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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各盡其職

“你們看看!我說什麼來著?這傲慢監獄啊!指定出事了!”

當牧遊幾人的身影在漫長的黑暗中逐漸清晰。

第二層監獄一片譁然。

只不過這譁然一片的聲音很離奇地來自牧遊幾人頭頂十幾尺的地方。

這裡地面上空空一片,倒是空中幾十個鐵牢籠,一個個吊在那裡。

牢籠裡關的是還活著的犯人,而在牢籠外卻還有密密麻麻的幾十具屍體來回盤旋在空中。

每一具屍體上面都插著或多或少的箭支,有的剛死了沒幾天,上面的蛆蟲清晰可見,有的已經白骨赫然。

除了這些,佔據更多空間的是密密麻麻的的蝙蝠,或依附在牢籠上,或倒掛在屋頂。

而如果牧遊沒有猜錯的話,這些蝙蝠並不簡單,而是一級魔獸。

黑暗血蝙蝠。

這種蝙蝠以黑暗元素和血肉為食,正常情況下,除了黑暗元素凝聚的區域,比如亡靈國度,很少有別的地方能一下子出現這麼多,想必是鬼鷹在不斷地用已經不用繼續活著的犯人來養活它們。

雖然是一級魔獸,就連一個普普通通的見習戰士或者一個同屬一級的最垃圾的骷髏兵都能應付得來,但是當它們的數量達到一定程度,量變足以引發質變,所產生的威力自然成幾何倍增。

所有人都清楚,與上一層不同,黑暗蝙蝠不同於士兵,死了是不會被戲靈滅復活成骷髏兵的,也就意味著牧遊一行人失去了面對群戰最簡單有效的方法。

而且,就算黑暗血蝙蝠能被亡靈復甦利用,憑他們細小的身體和靈動敏捷的速度,也沒有空間和時間給戲靈滅發揮。

“吱!”

一聲尖嘯後,猶如烏雲蔽日般,黑暗血蝙蝠成群結隊地蓋了下來,把僅依靠著一點火光照亮的視野遮蔽得所剩無幾。

地上幾人在這一瞬間各有所動。

只不過,只有忘川一人擺出了準備戰鬥的架勢。

至於牧遊和戲靈滅,一回頭就鑽進了骷髏群裡。

牧遊自知自已絕對不適合這種硬抗傷害的戰鬥。

而戲靈滅連牧遊都不如,他只是一個法師,在對敵前必須先保證自已的安全。

“咻!”

沒有人想得到的是,由鬼鷹亡靈復甦成的骷髏弓箭手在戲靈滅的指揮下隨意射出的一箭,這本以為代表著戰鬥開始的一次攻擊,卻結束了本場戰鬥。

漫天的黑暗蝙蝠中,隨著鐵箭的侵襲,幾隻蝙蝠被串成一串,跌落下來。

對於蝙蝠大軍來講,這幾隻不過是九牛一毛,甚至可以說,戰鬥力的削減程度近乎為零。

但不知為何,這一箭卻讓所有黑暗蝙蝠嚇破了膽,瘋一樣地飛了回去,緊貼在牆角,一層疊一層,哪怕牆角已經被擠滿了,還瘋狂地在往裡衝著,好像除了牆角,沒有一處是安全的。

“黑弓?那是黑弓!鬼鷹用的武器!”地上的幾人還沒反應過來,反倒是天空牢籠裡的犯人不敢相信地提醒道。

“難以置信……鬼鷹不見了,多了一個用黑弓的骷髏弓箭手?難不成?難不成?”

“兄弟們,我們……”籠子裡的犯人歇斯底里地大吼著:“我們真的!真的要重見天日了!”

對於這些犯人,只要有一絲絲的可能,他們不介意去往最好的方向考慮,而事實也恰巧如此。

牧遊和戲靈滅也離開了骷髏群,畢竟沒誰喜歡待在死人堆裡,哪怕是見不得光的盜賊或者亡靈法師。

地上的幾人沒再多言,繼續邁向監獄的深處。

倒是頭上還關在籠子裡的犯人慌了。

“喂!哥幾個!幫幫忙!”

“我的天!你們不是要繼續下去吧?”

“你們等等!你們下去前能不能先救救我們?”

“瘋子!一群不可理喻的瘋子!”

但地上的三人,卻仿若聽不見一般,腳步沒快沒慢,更沒理他們。

牧遊樂得自在,他才不會閒的沒事做給自已找點事。

至於忘川,倒是想把上面的人順手解放了,但問題是,這麼多的空中牢籠一個一個放下來,就得用一陣功夫,有這個時間,說不定都能走到第五層了,倒不如一會讓上一層已經放出來的犯人來考慮這些。

再看戲靈滅,眼神平靜如水,在他的眼裡可能空中的犯人和他身後的骷髏兵沒什麼兩樣。

眼看著牧遊幾人慢慢要淡出視野,犯人們的咆哮聲更加地歇斯底里,已經從一開始的懇求聲變成了咒罵聲。

但就在這片咒罵聲中,三人和一群骷髏兵離開了二層監獄。

向下的樓梯裡,溫度不斷降低,空氣也漸漸潮溼起來。

旁邊的石牆和臺階上,已經開始出現了薄薄的白霜,彷彿在向人們展示著這裡的寒冷。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寒冷愈發強烈,簡單的霜已經無法滿足當前的溫度需求。

到了最後,甚至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他們已經來到了一個完全由冰構成的世界。

整個第三層都被一層厚厚的冰面所籠罩,晶瑩剔透,就連剛剛下來的三人頭髮也早就凍成了冰絲,似乎只有不斷從口中撥出的哈氣能夠證明,他們和眼前這些栩栩如生的冰雕的不同。

戰、法、騎、牧、薩滿,從他們身上的穿著打扮不難判斷出他們來自各種各樣的職業,牧遊在其中隱隱地還看到了盜賊的身影,這些冰雕零零散散的羅列在整個第三層監獄,無形中透著股詭異。

但早見過冰狐的三人不難猜出這是誰的手筆。

“那個傻娘們腦子不好使嗎?還是犯人太少閒著沒事做了,把這裡的環境改造成這樣,得浪費多少時間和法力?”

從剛才開始,戲靈滅就沒有停下嘴裡的絮叨。

“冰系法師就得活在冰窖裡面?那我亡靈法師是不是還要天天待在死人堆裡?”

其實戲靈滅要是不這麼說,牧遊一直以來還真就是這麼以為的。

“而且,我真是想不通!”

“為什麼?這麼好的冰系作戰環境,她非要去上面湊什麼熱鬧?”

確實如戲靈滅所說,環境對實際戰鬥的影響是非常大的,如果冰狐在這裡等著,雖然她可能依然攔不住,但能造成的麻煩也絕對是足夠多的。

但戲靈滅忽略瞭如果真是如此卻也會造成冰狐她一人單獨作戰的局面,那樣形成的劣勢反倒是遠遠大過這點兒冰霜環境提供的元素加成。

沙啞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迴響在空蕩的長廊中。

也只有戲靈滅的聲音不斷地迴盪在三層監獄。

當戲靈滅沒有再說話,幾人也格外地體會到了三層監獄的冷清。

這裡沒有活著的犯人。

沒有任何聲音,除了他們三人,還能動的只有戲靈滅傻傻愣愣的骷髏兵。

但三人誰也沒有放下警惕。

牧遊、忘川、戲靈滅,一個是藏於陰影二十幾年的刺客,一個是叛軍領袖,一個是一直被無數人追殺的亡靈法師,該有的謹慎、小心是骨子裡就有的東西。

三人沒有停下來,依然在不斷向前,只是步伐一步一緩。

忘川在前,牧遊在中,戲靈滅和他的骷髏兵斷後。

最近的冰雕是個戰士職業的形象,猙獰的臉上還在訴說著自已的不甘。

忘川顯然也沒明白這是什麼路數,索性一拳轟向冰雕戰士的腦袋。

“砰!”

冰雕不堪重負,不僅是腦袋,整個身子隨著忘川的拳頭炸的粉碎。

但縱是這樣,三人也沒一個看出來這些冰雕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咻!”

戲靈滅指揮著骷髏弓箭手又向兩側牢房裡的冰雕射了一箭。

“砰!”

血腥味撲鼻而來。

不同於忘川剛才打碎一地的冰塊,牢房裡的冰雕猶如裝滿鮮血的氣球一樣,碎肢殘骸伴隨著血霧炸得七零八碎。

“牢房外的冰雕有盔甲和武器,並且還都是以戰鬥當時的狀態變成了冰雕,牢房裡的犯人反倒依舊穿著牢服,並且看這血肉模糊的架勢倒像是剛死了沒多久。”戲靈滅小聲分析著,突然臉色一僵,好像是想到了什麼:“臭老孃們你夠狠,為了防老子的亡靈復甦,不說活著的,連屍體都不給我留一個?”

顯然,戲靈滅無法將這些已經凍成冰的屍體再轉換成骷髏兵。

“那如果牢房裡的犯人是為了防範我的亡靈復甦而臨時冰錐術處理掉的話,那外邊的這些至少已經凍上好幾個月甚至好幾年的人又是出於什麼目的?”

“而且……一級魔法是冰錐術,二級是冰牆,三級如果沒看錯的話是霜凍護甲,四級的映象術,五級的冰霜新星。”戲靈滅掰著骨瘦如柴的手指,又道:“沒道理啊,這種環境有幾種法術配合起來確實厲害,尤其是三級魔法冰爆,如果配合這些冰雕咱們基本玩兒完,但是按照每一級只能學習一個魔法的元素法則,那她的五種魔法應該是全見識到了啊。”

牢籠裡的犯人倒是不難理解,破舊的囚衣加上還沒來得及凝固成冰的血肉,明顯是冰狐在慌忙之間用冰錐術殺掉的。

但是這牢房外,還穿戴著盔甲的冰雕們,又是因為什麼?

傲慢監獄或者說冰狐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不只是戲靈滅費解,牧遊和忘川同樣不理解。

不僅如此,忘川的臉色已經不是太好,他想利用監獄犯人作為自已這邊戰力補充的想法,無形中已經被冰狐破壞了一部分。

第三層犯人看上去不上不下,論實力不如第四層第五層,論數量比不過上邊兩層,但忘川反倒覺得這可能是一股數量質量都最合適的主力部隊。

不過現在說什麼也晚了,讓冰狐清理的一乾二淨。

“咔嚓……”

“咔嚓……”

不得不說,這麼一大群的骷髏兵光是走起來的動靜就夠有氣勢了。

突然出現了一道與眾不同的聲音藏在其中。

“喀!”

聲音很小,但牧遊和忘川同時察覺到了這道與眾不同的聲音,並且瞬間做好了戰鬥準備。

不過聲音的主人並沒有想掩飾自已的意思。

他們的隊伍前,一個魔法師冰雕遍佈裂紋。

但在幾人確認下,那是個男魔法師,已經排除了冰狐偽裝在其中的可能性。

“喀!”

“喀!”

聲音愈發清晰。

三人停下腳步,骷髏兵也在戲靈滅的控制下停滯在原地,沒有再發出一點動靜。

牧遊和戲靈滅非常有默契地齊齊向後倒退一步。

敵人,尤其是莫名其妙的那種,還是交給前面那個無敵的存在吧。

碎裂的冰塊一片一片脫落。

在冰塊下,魔法師的身形一點一點顯現出來。

無論是裸露在外的面板還是魔法師袍,亦或者是他手裡的法杖,看起來都那麼真實。

冰雕法師,或者可以說這位已經從冰雕裡出來的男魔法師抖了抖,把身上還殘留的碎冰全部抖落下來。

接著,看向前面的幾人,相視無言,數秒後:“呃……我該說些什麼呢?”

說話的功夫,男魔法師一個接一個地把他面前的幾人,忘川、牧遊、戲靈滅還有他身後熙熙攘攘的骷髏兵挨個打量了一遍:“那先跟大家打個招呼,大家好,我是……呃……怎麼說呢?”

魔法師打量眾人的同時,眾人也把他打量了個遍。

如果牧遊沒有看錯的話,魔法師的目光特意在巨骷髏兵和骷髏弓箭手身上多停留了會兒,看來是認識的,都來第三層監獄了,前面兩層的守護隊長不可能沒見過。

“那什麼……我是帝國魔法師公會認證過的四級魔法師,高階水系法師。”說完,男法師看著前面幾人一臉快憋不住笑的表情,一拍額頭:“我說的什麼呀……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各位,冰裡待太久了。”

男法師明顯已經忘了這是哪?

傲慢監獄裡,正方是傲慢監獄的看守者,反方才是他們這群犯人和眼前這幫妖魔鬼怪。

帝國的身份此時一文不值。

“反正別的也不太重要,我一高階水系法師,可以叫我代河,需要我做什麼儘管交代?”代河顯然也知道現在該說什麼了,很多時候能產生多大的作用往往能代表他還可以活多久。

“哼哼!”戲靈滅嗤笑一聲:“沒猜錯的話,你的三級法術是寒冰屏障,也是靠著這個三級法術,你能苟活到現在,但我很好奇,你們這是什麼玩法?死前挑個好造型?方便流芳百世?”

牧遊和忘川沒有打斷戲靈滅說的,他說的問題其實這兩人也很好奇。

代河悶聲一笑,好像是料到了不會有人知道這麼多的冰雕是出自誰的手筆,以及到底是誰這麼無聊:“這是傲慢監獄的規矩,三層、四層、五層沒必要活著的人會被送到這兒,給我們這些死刑犯配上自已職業的武器、裝備,與傲慢監獄的守護者決鬥。”

“打贏了就可以走?”戲靈滅問道。

“呵……不可能打贏……第一場是一隊長悍牛,僥倖贏了的話,會得到時間休息,兩天?五天?或者更久,直到身體恢復好,就會面對下一個隊長鬼鷹……也就是說,除非出現一個人接連戰勝六個隊長才可以打破遊戲規則,不過也僅僅是打破遊戲規則……”代河無奈似地笑道:“規則是他們制定的,他們也從來沒說過就算贏了六個隊長會怎麼樣。”

“當然了,說了也沒有什麼意義,又有誰真的能打贏六個隊長!”

牧遊此時突然冒出個奇怪的想法,他很想讓忘川去參加一下這個挑戰。

“用死刑犯來保持戰鬥的手感,有意思有意思……”忘川一臉嚮往:“真是個有趣的傢伙,好想見見制定規則的人。”

戲靈滅還是有一事不解:“既然是從一隊長開始挑戰,為什麼最後都死於冰系魔法?”

總不可能一隊長、二隊長這麼不堪一擊吧?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戲靈滅就馬上打消了,雖然曾經的一二隊長如今都淪為了亡靈,但這並不能否定他們的戰鬥力。

“這是第三層隊長冰狐特意要求的,作為在第三層監獄作為決鬥場地的交換條件,所有的犯人都由他處死,至於理由,我感覺可能是滿足她那詭異的審美。”

“而我幸運的是個跟她同屬性的水系法師,在她的冰錐術打在我身上前的最後一刻,我釋放了“寒冰屏障”,一個近乎以假亂真的防禦魔法,效果在他們看來,我就像是被冰錐術凍住了一樣。”

戲靈滅怪笑道:“桀桀桀……一天又一天,漫無止境的等待,在冰裡的日子,手指、腳趾、腦袋、眼珠,所有的所有!一動不能動,造成這一切的人就在一邊,你卻只能裝死……桀桀桀……你很能忍啊!”

戲靈滅的話也把幾人的注意力引到了另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很能忍?不,不止如此,倒不如說他很平靜,彷彿這一切都是發生在別人身上一樣。

“沒什麼,不過是各盡其職,傲慢監獄的規則如此,誰叫我來扮演的是個囚犯。”代河風輕雲淡的講了個道理。

“那最近呢?你見沒見過什麼新人?”牧遊見忘川已經忘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忍不住問道。

“最近?”代河的雙眼一片茫然:“不好意思,我真的記不住了,在剛被凍結的時間,我還有興趣看看身邊的人,到了後來,千篇一律的東西我就自動過濾了……”

代河略帶歉意地衝牧遊笑了笑:“直到剛才,冰狐慌里慌張地殺了所有犯人的時候,我才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