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岑弋緩緩地睜開眼,周圍卻是一片柔和而略顯刺眼的燈光。他試圖動一動身體,卻發現四肢沉重,彷彿被無形的力量束縛著。
意識逐漸清晰,岑弋意識到自已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慢慢讓他回憶起之前經歷了什麼。
腦海中一片模糊和混亂,卻清晰地記得那一刻,突如其來的衝擊力,以及無盡的黑暗和疼痛。
他深吸一口氣,感受著空氣在肺部流轉的感覺,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慶幸和感激。他還活著,這是最大的幸運。
“你醒了?!”
身旁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他費力地側過頭,便看見葉致此時紅著眼,下巴已經冒出青色,頭髮凌亂,衣冠不整。見他醒來,趕緊按鈴,人衝出門口大喊:“醫生,醒了,醒了……”
不多時醫生便來到床邊,調整著床頭的高度,讓岑弋能更加舒適地倚靠。隨後進行了一系列的檢查,檢查完便轉身對葉致一一進行交代。
葉致趕緊拿出手機進行錄音,生怕自已有遺漏,句句都聽得仔細,句句都有回應,末了鄭重地謝謝醫生。
等到醫生走了,葉致便回到岑弋床前坐下。
岑弋腹部嚴重受傷,手、腿等多處骨折,腦震盪,內臟還有其他部位受傷,能撿回一條小命,簡直是不幸中的萬幸。
這幾天他的心被反反覆覆丟進油鍋裡煎熬,岑弋被推進手術室,他跪在手術室門前祈禱,岑弋被推進ICU,他跪在ICU前祈禱,岑弋被推薦普通病房,他跪在岑弋床前祈禱。
就那樣撐著一口氣,喬紫過來要替他守著,他拒絕,喬紫帶來吃的,他逼著自已往嘴裡塞,他不敢離開岑弋,也不敢自已倒下。
現如今看見岑弋醒了,方才覺得自已也還活著。
——活著!
他握著岑弋沒有骨折的左手貼在自已的臉上,胡茬都能扎岑弋的手了,看到岑弋費力地慢慢眨眼睛,頓時眼淚奪眶而出,起初只是無聲地落淚,漸漸地便傳出他壓抑的哭聲。
無錯書吧見此岑弋心都軟了,指尖費力地碰了碰葉致的臉,想為他擦乾淚水,卻實在沒有力氣。葉致彷彿明白他想做什麼,自已胡亂地抹了抹臉,止住了自已的眼淚。
良久他的手落在岑弋的額前,像安撫一個小孩兒似的,撫摸著岑弋的額頭,“醫生說你是腦震盪,要多休息,要不要再休息一下?”葉致輕聲問。
岑弋微微點了點頭。葉致頓時笑了。岑弋不自覺跟著笑了,接著便閉上眼,沉沉地睡了。
確認岑弋睡了,葉致輕手輕腳起身出門,輕手輕腳關上門,剛好就看到聞聲趕來的喬紫。
“小葉總,老大醒了嗎?”
葉致點頭,表情冷峻,一身暴戾之氣,在出門的瞬間,已經壓都壓不住。
葉致從兜裡拿出一塊手錶,那是他送給岑弋的那塊,幸好在送的時候,他讓人改裝之後,裡面加了定位,否則這次岑弋就真的一命嗚呼了。
在岑弋被車撞了之後,他的位置一直沒有移動過,並且位置在一個極為陌生的地方,葉致感覺到不對勁,給岑弋打電話,發微信,都沒有回應。
意識到不對勁,趕緊報了警,讓喬紫馬上趕到了出事的地方。等她到的時候,已經看到有警察和救護車到了,正抬著岑弋上救護車。
喬紫當時嚇傻了,淚灑當場。一遍一遍喊著:“老大,老大。”
沒出幾個小時,葉致便從江城趕了過來,一守就守了很多天,期間葉謙鄭玉惠輪番打電話,他完全無視,沒有透露任何訊息,並且警告喬紫,不允許透露給任何人岑弋在哪個醫院。
“小葉總,這到底是意外還是有人蓄意安排的?怎麼好好的老大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喬紫眼淚汪汪地看著葉致。
“哭什麼?他這不是醒了?”葉致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跟上次那個警官聯絡一下,就說岑弋醒了。”
這幾日,葉致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岑弋的身上,對於其他事物和人物,他都沒有任何興趣去理會。但現在,他覺得是時候好好處理一下其他的事情了。
在岑弋甦醒的第二天,他的神智變得清晰了許多。警察過來對他進行詢問,岑弋大致上描述了事發之前的情況。
然而,在一旁聽著的葉致的臉色卻變得越來越難看。警察詢問完之後就離開了,在出門之前,他們低聲對葉致和喬紫說:“目前我們還沒有確鑿的證據,這件案子可能……”雖然話沒有明說,但兩人明顯明白他的意思。
那位警官繼續說道:“至於你們提到的那兩個人,現在我們也沒有找到他們的動機,也沒有直接的證據,所以他們連嫌疑人都算不上。”
岑弋是被葉諺和吳滿叫走的,那個偏遠的地方沒有監控裝置,除了岑弋本人,沒有人能夠清楚地說明發生了什麼。如果有人故意謀殺岑弋,那麼葉諺和吳滿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警察已經找過吳滿和葉諺,兩人聽說岑弋出了事,都感到非常震驚,他們表示:“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說完還非常後悔,為什麼要請岑弋去那麼偏僻的地方。
兩人都聲稱是請岑弋去喝茶吃飯,結束後吳滿和葉諺還有其他事情要談,所以就沒有送岑弋下山,誰知道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現在,事情的發展趨勢可能就是無法解決。葉致的怒氣已經達到了頂點,站在他身邊的喬紫都害怕他下一秒就會拿起刀子去殺人。
可能是因為看到了他這副可怕的模樣,另一位警官拍了拍葉致的肩膀,說道:“我們會盡力進行調查,你們也再想想,還有沒有什麼線索,如果有,隨時聯絡我們。”
說罷,又安慰了幾句,便離開了。
葉致沉默地回了岑弋的病房。岑弋幾乎全身都是傷,都快綁成了了木乃伊。此時他伸出左手,費勁地想要夠床頭的水。
見狀,葉致心頭髮緊,疾步走上前,“你別動,我來。”用棉籤沾溼了潤了潤岑弋的嘴唇,“你現在還不能喝水吃東西,只能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