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的糙手抓著辛斯年的頭髮,把他按在地上,惡狠狠道:“受戒就是要剃頭的!你再掙扎也沒用!”
辛斯年眼睛通紅,消瘦的臉頰越發慘白,已經帶著哭腔:“父皇下旨讓我修行,沒說讓我剃度。帶髮修行也是修行。”
咚,一聲巨響。
有人從背後踹得大和尚重重甩在牆上,又彈回來砸在地上。整間房都顫了顫,屋頂的碎屑簌簌而下,灰塵揚起。
肥頭大耳的和尚痛得哀嚎出聲。
齊挽傾一腳踩住大和尚的脖子,把人死死釘在腳下。
低聲問:“他說不剃頭。聽懂了嗎?”
大和尚上不來氣,臉色發紫,雙手抓撓地板,四肢發抖。這一腳,幾乎要了他的命。
求生欲讓他掙扎著抓住脖子上的腳,想求饒,卻發不出聲音。生死一線,他雙手合十,朝著眼前的黑袍人拜了拜。
齊挽傾這才鬆了腳,轉身過去扶起受了驚嚇的辛斯年。
“殿下,他聽不懂人話。只聽得懂拳腳。正巧屬下略通拳腳。以後有什麼話,屬下來傳達就是了。”說罷,她腳步輕盈的離去。
房間裡一片寂靜。
挨踹的不是辛斯年,他都跟著心肝發顫,額頭冒出細密的汗。
原來一路駕車護送他的影衛是這麼厲害!剛才還當個車伕使喚呢。此時忽覺,如神兵天降,如大羅金仙。
大和尚可不這麼覺得。他謹小慎微的喘勻了氣,生怕喘氣聲又把那黑袍閻羅引來。
這小車伕,看起來是瘦高畫質秀的年輕男子,沒想到這麼狠。
他揉著要散架的老腰,緩緩爬起來,聲音乾澀,帶著顫音,商量道:“師弟,回房更衣去吧。僧袍在此。”他指了指托盤裡的灰藍色粗布袍子。
辛斯年端起僧袍就跑,雙腿還是發軟的,跌跌撞撞回到臥房,咣噹插上房門,撲在小木床上,臉埋在被子裡,委屈的小聲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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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斯年是北辰國的九皇子,年紀還小。因外祖父犯案,連帶著母族皆已入獄,母妃也被打入冷宮。
他自然也受了牽連,奉旨到山城安順寺修行。
今日正午進山門,這大和尚法號靜海,負責接管他。
一見面便道,出家人六根清淨。請九殿下明白,既然是奉旨修行,今後,華貴衣衫再也穿不得了,舒適享受再也要不得了。命人將他帶來的整箱衣物抬走了。
無錯書吧沒了常穿常用的衣物,沒了私藏的金銀細軟。身上的玉佩也被搜去了。
他一無所有了。
他自幼在宮中養尊處優,金尊玉貴。
這一遭,天翻地覆,馬車顛簸了數日才到這深山裡。
趕路累得渾身都疼,好不容易到地方了,還要受靜海的苛待。
剛才臉都按在地上了,差點就剃了禿頭。
想到這,他委屈的不行,拼命咬著牙,可淚水忍都忍不住。
靜海敢這樣欺負他,羞辱他。他覺得這不是寺院,而是魔窟。靜海也不是和尚,而是惡魔。
他哭著道:“今後我便是囚犯了。”心裡苦不堪言,嗚嗚嗚的哭出聲。
房樑上的齊挽傾屏氣看著他哭,哭得太好看了,實在沒忍住。她一躍而下,俯身過去,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肩膀。
辛斯年渾身一僵,回眸抬眼,睫毛掛著淚珠,小心翼翼的看過去,原來是自家影衛。
他撲上去就抱住齊挽傾的脖子,淚水死命往人家肩膀上蹭:“我只有你了。”
齊挽傾的手自然而然的摟緊辛斯年。在他背上輕撫。鼻尖隱約是淡淡的茶香。
齊挽傾是辛斯年的外祖父豢養栽培的影衛。
齊家事發後,辛斯年被放逐。她接到最後的命令便是:“保護辛斯年。”
她女扮男裝,來到辛斯年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