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太君在交代完正事之後，便示意眾人各自散去，各自忙碌。

殷九歌起身，恭敬地向楊老太君作揖行禮，“孫兒告退。”

“好好，”老太君楊沛珺含笑點頭，看著自已這舞勺之年的重孫兒與廳中長輩一一告別。

她心中滿是感慨，自已這重孫兒各方面都極為出色，只是因為自已的決定，未讓其習武，現在愈發顯得像個文弱書生。

雖然有些無奈，但她也明白，這或許才是正確的決定吧。

楊沛珺經歷了夫君戰死，又經歷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兒子和孫子都英勇地葬身沙場。

唯一未嫁的孫女，雖身負皇室封予的榮安郡主爵位，但因身體殘缺而導致性情大變，揚言此生不嫁人。

否則，憑著她的身份，殷商轄境內自會有無數世家子弟爭相提親，而自已這重孫兒自小和這孫女親，性情大變的孫女也只有這孩子能勸慰。

不過孫媳婦蔣明英不負重託，為東海王府續下最後一支香火，這也是她直接將掌家之權交給這個孫媳婦的原因之一。

廳中，楊老太君長子的妾室趙夢茹與孫媳婦刑滿紅相視一笑。趙夢茹走上前問道：“老太君，兒媳這便去準備，好與老太君一同前往土星。”

“好，你們去吧。”楊老太君瞥了一眼趙夢茹，揮了揮手，讓她們自行離去。

趙夢茹雖為側室，但亦是被皇室冊封的東海王側妃，實實在在的一品誥命夫人，如今也才五十出頭。

大商帝國曆經千年征戰統，方得止戈，只是六十年前又開始與奧斯曼帝國的星際戰爭，殷商男兒大多入伍殺敵，有太多葬身沙場了。

大商帝國嫡系部隊多為殷商男兒，土星和冥神星征伐入伍計程車兵基本都是交叉服役，或是編入各集團軍陸軍部隊。

所以這殷商之地，開國以來及冠男兒多已為國捐軀，因此大商律法允許男子娶多位女子為妻妾，正妻與平妻地位相當，妾室次之。

東海王府，就一直是老太君楊沛珺掌家，東海王封地為東海郡，佔據藍星中土神洲東海沿岸長達一千五百多公里的海岸線，面積廣袤無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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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還享有封地稅收的一成，加上封地內的礦山、資源等開採權，東海王府實力雄厚，足以媲美數百年前的一些小國家。

殷九歌與長輩們一一告別後，便離開了正廳。

這時，一名丫鬟模樣的女子焦急的走上前來，急切的悄聲喊道，“求王爺救救蓮兒，榮安珺主非要打斷蓮兒的雙腿。”

殷九歌聞言一愣，怎麼姑姑又被惹生氣了？“哦？怎麼回事？”

“王爺一去便知，去晚了，蓮兒就要被打瘸了。”丫鬟焦急地哀求道。

“放心，瘸不了，”殷九歌一聽應該是姑姑懲罰下邊丫鬟，輕笑著揉了揉小丫頭的髮髻，“帶路吧，不過今晚本公子想聽曲兒。”

“王爺喜歡聽，百靈可以給王爺唱一整晚，”丫鬟百靈扭著小腰走在前面整理被弄亂的髮飾，帶著撒嬌的語氣說道。

殷九歌的百花苑緊鄰著姑姑殷芳的杏芳園。等他踏入杏芳園時，遠遠便看見連廊之內，一個身姿綽約的麗人正怒斥著身前跪著的單薄丫鬟。

麗人的聲音清晰傳入耳中，“你這賤丫頭越來越放肆了，王府的規矩都要被你們無視了，還差點撞著本郡主，本郡主定要將你的雙腿砍掉，不然你們以為王府裡是外邊的勾欄瓦舍不成？”

“珺主饒命，青蓮不敢了。”小丫頭跪在地上滿臉淚水，卻不敢發出哭聲，顯然被麗人的怒火嚇得不輕。

“姑姑。”殷九歌遠遠地喊了一句，站在麗人身後的丫鬟眼中一亮，瞥見跟在殷九歌身後的百靈，立即鬆了一口氣，救兵終於來了。

“姑姑，小蓮兒究竟所犯何事，竟惹姑姑你如此不悅？”殷九歌疾步趨前，來到坐在輪椅上那風華絕代的麗人身旁。

這麗人正是殷芳，以前她性格活潑，也常惹事生非，又鍾愛舞槍弄棒，頗得眾人喜愛。

然而自她從戰場負傷歸來，歸隱於王府之後，性情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尤其是對於那些在她面前炫耀手和腿的女子，更是無法容忍。

之前，有一名叫作黃鸝的丫鬟，曾因擁有一雙令殷九歌都為之傾心的白皙玉手而得意忘形，不慎觸怒了殷芳，竟被盛怒的她一劍斬去了一隻手腕。

雖經名醫妙手回春，重接斷腕，但終究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機。按照王府的規矩，黃鸝會得一筆豐厚的賞金，除去奴籍，逐出府去。

殷九歌心有不忍，遂將她收留至百花苑中，悉心照料，一年過去，黃鸝的手已漸漸恢復了往昔的靈動。

此刻，殷九歌輕撫著殷芳的肩膀，目光落在那個淚眼婆娑的丫鬟身上。

小蓮兒顯然是被之前黃鸝的遭遇嚇壞了，生怕自已也會因為殷芳的怒火而失去雙腿。

“這丫頭真是沒規矩，若不加以懲治，王府的規矩豈非要大亂不可？”殷芳微怒道。

“姑姑莫氣，就讓九兒替姑姑教訓她一番如何？”殷九歌蹲下身子，輕輕在殷芳的右腿上揉捏著。

在這王府之中，也只有殷九歌敢如此親近地觸碰殷芳的逆鱗了。

殷九歌詢問的看向姑姑身後的丫鬟鶯兒，原來是小蓮兒在和百靈炫耀她的一雙大長腿，直接將裙子收至大腿根部，還學著勾欄裡的女子搔首弄姿，剛好就被殷芳給撞上了。

殷九歌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丫鬟青蓮，這小丫頭才不到及篤之年，小屁股小胸的，搔首弄姿那不是東施效顰了嘛？想象一下那個場景，殷九歌不禁有些想笑。

“哼，你總是這樣護著這些丫鬟，倒讓她們越發沒規矩了，”見殷九歌這模樣，殷芳雖嗔怪著，眼中卻閃過一絲寵溺。

殷九歌嘿嘿一笑，轉頭望向小蓮兒，“你去抄寫女戒五十遍，明日交給青鳥檢查。記住，下次再敢如此不懂規矩，可就不是這麼簡單懲罰了。”

“是，王爺。”小蓮兒擦去臉上的淚痕趕緊起身，俯身行禮後，便要匆匆離去。

“站著！”殷芳杏眼圓瞪，語氣中透露出幾分不悅，“這不懂規矩的死丫頭，不是一直在炫耀她那雙腿嗎？好，那本郡主就成全她，讓本郡主看看這雙腿究竟有何特別之處，能讓她如此得意？”

此刻，小蓮兒已然嚇得花容失色險些哭出聲來，以為郡主還是要打斷她的腿，就連一旁的百靈也忍不住偷偷瞥向殷九歌，眼中滿是驚恐之色。

殷芳瞥了一眼那兩個驚慌失措的丫鬟，隨即滑動輪椅緩緩向屋內走去。殷九歌見狀，連忙上前，輕輕地推著輪椅前行。

殷芳的閨房裡，殷九歌無奈地看著坐在輪椅上的姑姑。

被嚇得不輕的小蓮兒已被百靈帶走了，此刻只剩下殷芳的貼身丫鬟鶯兒在一旁侍立。

殷芳輕揮玉手，示意貼身丫鬟鶯兒出去，並順手將房門關好。

“你這小搗蛋鬼，淨喜歡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也不知是誰教你的這些壞毛病。”殷芳臉色微紅，瞪了殷九歌一眼，語氣中透露出幾分羞澀與無奈。

殷九歌搖搖頭，小丫頭還沒發育呢，能有什麼看頭？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我仔細看了，覺得也就那樣，哪裡比得上姑姑您的風姿呢？”殷九歌坐在殷芳身旁，拉著她的手，嬉笑著說道。

“呸，你這小壞蛋，就知道拿姑姑打趣。”殷芳佯怒地輕拍了一下殷九歌的手背，臉上卻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抹紅暈。

自幼，殷九歌便喜歡膩在姑姑殷芳的身旁，殷九歌有時候說男女授受不親，要避嫌。

姑姑則泫然欲泣，說之前還陪姑姑洗浴，現在長大了嫌棄姑姑缺胳膊少腿了，所以直到現在殷九歌有時候還會被迫陪伴姑姑入睡。

不光是殷芳對他如此，身為東海王府唯一的男子，即便可以分府，母親依舊捨不得讓他獨自入住百花苑，依舊將他帶在身邊，更別說家中其他姨娘、嬸孃等。

不過除了母親那邊，殷九歌大部分時間都是被姑姑佔用了，其他姨娘深知殷芳的性情，也都不會去和她爭這些，再說殷九歌確實和殷芳要親近些。

殷九歌就像是被精心培育在繁花似錦的園囿中的貴族少年，且自幼便深受老太君的寵溺，也從未被要求習武。

畢竟，作為東海殷氏主支的獨苗，家中無人願意讓他再次踏上戰場。

憑藉父輩們積累的功勳與家族累積的富貴，殷九歌的一生，即便不追求權勢，也足以享受無盡的榮華富貴。

“九兒，今晚留下來陪陪姑姑吧，你好久都沒和姑姑在一起了。”殷芳憐愛的伸出左手，輕輕撫摸著殷九歌稚嫩的臉龐，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期盼。

“好，九兒今晚就陪姑姑，哪裡也不去。”殷九歌伸出左手，覆在姑姑的手上，輕輕地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