便已經是提前來稟報了,說是嬴理已經在棲梧宮等候多時了。
她前腳剛一踏進棲梧宮的門檻,便看見那身著一襲赤金龍袍的男子坐在院中的玉石凳上。
“回來了?”
溫和的聲線飄了出來,落入了沈鬧的耳中。
這情景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個妻子正在等著外出的丈夫歸家一般。
沈鬧不禁捂唇一笑,舉步朝著嬴理的方向走去。
嬴理揮了揮手,端過了身後宮女手中淨手的清水朝著沈鬧走去,待她清洗完畢之後,這才將那一盆清水遞給沈鬧身後的元媛,而後吩咐院中額度宮女們退下。
“都說皇帝日理萬機,我看你這個皇后倒好像比我還忙似的,我總是尋不到你.”
嬴理語氣之中帶著諸多抱怨,拉著沈鬧坐到了一邊的玉石桌前,隨即道,“為夫親手做的飯菜,全是姐姐愛吃的.”
一邊說著,更是一邊往沈鬧的碗裡夾菜。
沈鬧盯著這一大桌子的秀色可餐,芳香四溢的菜餚,心中不禁想起起初嬴理學著下廚之時的模樣。
若是說將廚房給燒著了,那都是不為過的。
她優雅進食,對於嬴理的手藝自然也是不吝誇獎的。
“今日怎麼想起約那些夫人們賞荷呢?”
沈鬧聞言,低頭用膳,靜默不語,不難看得出來她根本就是不想解釋的,所以嬴理便也不曾多問了。
倒是沈鬧忽的說起了另一件事情來。
“過些日子便是七夕了,來北寧這些年我倒是從未出宮過過七夕,現下你也閒下來了,不知你這一次是否願意隨我一同出宮走走?做一對平凡夫妻?”
嬴理自然是願意的,衝著沈鬧連連點頭。
想來這兩年來,他確實是不曾陪著沈鬧單獨出宮走走的,現下也確實是閒下來了。
“好啊,我也不曾在北寧好好的過過七夕.”
是了,他八歲去南邑,後來在南邑度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回到北寧之後又是日理萬機。
但其實只要是沈鬧與自己提出來,即便是自己再忙,他也絕對是會抽出時間來的。
尋思著,嬴理伸手將沈鬧白皙修長的纖纖玉手輕握在手中,溫聲細語道,“姐姐,有沒有什麼話想同我說的?”
沈鬧柳眉一擰,那雙鳳眸之中閃過了一抹異色,轉瞬即逝,但卻還是被嬴理抓住了。
見她不打算開口,兩人心照不宣,沈鬧不說,嬴理便不再開口詢問了。
……翌日一早,嬴理下了早朝,那張院判便已經在御書房外等候了。
看見他,嬴理直接便帶著張院判進了御書房,等著張院判的稟報。
“聖上送來的藥確實是皇后娘娘所服用的,也確實是神醫的那一張藥方,這藥有助孕之功效,只是若是多服用了,恐怕對皇后娘娘的鳳體會有所傷害啊.”
聽見張院判這話,嬴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張藥方如若是他人所寫,那麼會有什麼副作用他無話可說,可這是司空顧己寫的藥方啊,是神醫寫的藥方啊,竟然會有副作用?不見自家聖上說話,只是看見嬴理黑著一張臉,張院判便急忙開口了,“聖上若是想要知曉詳情,還需親自問問神醫才是,畢竟神醫的醫術是微臣無法企及的。
這藥……日後還是請皇后娘娘看情況服用吧.”
嬴理還不至於將自己心底的怒意遷怒於旁人的身上,揮了揮手示意張院判退下,隨後對著那站在一邊的小六子開口吩咐。
“快些傳書,讓司空顧己前來見朕.”
小六子看著自家聖上那張俊美無儔的面上所帶的蘊意,幾乎是不敢懈怠半分,應了一聲便匆匆退下了。
“讓他立即動身!”
一森冷的聲線從小六子的身後傳來,“是是是.”
他連連應聲,出了御書房。
今日聖上心情不佳,鑑定完畢。
千里之外,藥廬之內。
小藥童取下了海東青腳上的字條放到一邊,隨即拿起硯臺邊上的毛筆在一張新的字條上緩緩落筆。
“神醫出山,月餘後歸,還望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