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的人越來越多,趙鬱疲於社交,也就在廚房這個小天地多待了一會。
雖然有一個葉夏林要應付。
葉夏林沒有工作,她從上學時候就忙著兼職補貼家用,經常跟不上學校的學習進度,所以也沒有考到一個很好的大學。
被認到趙家後,葉夏林就用著趙父趙母給的零花錢,魏淮之也會時不時地送她一些奢侈品禮物,所以日子過得還不錯。
她以為趙鬱和她過得是差不多的,甚至比她差多了的日子。
她肯定是要依靠丈夫給錢才能生活的。
但沒想到,她已經可以自已賺錢了。
葉夏林問:“聽說你租了間工作室,我可以去參觀參觀嗎?”
趙鬱一向大氣,“當然可以。”
說罷,她望了望葉夏林。
她唇紅齒白,頭髮烏黑,眼睛明亮,活脫脫一個標誌的大美女呀。
趙鬱想,自已的團隊需要這樣的人。
葉夏林卻不知在低頭想什麼,沒有發現趙鬱觀察的目光。
趙鬱拿了個蘋果,打算切點蘋果端出去給客人吃。
葉夏林突然開口問:“鬱郁姐,你還記得我剛回到家的那天晚上嗎?”
趙鬱看過原著。
那天葉夏林剛被趙家找回,客房還沒收拾好,趙父趙母便讓趙鬱和葉夏林一起住。
那時的趙鬱知道自已的一切都要被這個女生搶走了,所以那晚對葉夏林的態度非常差,一個人在屋子裡歇斯底里,一度拒絕讓葉夏林進門。
趙鬱笑笑,“過去不懂事。”
葉夏林向她微微走近了兩步,“我那晚和你說的秘密,你有告訴其他人嗎?”
趙鬱心裡咯噔一下。
什麼秘密,她不知道啊?
小說中趙鬱最終只能妥協,讓葉夏林進屋,二人擠了一個晚上。
作者對這個晚上是一筆帶過的。
“嘶!”
愣神間,趙鬱的指尖被刀劃了一道小口子,血珠滲了出來。
葉夏林驚呼一聲,“我去給你拿藥。”
可話音剛落,她就看到趙鬱的手落入另一個大手中。
周述。
他把趙鬱的手拿到水龍頭下衝洗,然後從藥箱中拿出碘酒給她消毒,像是擔心她疼,整個過程非常小心。
葉夏林頓覺自已在廚房有些多餘,找了個話頭就出去了。
趙鬱有些輕微暈血,她倒吸了口涼氣,沒有敢看自已受傷的手指頭。
她打趣道:“你動作也太快了吧。”
她剛劃傷,周述就拿著藥箱衝進來了,趙鬱簡直要懷疑他是不是腳下踩了風火輪了。
周述倒是很實誠:“我一直在看著你。”
趙鬱反問:“看我幹嘛?”
周述給她指尖纏上創口貼,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惹得趙鬱又喊了聲痛。
\"看你拿刀,我就不放心。”
趙鬱從前就是不太進廚房的,原因之一就是容易切到手。
那機率,高的離譜,讓趙鬱都懷疑自已上輩子是不是一塊磨刀石,然後這輩子刀都來報仇了。
周述望了一眼大廳裡的葉夏林,“系統說重要NPC人設出現崩壞,魏淮之變得有些奇怪了,她是主角,我擔心她也有些不對。”
趙鬱一愣:“你的意思是..….”
周述望著她的眼睛,點頭,\"他們可能產生自我情感,脫離系統控制了。”
趙鬱想到剛才那個問題。
她產生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懷疑。
剛才,是不是葉夏林在試探她。
葉夏林不會看出她不是那個原本的“趙鬱”了吧?
而屋外的葉夏林,表面仍然是溫和平靜的,但心裡已經有些亂了。
那天晚上,趙鬱一直對她冷言冷語,她又怎麼可能和她說什麼秘密。
相反,趙鬱直接把她攆到了地上睡,甚至沒有給她被子。
幸好地上鋪了一層厚地毯。
那次的羞辱,葉夏林一直記得。
可是看趙鬱剛剛的反應,她明顯是什麼都不知道。
這是怎麼回事?!
這段時間,葉夏林時常做夢。
在夢中,她常以一種旁觀者的角度看著自已的生活。
夢裡的情景和現實中幾乎一模一樣,她兼職,她遇上魏淮之,她被認回趙家,她被趙鬱欺負……這些都和她的生活沒有不同。
但不同的是,在後面的情景中,趙鬱和周述婚姻破裂,周氏破產,趙鬱身敗名裂,而她葉夏林,永遠踩在趙鬱的頭頂。
要不是自已身體一切正常,葉夏林都要懷疑自已是不是患了妄想症。
但最近她半夢半醒間,總會聽見齒輪轉動的聲音,開始時齒輪轉動錯亂無序,後來慢慢變得有規律。
似乎有一雙她看不見的大手在操控。
她驚醒,卻只見空蕩蕩的夜色。
……
\"哎呦,小倆口躲在這裡恩愛吶,快出來,客人都快到齊了。”
周夫人在餐廳門口揶揄,她身後還站著一臉姨母笑的周枝。
趙鬱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我這就過來。”
趙鬱剛招呼好客人入座,門口又來了一個男人。
那人穿著戧駁領西裝,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把伴手禮隨手放在門口的櫃子上,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趙鬱並不認識這個男人,但她注意到周夫人的臉色有了瞬間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復如常。
看來,這個人並不在邀請名單之中。
趙鬱頭痛,今天的“不速之客”怎麼這麼多?
這男人太過顯眼,大廳裡客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二嬸咦了一聲,開口喊道,“阿沉嗎?”
周沉對著二嬸一笑,\"好久不見啊,二嬸,又變年輕了。”
說罷,他看著周夫人,“大伯母也真是,過生日也不通知侄兒一聲,是忘了我這號人了嗎?”
周夫人冷靜地喊保姆添個椅子和餐具,“哪裡的話,我想著你還在國外,就沒多打擾,”他望著周沉,“怎麼突然回國了?”
周沉冷哼了一聲,“回國自然是有些事情要做。”
周沉的目光攻擊性很強,直直地看著別人,讓趙鬱想起野生動物園中的狼,令人不適。
趙鬱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周沉,她想起來了。
他是周家另一個旁支的長子,一直覬覦周述手中的權利,在原著中,他勾結了周氏企業的對頭,在暗中一點點蛀空了周氏,但最終沒有贏過魏淮之。
辛辛苦苦,算是為魏淮之做了嫁衣。
趙鬱不由皺眉,按照原劇情,周沉的出現也意味著周述公司即將出現大動盪。
周述倒是很平靜,他不緊不慢地把紅酒倒進醒酒器裡,對周沉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周沉入座後,目光盯在了趙鬱身上。
他的目光太直白,讓趙鬱無法裝作看不見,她只能抬頭,與周沉打了個招呼。
周沉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勾唇一笑,“是嫂子吧?”
此人來者不善,趙鬱只得笑著打招呼,“你好。”
這樣直白的目光其實已經有些無禮了,但周沉似乎不以為意,“嫂子婚禮我沒來參加,見諒啊。”
趙鬱搖搖頭。
周沉上下打量著趙鬱:“不過嫂子本人可比結婚照上的照片好看多了。”
趙鬱一時有些尷尬。
周述微微起身,將醒酒器中紅酒倒在周沉面前的高腳杯裡。
玻璃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打斷了周沉的話。
周沉抬眼,與周述對視。
周述沒有避開目光,就淡淡地看著他,兩人視線在無聲的交鋒。
最後倒是周沉先移開視線,他夾起一塊羊排,放在周夫人的盤子裡。
“大伯父在國外還好嗎?”
此言一出,餐桌上所有人動作皆是一頓。
周老爺子自從突發疾病去國外療養後,已經一年多沒有訊息了。
桌上的人都很好奇,畢竟一旦周老爺子病故,周氏勢必要有一些動盪。
周夫人沒急著回答,拿著刀叉慢慢地把羊排切好,吃掉,細嚼慢嚥。
“很好,下半年就可以回來了。”
聽到這話,不少依靠著長房的外親都鬆了口氣。
周沉哦了一聲,“那就好,我前段時間去了一趟療養院,看保安那麼嚴密,我還以為出什麼事了。”
周夫人:“安保嚴密些也是應當的。萬一有些不清不楚的人混進去,風險我們擔不起。”
周沉喝完面前的紅酒,“我還有事,先走了,伯母生日快樂啊,”他轉而望著周述,“我們以後工作上再見。\"
周沉的到來讓整個生日宴有了短暫的尷尬,但很快,大家表面上都恢復如初,仍然談著老舊的家族八卦,喝著八二年的拉菲,吃著剛空運過來的新鮮魚肉。
但其實,每個人的心裡都打著小算盤。
趙鬱瞧了一眼周述,只見他神色如常。
穿書到現在,她並沒有過多關注周述的工作狀況。其實不止是穿書,在過去的現實世界中,趙鬱也鮮少過問他的工作情況。
因為他的優秀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而且周述骨子裡是個比較傳統的男人,他覺得工作上的雜事無需帶到家中讓愛人憂心,她只負責快樂就好。
所以縱使工作遇到困難,合作方臨時反悔,上司故意刁難,他都只會默默忍受,然後自已想辦法解決。
他一步步走到上層崗位,靠的全是自已的努力。
趙鬱一愣神,就容易忘記要做的事情。等到喉嚨傳來一絲酒精的辛辣,她才反應過來自已居然喝了一大口酒。
完了。
她在心中扶額,照原主這個酒量,肯定要醉。
果然等到宴會結束時,她的頭已經有些昏昏沉沉的了。
趙鬱幫著周夫人送走客人,到門口時,趙父趙母拉著趙鬱多說了幾句話,他們沒了在眾人面前的和善體面,說的話直白又不客氣。
趙父板著臉:“小鬱,不是我說你,你這樣是不是有些沒良心了。”
趙母繼續說,“對啊,說句難聽的你這樣和娶了媳婦忘了娘有什麼區別?你現在啊,心全向著夫家了,全不顧我們,你知不知道我們趙家公司最近出了點問題......”
趙鬱此時頭暈難受,急著回家睡覺,他們兩人的話簡直就像是語言垃圾一樣,讓她難受,甚至噁心。
她不耐煩地打斷了趙母的指責,擰著眉心,“你們這是在怪我,沒有讓周述幫襯趙氏?”
趙父趙母頓了一下,趙母拉著她的手說:“他是你丈夫,你也理應吹吹枕邊風啊。”
趙鬱覺得荒唐:“理應?他是他,我是我,我不會去幹涉他的公司業務。其次,呵,我有什麼義務幫襯趙氏呢?”
趙父厲色,“你也算我們趙家的閨女,別忘了,你這門親事還是我們給你安排的。如果沒有我們,就憑你那上不得檯面的親生父母,你也不想想,你有機會榜上大款嗎?”
趙鬱笑了,隨即釋然。
這二人,打心眼裡就覺得她是一個傍了大款後變鳳凰的山雞。
趙鬱現在又暈又困,懶得和他們扯皮,直接開擺,“對,我就是個沒良心的,也麻煩你們以後別來打擾我的生活。”
趙母:“你說什麼?!”
趙鬱轉身就要離開,“也別再自詡是我的父母了,早在你們拿我的婚姻換利益,迫不及待把我送出家門時,就已經放棄了我這個女兒了。而且,我在葉夏林的歡迎宴上就說了,以後我不會喊你們父母了。怎麼,你們是年紀大忘了嗎?”
原著中的“趙鬱”,就是對父母親情抱有太高的期望,所以一而再,再而三被利用,最後失去價值被拋棄。
趙鬱絕不願步入她的後塵。
趙母抓住趙鬱,指甲都掐進了她小臂的肉裡。
趙鬱想要甩開她,喬嘉嶼遠遠看見了,剛想要去把人拉開,卻看見周述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上去,把趙鬱拉到自已身邊,對著趙母冷冷道,“趙夫人這麼急著抓我妻子,是有什麼事嗎?”
趙母臉色不太好,但還是擠出一個笑,\"沒事,就是想和小鬱多說說話,這丫頭,越大越不和我們親熱了。”
周述:“小鬱有些醉了,我送您二位出去。”
這是明明白白的逐客令。
趙父趙母都有些拉不下臉,但無奈周述發話了,只能悻悻而出。
趙鬱揉著太陽穴,客廳裡的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喬嘉嶼想要去找她,但擔心會給她造成困擾。
傳聞中他們夫妻倆關係不好,周述為人淡泊自私,趙鬱對他沒有感情。
但這半天的觀察 喬嘉嶼覺得這兩人的相處和傳聞中大相徑庭。
都是男人,他能感受到周述對趙鬱的上心。雖然不願承認,但喬嘉鬱卻不得不承認,他們夫妻之間形成了一道屏障,將外人隔絕在外。
也許連他們自身都沒有察覺。
……
“嘉嶼哥!”
正在他走神時,周枝走了上來,“我們去學習吧!’
喬嘉嶼:“好。”
保姆遞給趙鬱一杯熱水,趙鬱道謝後喝了,和周夫人打完招呼,她挎上包想要離開,葉夏林卻跟了上來。
\"你變了很多。”
趙鬱目前沒有精力應付她,現在葉夏林對她已經產生懷疑,趙鬱秉持著說多錯多的原則,故意反問,“哪裡變了?\"
葉夏林倒是給出了答案:“變得狠心多了。”
她之前就發現了,趙鬱雖然嬌縱不講理,但容易心軟,也是這個原因,她之前被趙家人利用,被葉家人纏上。
趙鬱對她燦爛一笑:“因為我想減負,拋棄無用社交。你也可以試試,很爽。”
葉夏林徹徹底底愣住了。
周述送完客人後進門,他拿起車鑰匙,走過來接趙鬱一起回家。
他自然而然地拿過趙鬱粉色的Kelly包。
趙鬱和葉夏林擺擺手說再見。
葉夏林抓住她的手腕,又問了一句,“我明天去你工作室參觀一下可以嗎?”
趙鬱無所謂:“歡迎你來。”
葉夏林看著他們開車遠去,她漂亮的眼睛看著無邊的夜色,不知在想著什麼。
猛地,她口袋裡的手機開始震動,來電人是A市名媛圈子裡的女性朋友,她家是做服裝產業的,葉夏林一向與她交好。
短短几個月,葉夏林憑藉著好脾氣,已經在名媛圈子裡收穫了極好的人緣,徹底取代了趙鬱的地位。
可是反觀趙鬱,被名媛們孤立後,看起來非常無所謂。
\"baby,我們下週打算聚一聚,想約一下你家魏少爺的酒莊,OK嗎?”
葉夏林想到了趙鬱的話。
她真的喜歡和這些大小姐玩嗎?
她在這些社交過程中真的有所收穫嗎?
而且,她已經不太願意向魏淮之提什麼要求了。
趙鬱張了張嘴,但拒絕的話始終哽在喉嚨口,說不出來。
良久,她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樣,\"好的呀,我晚上就去和淮之說,我們到時候見,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