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所有女孩都無法拒絕“驚喜”這個東西。
一路上，女孩一直哼著小鼻音，窩在萬雨卿的懷裡左右歪著腦袋。
萬雨卿的視線從窗外挪開，她垂下眸子，聞聲問道：“這是什麼歌？”
“《小步舞曲》。”
她直起身子，昏黃的路燈斜斜略過她的臉龐，眼眸亮晶晶的，語氣中是藏不住的喜悅：“我有點激動，我想知道是什麼驚喜！”
她的直覺告訴自已，這肯定不是一般的東西。
許是動靜太大了，前排的司機頻頻側目注視著後視鏡，眼神複雜。
但兩個女生的這種關係，在這座城市也並不少見。
萬雨卿也不可能現在就告訴她，面對她的撒嬌，只好摸摸她的頭髮。
“回去你就知道了。”
越是靠近家門，周彌的心跳得就越快。
到門外時，她的手心甚至已經滲出了層密密的細汗。
“準備好了麼？”萬雨卿揹著手，站在她的身旁。
“嗯！”她薄唇緊抿。
“啪嗒。”
門開了。
發現家裡的燈是亮著的，周彌剛邁出一小步，萬雨卿就搶先止道：“等一等。”
隨後，她把家裡的燈關了。
一瞬間，燈光暗了下來，然而幾秒之後，在她的注視下，一束束暖黃的光線又重新照亮了她的眼睛，從屋內散發的黃光與走廊的白熾燈光隔絕出一條明顯的界限。
她吃驚地微微張了張唇，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她的心砰砰直跳，清凌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房內的一切，一刻都捨不得挪開。
而當她發現被鮮花所包簇的桌臺，以及牆上幾個大大的“生日快樂”之後，終於還是忍不住溼了眼眶。
這都是萬雨卿準備的嗎。
周彌鼻子一酸，眼眶中隱隱閃動的水光倒映著黃色的光芒，忽而哽咽，後退兩步，撲進了她的懷中。
她被女孩撲了個滿懷，心知自已的禮物送到了點子上，忍不住含笑回抱：“小心你的妝……”
周彌很想哭，眼淚都在眼眶裡悠悠打轉了，又被她努力憋了回去。
不能哭不能哭……妝會花的……
所有興奮和感動全數化作了衝動的舉措，她懷抱著萬雨卿的腰，將她逼退到了門板前，雙手板扣著她的脖頸向下壓，紅唇熱情地就送了上去。
萬雨卿被她的舉措嚇了一跳，呼吸纏綿，她的理智尚存，偏了偏頭躲過她的唇：“先拆禮物或者吃蛋糕吧……”
“不。”她踮起腳尖，努力拉近她們之間的距離，熾熱的心房近乎要灼傷了自已，“我想親你。”
她沒有過分在意萬雨卿為她具體準備了什麼，而是想第一時間去擁抱、親吻她。
因為所有的情緒，對這個“驚喜”的喜愛，全都可以用她熾熱的吻加以解釋。
她很喜歡。
不管是對這份驚喜，還是對萬雨卿。
萬雨卿有一瞬間的怔愣，隨即順從地俯下了頭，方便她青澀熱烈的主動。
唇齒交纏的聲響似乎彌蓋了世界，意亂情迷，所有理智和感性都被融化在了今夜。
紅色的印記擦出了嘴唇，突兀又奇怪，此刻卻感到別樣的色情。
萬雨卿同樣注視著周彌的唇角，眸子深邃，手指已不由自主地撫上了她的嘴唇：“口紅花了。”
周彌隨手抹了抹，像只窘迫害羞般的兔子傾身索取擁抱，後知後覺地感到有些羞恥。
她們在門後緊緊相擁，誰也沒有先放開。
對方都太過於溫暖。
令人貪戀，無法自拔。
*
一切好似都歸於平靜，夜深的只有街邊時不時傳來的兩聲鳴笛，月光也被厚厚的濃雲遮蓋住了光輝。
溫暖尚且停留在這裡。
萬雨卿抬眼望了一下牆上指標漸漸走向十二點的時鐘，道：“很晚了，去洗澡吧。”
今天周彌的確很累了，可是亢奮的情緒讓她暫且感受不到任何的睏意。
女孩的口紅卸掉了，臉上的妝容也有點花，她從身後環住萬雨卿的腰，小聲道：“萬雨卿。”
“怎麼了？”
女孩的眼睛笑得彎彎的，兩分狡黠的光在眼底閃爍。
“你再看看我現在的樣子。”
萬雨卿聞言，微微勾唇，如她所願的回過頭，無比認真地注視著她。
“好看嗎？”
“嗯。”
“那你多誇我兩句。”她說。
“很美，也很可愛。”她思索了一下，認真道。
“那我今晚，想和你一起睡，可以嗎？”
萬雨卿愣住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她們平時雖然喜歡膩歪，但從戀愛到現在，都沒有睡過同一張床。
縱使兩方都想過再邁出一步，但眼見對方並未主動提起過，因此，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沒有行動。
女孩保持著動作，胸膛中猛烈的心跳震擊著萬雨卿的後背，萬雨卿沒有給她反應，她有些著急。
“你回個話嘛……”她戳了戳她的腰。
萬雨卿身子都僵了，輕咳了兩聲，腦子裡倏而閃過什麼奇怪的東西，耳根子發熱：“嗯……”
得到准許的周彌很是高興，笑了一聲，仰頭踮起腳，一個吻就輕輕落到了她的下顎上。
“那我去洗澡咯！”
她怔愣地觸了一下臉上她餘留而下的溫意，怪異地擰了擰眉。
她說的……是……哪種睡？
*
據萬雨卿所知，許夢晴在十月份的時候戀愛了，對方年齡比她大，好像還蠻漂亮的。
過幾天就是她們戀愛一個月紀念日，許夢晴為此很重視，暗戳戳準備了一個禮物想送給對方。
她已經準備了一對情侶手鐲，但覺得還是有點單調，就想找人給她們畫一幅畫，好巧不巧，自已的好朋友就是畫畫的。
萬雨卿要稿子要的很急，幾乎每日都會打語音電話來問她進度，換做別人，萬雨卿可能會直接甩手不幹，可許夢晴是例外。
因為在她給的實在是太多了，加之友誼情分在，萬雨卿也就默默縱容了這種行為。
然而今天不一樣，為了準備給周彌的生日驚喜，她從早忙到晚，自然而然就把給許夢晴畫稿這件事情忘到九霄雲外了。
許夢晴照例打電話來的那一刻，萬雨卿才猛地想起來。
無錯書吧她收回望向浴室的目光，接起電話，開門見山道：“抱歉，今天忘了畫。”
許夢晴啞口無言。
“今天有些特殊，所以忘記了。”
許夢晴氣得想磨牙：“除了你女朋友，還有什麼特殊的……我都看見你朋友圈發的東西了！”
萬雨卿新發的朋友圈，三張配圖。
第一張，是周彌坐在桌前，頭戴生日帽，笑得一臉明媚的照片。
第二張，像是抓拍的，周彌剛剛抬眼的那一瞬間，舌尖舔舐著奶油，畫面有些模糊，但恰到好處，反而有一種特別的曖昧感。
第三張，則是萬雨卿和周彌的合照。
什麼文案也沒有，在外人看來可能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為朋友慶生的朋友圈，但要是被許夢晴、江郝萱之類的知情人看見的話，就沒有這麼簡單了。
這哪是幫朋友慶生，這是幫女朋友慶生，順便再秀個恩愛。
“哈，行吧。”許夢晴沒轍了，一臉看透：“重、色、輕、友。”
“不是，我今天是真的忘記了……”
萬雨卿輕咳了一聲，掩唇道：“我……我想問你個問題。”
她這話題轉得太過於生硬。
許夢晴：“？”
她回望了一眼周彌的方向，白色磨砂的浴室門，彷彿已經溢位了引人遐想的氤氳水汽。
她刻意降了音調，語氣是滿滿的糾結和羞赧。
“你說……兩個女生談戀愛，多久那個比較合適？”
對面安靜了幾秒。
“哪個？”許夢晴沒反應過來。
“就…就那個啊，”萬雨卿結結巴巴，“你懂的……”
“？！”許夢晴震驚得以為自已聽錯了。
這種問題居然會是從萬雨卿嘴裡說出來的。
“……算了，不問你了。”萬雨卿紅著耳朵嘟囔了兩句，準備結束通話電話的那一刻，被許夢晴用十分焦急加難以置信地聲音止住了動作。
她看起來很驚訝，果然還是太快了嗎。
才談了四個多月的感情，說上床……的確是早了吧，萬雨卿想。
萬雨卿沒由的有些失落。
“不是，姐，我一直以為你們初吻都還在。”
“？”
兩邊同時沉默。
……
“我洗好咯。”
盈滿香氣的她雀躍地一把鑽進了自已的懷中，無比自然地擁住了自已的腰肢，撒嬌似的用腦袋蹭了蹭。
萬雨卿的身子從接觸到她的那一刻起就僵直了。
“我香不香？”
萬雨卿雙手停在半空：“……香。”
“那你也去洗澡吧。”
女孩鬆開了她，望向她的眼神滿滿的都是狡黠：
“我先去幫你暖被窩~”
萬雨卿被人連哄帶騙地趕進了浴室，浴室不久前被人使用過，此刻仍還冒著瀰漫著熱氣，聽著門外傳來的轟轟吹風聲，萬雨卿頓時羞澀到窘迫。
腦海裡全是萬雨卿慫恿她的那些話，導致她現在根本無法直視周彌，甚至只要一看到她，就會自動意.淫一些……少兒不宜的東西。
都怪許夢晴說的那一堆亂七八糟的，還美其名曰的“科普”！
可就算沒有這些，周彌她都表現得這麼主動了，她也不可能做到無動於衷。
第一次面對這種事情，她又緊張又矛盾，甚至自已心中那層薄薄的壁壘已經快要被人戳破，只差做出那麼一點點的回應了。
萬雨卿自然是不能辜負周彌的。
在浴室中無聲仰面長嘯的萬雨卿忽而心跳漏了一拍，對著鏡子，盯著自已的手發呆。過了好半晌，像是終於做出了什麼決定一般，依照許夢晴說的那樣，找起了東西。
東翻翻西找找，死活就是找不著指甲刀。
……
萬雨卿要崩潰了。
萬雨卿洗澡都比平時仔細了許多，熱氣膨脹，腦袋好像也越發昏沉，卻又好像是清醒得可怕，她都不知道自已在裡面待了多久。
緊張和興奮宛如一座無法控制的鼓擂，咚咚咚地衝撞著胸腔。
她確認自已清潔好了手部衛生，終於鼓起勇氣，走出了門。
她穿著一件純白色的襯衫，釦子開了兩顆，玉白精緻的鎖骨上還溼潤著水珠，緊貼肌膚的衣料透出了面板的顏色，性感又妙曼。
她沒有一丁點表情，墨色的瞳仁看起來平靜地像一潭寂靜的池水。
但也只有她自已能感受到，自已除了心跳震動耳膜的聲音，別的什麼都聽不到。
她已無數次想象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真是讓人臉紅心跳。
她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深吸了一口氣，向自已的房間走去。
門被人輕輕地推開，只望見淺藍色的被褥小小的隆起了一團。
悄步上前，瞧見女孩半張素淨的小臉陷在枕頭裡，細長的眼睫懶懶地垂下，指尖還攥著被頭。
萬雨卿躁動沸騰的心霎時間冷定下來。
周彌早已呼吸綿長，進入了夢鄉。
她有些無奈地鬆了口氣，想著可能是因為自已浪費了太多時間，今天的她又很累，所以沒等自已出來，就抵不住睏意了。
居然有一陣淡淡的小失落縈繞心頭，畢竟自已什麼準備都做好了，除了沒有實戰過……
她躡手躡腳地上了床，躺在她的身側。
被褥也如她所言的，已經被她用體溫捂熱，躺進來十分地舒服。
她心頭一陣激動，女孩的睡顏乖巧，湊近點，擾亂的並不是女孩的呼吸。
一股清甜而又不膩的花香，感覺讓人越聞越上癮。
萬雨卿撥了撥垂在她額前的髮絲，動作輕柔，生怕弄醒了她。
而後，輕輕在她的唇角烙下一吻。
“瀰瀰，晚安。”
……
許夢晴的禮物終於在第二天被萬雨卿加班加點趕了出來。
交稿之後的萬雨卿感覺身心都輕快了不少，歇了幾個小時就開始去接新的稿子了。
昨天沒等到萬雨卿出來就睡著的周彌醒來之後感覺萬分後悔，不過，一大早看到身旁是喜歡的人的感覺，真的很讓她覺得幸福。
只是後來，萬雨卿也沒有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周彌甚至在懷疑，是不是自已表現得不夠明顯，或者是……話說的太含蓄了，萬雨卿沒開竅，不懂她想表達的意思……？
周彌手指輕點著玻璃窗，望著窗外失神。
內心一番掙扎，她回望了一下萬雨卿。
“萬雨卿。”
萬雨卿像往常一樣抱著平板在沙發上，一看就是在畫畫。
不過萬雨卿還是回應了她一聲。
周彌正想開口，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
“應該是快遞到了，幫我看一眼，”萬雨卿頭也不抬，又補充了一句，“謝謝。”
“……”
周彌從地上起來，拍了拍灰塵，嘟了嘟嘴。
“……哦。”
她去拿了包裹回來，是一個帶點分量的小箱子。
周彌雙手抱著，好奇地看了幾眼：“這是什麼啊？”
“給你的，拆開看看喜不喜歡。”萬雨卿勾了勾唇。
“給我的？”周彌有點驚訝。
“嗯，給你的。”
昨天雖然已經送過了禮物，但萬雨卿自從和她談戀愛以後，就喜歡有事沒事整一些儀式感。
這是她精挑細選半個多月的禮物，一條來自法國設計師親手設計的蓬蓬裙，雖然價格昂貴了些，但和周彌的開心相比，那點小錢算什麼。
因為是從海外運輸回來，所以貨運的時間有點長，縱使萬雨卿提前計劃好了時間，這個包裹也還是耽擱了一些，在周彌生日的第二天送到。
不過沒關係，現在送到也不算晚。
萬雨卿已經暗自等待著周彌拆開之後那驚訝轉變為驚喜的表情了，到時候，她肯定會非常感動地飛撲過來，蹭在她懷裡面感動得要死，然後主動親親她什麼之類的……
她的內心戲太多，周彌對此完全不知道。
她抱著疑惑的心情拆開了箱子，裡面是上下兩個精緻的禮盒，包裝的挺有藝術感的，但周彌還是隱隱覺得……有點奇怪。
開啟禮盒的一瞬間，她人傻了。
腦海裡好像炸開了無數團煙花，她臉瞬間發燙，手指都在輕輕顫抖著。
這……這……
她拆開了另一個禮盒，裡面的東西還是一樣的讓她無法直視。
偏偏這個時候，萬雨卿還問了一句：“喜歡嗎？”
周彌拿起其中一個小包裝，聲音剋制著：“你確定……給我的？”
萬雨卿渾然不知，還在暗自誇讚著自已：“嗯，給你的，喜歡嗎？”
“……”
周彌說不出一句話來。
萬雨卿這時也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
按理來說，她看到東西的那一刻不應該很激動嗎……怎麼會是這種反應？
而且，最近自已也只買了這樣東西啊，剛才也確實收到了快遞到貨的提醒。
不可能是搞錯了吧。
還是說，自已選的裙子被周彌嫌棄了？
一連串的問題在她的腦子裡閃現著，她放下手中的東西，起身去看。
……
桌面上的東西，還真不是她買的裙子。
她狐疑地拿起了禮盒，翻動著裡面的東西，正疑惑著，看到包裝上lesbos的字樣，差點被口水嗆個半死。
她連連咳嗽了好幾聲，咳得臉和脖子都紅了，手上的東西也瞬間變成了燙手山芋。
周彌深吸了幾口氣，見她這麼大的反應，也猜想到了這或許根本不是萬雨卿準備的“禮物”。
萬雨卿還沒冷靜下來，就連忙擺手澄清解釋：“這……這不是……”
周彌眼中隱隱閃動著玩味。
一……二……三……四……五……六……
整整八盒指套。
另一個更加不想說了。
情.趣內衣。
萬雨卿手撐著頭，尷尬地快要鑽進地裡。
她知道是誰幹的了。
那天晚上，她是真的抱著一股求知的心態請教她。
而她笑得一臉狡黠：“首先，一定一定要把指甲修剪好，不然真的容易受傷。”
“新手的話……建議你們前戲啥的就做久一些啦，更加方便哈哈哈哈哈……”
“有指套嗎你們……戴指套的話會更加衛生一些，而且體驗感更不一樣哦~”
當晚受軍師臨時指點的萬雨卿，感覺受益匪淺。
而現在……
……
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怎麼能這麼尷尬！！！！！
萬雨卿又要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