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德飛下面,本就有不少已經對他失望的文武,這些人以前或許還不會旗幟鮮明的站在耶律阿保機這邊。
但是,如今耶律德飛都已經死了,故而,他們已經正式放棄耶律德飛,轉投於耶律阿保機帳下。
至於一部分中間派,這個時候自然是隨大流了。
像是祁術這樣的小部份頑固派,則是被耶律阿保機暫時控制了起來。
金永勝既然都已經召集眾將了,那麼,自然有能夠控制住局面的能力。
這部分頑固派,耶律阿保機暫時並沒有殺。頑固派不代表就絕對死忠於耶律德飛,故而,除了那些死忠派,剩下的就算是頑固派,耶律阿保機也暫時留他們一馬。
這個時候的東夷缺人才!
尤其是在西臨大漢,南敵太陽的時候,耶律阿保機更盛自己的帳下人才不足。同時,兩大強鄰環伺,更是讓他壓力山大。
故而,但凡是還有那麼一絲可以為自己所用的可能,耶律阿保機都準備暫時留下他們。
只要能夠合併耶律德飛的勢力,整個東夷正式一統,到了那個時候,東夷就只剩下外敵了。
算是有少部分不願倒向他之人,但耶律阿保機也準備嘗試以東夷大義之名,讓這些人為東夷效力。
哪怕這些人忠誠的不是他,可是,只要能夠以東夷這個名頭吸引這些人出力,能讓他們發揮最後的價值就可以了。
如此,耶律阿保機一邊利用祿東贊、奎託斯等人在斬殺了耶律德飛的同時,一邊迅速控制了城中的五萬兵馬,也就相當於直接控制住了沉重的局勢。
只要能夠將軍隊控制住了,城中的剩下那些文官,不急於現在收拾。
而耶律阿保機在控制了城中兵馬的第一時間,就是讓這些兵馬以耶律德飛被刺殺為由,進城接管了城中的防務,並迅速的控制了四處城門,將城門直接關閉,許進不許出。
並且,在第一時間,以耶律德飛的名義,讓金永勝帶著耶律德飛的令牌去接管耶律德飛駐紮在與太陽國前線處的那五萬兵馬,並且,令前線主將狄宏以及王政道等一眾兵馬回返。
封鎖城門,就是儘可能的拖延城中發生的事情這些訊息的外露,讓金永勝一行人,快馬加鞭之下,在狄宏等人接收到訊息之前,完成兵馬的過渡。
控制住了金永勝的兵馬,只要能夠在繼續在短時間之內控制住前線狄宏掌管的那支兵馬,那麼,他就能夠將這一次的事情的動盪控制在最小範圍之內了。
不管是西面的大漢,又或者是南面的太陽國,都幾乎無機可趁了。
在這之後,耶律阿保機又去拜訪了文官之中的韓善。
韓善並不是城中文官地位最高的一個,但是,他卻是最有可能站在耶律阿保機這一邊的那一個。
韓善與金永勝一樣,在這之前,面對他的交好,雖然並沒有旗幟鮮明的答應站在他這一邊,但是,卻也同樣沒有明確的拒絕。
他已經掌握了城外大營的兵馬,文又有韓善,這座城,就亂不了了。
就算是有一些波濤洶湧,但是,也就是隱藏在平靜的湖面之下的波濤洶湧。
只不過,就在一切順利的時候,讓耶律阿保機非常痛心的是,奎託斯前來求辭了。
幫助耶律阿保機斬殺耶律德飛,這就是他答應耶律阿保機幫他做的三件事情的最後一件。
雖然耶律德飛並不是他親手所殺的,可是,那是因為他在一個計劃之中的定位,就不是下殺手的那一個。
在斬殺耶律阿保機的計劃之中,他已經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職責,故而,這個時候離開,他也問心無愧。
只不過,到底也是在耶律阿保機這裡幹了幾年,就算這個時候要走,那也應該和耶律阿保機打一聲招呼,而不是不是告而別。
他本人雖然不打算留下來了,但是,他的家族至少還在這裡。
雖然說,他對家族的大部分人其實並沒有什麼感情,可是,還是有那麼幾個他極其珍重的族中兄弟的。
他的這幾個兄弟,畢竟還要在耶律阿保機這裡混飯吃。
退一萬步來說,如今的城門還關著呢,這座城許進不許出,沒有耶律阿保機下令幫他開城門的話,他就算是想走也走不掉。
奎託斯的辭別,將耶律阿保機這一次行動的順利衝散的一乾二淨。
可是,奎託斯算是吃了秤砣一樣的想要離開,他又能夠有什麼辦法?
對於奎託斯,耶律阿保機其實是存在濾鏡的。
畢竟,這個漢子不僅勇猛,最為關鍵的是,在他被王伯當追殺的過程之中,正是因為奎託斯及時出現,才將他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故而,對於奎託斯,他動了太多的心思,也用了太多的手段。
而且,為了表示對於奎託斯的關心,甚至比他已經死了的父母還要誇張,連奎託斯的吃喝拉撒睡,他都要親自過問。
除此之外,各種金銀財寶,香車美人,神兵戰馬,凡是他能拿出來的,他都一車一車的給奎託斯那裡搬。
所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真正的讓奎託斯收心。
奈何,幾年的時間,就算是一塊石頭,也該讓他給捂熱了。
可是,奎託斯卻還是要離開,甚至這個態度堅定的讓耶律阿保機感到心寒。
事實上,奎託斯也並非不是完全不認可耶律阿保機,畢竟,相處了幾年,也並非是完全沒有感情。
奈何,耶律阿保機從一開始的開啟方式就錯了,他在剛剛接觸奎託斯的時候,就已經帶了太過明顯的目的性。
甚至,奎託斯欠下了耶律阿保機一些人情,以至於要讓奎託斯答應幫耶律阿保機完成三件事情,其中所虧欠的那些人情,在那背後,其實也包括耶律阿保機的主導。
有些事情,就算是沒有耶律阿保機的插手,他也能夠解決掉,頂多也就是麻煩一些罷了。
不管這些人情是客觀欠下來的,還是主觀欠下來的,他奎託斯都認了。畢竟,耶律阿保機確實是幫他解決了一些問題。
總不能人家是懷著目的來幫你的,就不認可人家對你的幫助了。就算是背後帶著目的,但那個恩情卻也是實打實的。
然而,由於最開始早期的印象就產生了影響,故而,就算是之後耶律阿保機展現的再好,但是,都不足以讓奎託斯留下來了。
人情還完了,就到了他離開的時候了。
奎託斯離去的身影,耶律阿保機站在城牆之上駐足了許久許久,直到徹底看不到一絲一毫的身影為止。
直到這個時候,當意識到奎託斯是真正離開了的時候,耶律阿保機的神色之中終究還是流露出一絲陰寒。
“王上,奎託斯是一隻猛虎,縱然不能為我所用,但是,也最好不要讓他成了他人的爪牙。”
站在旁邊的路伐,陰詭詭地說了一句。
如年的路伐,雖然依舊看起來精神無比,但是,豎起的頭髮是這種可以不時的看到夾雜著一縷烏白。
如今的他,畢竟已經五十有二了,早就已經不再年輕了。
他已經明顯的可以感覺到,他的身體怕是要開始走下坡路了。
到了這個年紀,其實也開始該走下坡路了。
沒有老壯技能的話,就算他是一名神將的同時,還是一名宗師,也已經禁不住歲月的摧殘了。
神將,終究還是太吃身體素質了。
而耶律阿保機剛剛在眼神之中流露出的那一絲陰寒,雖然一閃而逝,可是,卻依舊還是被路伐注意到了。
耶律阿保機可從來不是善男信女,甚至,想要當一名好皇帝,就不能當一個好人。
而他耶律阿保機在奎託斯的身上投入了這麼多,但最後卻依舊沒有留下對方,這一刻,甚至讓他多了一絲背叛的感覺。故而,他不可避免的產生了殺心。
“君無戲言,既然已經答應了他離開,那就沒有言而無信的道理。”
“此時若狠下殺手,又如何取信於天下呀?”
“何況,若對奎託斯下了殺手,不僅留不下奎託斯,又讓列奧尼達將軍如何自處?”
“老將軍,您這番話,欠考慮了!”
耶律阿保機沒有避諱周圍的人,當著周圍幾個護衛的面,態度堅決的拒絕了路伐的提議。
說完之後,甚至沒有給路伐再開口的機會,直接就已經離開了。
“庫奮斯,你去傳信沿途關卡的將領,如若發現奎託斯的身影,當全力殺之!”
待到耶律阿保機離開之後,路伐卻是不在意剛才耶律阿保機的拒絕,直接向一旁的庫奮斯下令道。
大漢當年拿下了西平道,建立了東夷小朝廷,庫奮斯曾經一度被迫成為夷協軍的將領。
可前些年兩軍交戰的時候,庫奮斯曾經準備帶領一部分夷協軍陣前反叛,以此來打聞仲一個措手不及,給耶律阿保機創造重創關東軍的機會。
當然,這一切,他只是行動者,並非是謀劃者,畢竟,他還沒這個腦子。
然而,由於諸葛亮的信報先一步到達,甚至計劃的讓聞仲將計就計。
雖然因為當時的諸葛亮並非是在前線親手操作,以至於露出了破綻,但是,以庫奮斯在內的眾多作亂分子,卻在這一次之中被一網打盡。
事後,路伐為了從聞仲的手中贖回庫奮斯,還曾經請求耶律阿保機用當時被他們俘虜的楊延朗和聞仲做了一次交換,這才將庫奮斯給贖了回來。
畢竟,如果路伐不拉他一把的話,那一次,庫奮斯就真的沒有幸存之理了。
同樣是作為俘虜,可是,有誰會放過作為背叛者成為的俘虜?
當年,在路伐還在東夷軍中的時候,庫奮斯同樣是他的老部下,做過他的禁衛,甚至,還是他的三個禁衛隊長之一。
這些軍中有資歷有威望的將領,他們的作用確實不可忽視。
路伐離開了東夷軍中十年之後,才再一次投入了耶律阿保機的手下,但是,卻依舊給耶律阿保機帶來了巨大的幫助。
光是這一次,路伐對於耶律阿保機同樣功不可沒。在事先,他就已經幫耶律阿保機聯絡了以沙臏為代表了一大部分將領。
包括金永勝這個時候前去接替狄宏,路伐同樣在事先已經聯絡好了喬奢飛,讓他在狄宏離開之後儘可能的配合金永勝。
庫奮斯是一個莽夫,不會問那麼多的理由,路伐下令了,那麼,他就會去執行。相比於賣力氣,動腦子這樣的事情並不適合他。
更何況,也不需要他賣什麼力氣,只需要他向各地的守將下一道命令。
可是,作為兒子的路迷修就不是如此了,他在第一時間就質疑起了路伐的這一道命令。
“王上雖然說了不殺,可不代表王上不想殺!”
“只不過,王上既然答應了奎託斯,為了不失信於人,自然不能下這樣的命令。”
“可是,做臣子的,要學會主動分憂才是!”
到底也是自己的兒子,雖然路伐很多時候也看不慣路迷修那樣理想的性格,但是,到底還是能夠耐下心來給他解釋一通。
路迷修性格之中,帶著一絲理想化,但是,這並非是什麼蠢人!
路伐都已經說的這麼明白了,他還有什麼不懂的?
路伐,這是準備給耶律阿保機背一個黑鍋。
畢竟,剛剛那幾名親衛,都看到耶律阿保機已經嚴詞拒絕了路伐的建議。
甚至,就算是之後列奧尼達問起來,也不至於讓耶律阿保機因此而與列奧尼達決裂,而是將矛盾轉移到了列奧尼還與路伐的身上。
這道命令,只會是路伐下的,而和耶律阿保機沒什麼關係。
當然,事實上,也確實是如此,耶律阿保機也確實從來沒有下達過什麼命令,一切都是路伐自己揣測並且私自主張的。
只是,路伐的這個解釋到底也是說服不了他。
離開了路伐之後,再三猶豫之下,路迷修到底還是悄悄的寫了一封信,準備飛鷹傳書給列奧尼達。
這個時候城門緊閉,奎託斯出城,都是耶律阿保機下令開了一刻鐘的城門,僅允許他一人出城。
路迷修要傳信,也只能夠把飛鷹傳書的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