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人默默無聲,遞過來一張紙巾。
卿扶楹接過去,擦乾淨眼淚。
她抬起頭跟好心路人道謝:“謝謝你的紙巾。”
“不用謝。”
江沉影望著面前眼睛紅的像只兔子的小姑娘。
心上傳來一陣綿密的痛楚。
他沒問卿扶楹怎麼了。
每個人都會有自已的秘密,跟不願與人傾訴的事情。
如果卿扶楹需要一個人傾聽,自然會跟他說。
只是看她這麼難過,他也覺得自已很難過。
卿扶楹有些驚訝道:“江先生?您怎麼也來醫院。”
江沉影抿了抿唇:“我有個朋友之前拍戲受傷了,在這個醫院住院,我今天沒什麼事,就想著過來看看他。”
其實主要是因為昨天卿扶楹跟他說了,要晚些去別墅給姜璨上課。
她今天要去醫院看媽媽。
江沉影才心念一動。
想著去醫院看一眼蘇聿桁。
順便在回家的時候,把卿扶楹捎回去。
他最近看到很多新聞,說是年輕漂亮的女乘客被猥瑣的計程車司機猥褻後殺害。
卿扶楹長得好看,又這麼瘦弱。
他有些不放心。
此時的江沉影早已經忘記,那天蕭清野被卿扶楹暴力壓制的事情。
江沉影抬眸望著她:“你這邊的事情解決了嗎?現在要回別墅了嗎?”
卿扶楹點點頭。
既然這麼巧遇上,剛好搭個便車,也方便了她。
今天的卿扶楹有些沉默。
坐在副駕一直出神想事情。
江沉影用眼角的餘光不時看她一眼。
她今天的情緒這麼低落,讓他很擔心。
卿扶楹始終目光放空望著前方,絲毫沒有感覺到江沉影在看她。
江沉影抬手,將歌單切換成輕柔舒緩的英文歌,又將音量稍微調低了一些。
心情不好的時候,聽聽這些歌會好很多。
卿扶楹聽著緩慢流淌的音樂,回過神來。
她問江沉影:“這首歌叫什麼?挺好聽的。”
江沉影目視前方的路,骨節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盤上:“Bleeding Love。”
卿扶楹點開手機的酷狗,將這首歌下下來。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手機。
神色迷茫。
終於,卿扶楹開口問江沉影:“江先生,如果你唯一的親人得了重病,很有可能時日無多,你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救她嗎?”
江沉影想到了姜璨。
他“嗯”了一聲。
“不管用什麼辦法,我都會救她。”
他跟妹妹姜璨從小相依為命。
姜璨是當年媽媽拼命生下來的孩子。
生完她沒幾年,媽媽就去世了。
是他又當爹又當媽地把姜璨拉扯大。
雖然是兄妹,但姜璨在他心中跟女兒也差不了多少。
他最開始也不是那麼想進娛樂圈的。
可是他既沒有錢,也沒有別的才藝。
打工人家也不收未成年。
他只有一張臉長得還不錯。
之前他跟姜璨能活下去,靠的是他每年的獎學金,跟好心人的資助。
聽說娛樂圈來錢快。
江沉影也走運。
恰好他的姨父生意上有個合作伙伴,那段時間正好在投資一部電影。
要找的男主恰好外形氣質與他很像。
那天在姨父的酒局,生意夥伴剛好帶了那個導演去。
導演一眼就看中了站在角落,沉默寡言的江沉影。
說他的樣貌氣質,只有進娛樂圈才不會被埋沒。
於是江沉影就去了。
那一年,他才十七歲。
以江城一中全年級第一,高考706分的成績,去唸了京影。
後來的許多年,江城一中的老師都在為這個孩子惋惜。
江沉影自已倒是覺得還好。
因為那一年那部電影上映,他拿到了一大筆可觀的報酬。
兄妹倆的日子好過了起來。
姜璨從兩百一個月的貧民窟幼兒園,換到五千塊一個月的貴族幼兒園。
再也不用餓的小臉黑一塊白一塊。
他們從三百塊一個月逼仄昏暗的小出租屋,住進了三百平的大房子。
還請了個張媽,專門照顧姜璨的生活。
將她養的白白胖胖,討喜可愛。
卿扶楹點點頭覺得很有道理:“我也是這麼想的。”
不管用什麼辦法,她都要救媽媽。
畢竟,那是她在世界上最後一個親人了。
......
姜璨覺得,今天家裡氣氛很奇怪。
她寫完試卷給卿姐姐改。
卿姐姐還是那個溫柔的態度。
細心給她講解每道題的解題思路。
但是她今天情緒好像很低落,笑容十分勉強。
姜璨是個貼心的小孩。
她“蹬蹬蹬”地跑下樓。
從櫃子裡,翻出來自已最喜歡的幾種糖果跟巧克力。
又“蹬蹬蹬”地跑上樓。
她走到卿扶楹面前,攤開手心。
上面赫然躺著一顆杏仁糖,一顆黑糖話梅,跟兩粒好時之吻的榛果巧克力。
“卿姐姐,你吃這個,心情不好的吃點糖果就會好了!”
卿扶楹面前一陣恍惚,這個畫面彷彿曾經在她夢裡出現過。
一個小女孩兒歪著腦袋對一個少年說:“哥哥,你難過的時候吃這個就好了,甜甜的,會變開心。”
少年憂鬱的臉上綻開一個笑容:“好,謝謝卿卿。”
卿扶楹回過神,望向姜璨:“謝謝小璨。”
她拿了一顆黑糖話梅放進嘴裡。
清甜的糖果味道,伴隨著話梅香氣在舌尖上綻開。
這也是她最喜歡的幾種糖果。
她隨口問道:“小璨,你也喜歡吃這些嗎?我從小也喜歡這三個口味的糖果。”
姜璨正在忙著訂正試卷。
聞言,她頭都沒抬道:“對啊,小時候哥哥很忙的,沒空照顧我,為了哄我,家裡就一直放著這三種糖。讓我無聊的時候待在家裡吃糖看漫畫書,就是不許出門。
我從小吃到大,覺得特別好吃。就是吃太多了,現在一口爛牙。哈哈。”
卿扶楹輕輕一笑:“你們兄妹兩個,感情真好。”
姜璨回頭笑了笑道:“還行吧,我哥凶死了!但是我知道他很愛我的,他十多歲的時候,自已也是個小孩兒。
又要上學,又要出去兼職打工,還要照顧我,累的每天只能睡四五個小時的覺。那時候鄰居叔叔說他這樣太累了,不如把我送到別人家裡養。哥哥不願意。”
姜璨低下頭,面上在微笑。
眼眶裡卻有淚珠承受不住壓力往下墜:“他說,他就剩下這一個親人了,萬一我寄養在別人家裡出了什麼事情,他會活不下去。有他一口飯吃,就有我一個碗刷,如果哪天吃不上飯了,那我們也要一起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