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許清硯受傷後,諸葛湛面色凝重,默默跑回寢室,在櫃子裡翻找止血的藥品和繃帶。
其他四人不可置信地看著血流滿面的許清硯。
“許清硯,你受傷了!”
“是剛才拉窗簾時受的傷嗎?”
他們盯著許清硯臉上的恐怖傷勢,對他的膽量和意志深感佩服。
同時他們有些害怕許清硯和諸葛湛,究竟是什麼讓他倆面對險境而如此鎮靜。
許清硯沒有答話。
他蹲下身,將手伸到魚人面前。
因為許清硯只是臉上受傷,算是個半魚人,所以能聽懂魚人的語言。
而先前魚人的那幾句話是:
“我快……死了,家裡……只剩下我母親一人……她年紀大了,可以……幫我照顧她的餘生嗎?求求你……”
“至於我的……死因,你隨便編一個吧……”
魚人感受到許清硯伸出的手,緊緊將其抓住。
他知道自已的遺願不切實際。
求一個素未相識的人照顧自已的母親……
自已還家境貧寒,無以為報。
怎會有人能接受他的痴心妄想。
但他還是說出來了。
只求一個可能性幾乎為零的奇蹟。
許清硯心中感嘆:
「死到臨頭還想著其他人嗎?」
他沒有猶豫,輕聲應允:
“可以……如果我能逃出去的話。”
魚人震驚,身前的人居然真的答應了他的遺願。
就算是空口無憑,他也安心了。
他咧開乾枯的嘴角,發不出聲響。
他顫抖地伸出一隻手,用食指滲出的血,在許清硯的手背上寫下了十一個數字。
那十一個數字,是他母親的電話號碼。
許清硯感受著手背上冰冷的觸感,明明魚人還未身死,他的身體卻已經發涼。
忽然,許清硯感到魚人的手指逐漸有了溫度。
一抹暖流,從許清硯的手背流淌至整個身軀。
許清硯臉上刀割般的魚鱗狀傷口,散發的疼痛在逐漸減小。
許清硯瞳孔震動:
「這是什麼情況?他的體溫恢復了,難道是迴光返照?」
「不僅如此,我臉上的疼痛消散,身體感覺很舒服。」
當魚人寫完他母親的電話號碼,魚人的身體各處頓時散發微微的白光。
白光越來越盛,變得耀眼。
許清硯被白光照耀,心神舒暢,念頭通達。
幾息之後,白光漸小。
待白光散去,魚人的手中出現一枚白色的鱗片!
【白色鱗片】沒有沾染魚人手上的血液,散發著聖潔的光輝。
許清硯見到白色鱗片,稍微愣神。
「他手裡這枚白色的鱗片,似乎是個好東西。」
猶豫了一會兒,他接過白色鱗片,握在手中,傳來溫暖的觸感。
許清硯輕聲道:
“謝謝。”
魚人沒有回話。
隨即魚人的手臂失去力氣,倒在血泊中,濺出一朵朵血花,像是生命的最後一次綻放。
十分鐘前,他還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他的母親還盼望著他的歸來。
許清硯眉毛低垂,黯然立起身。
走廊裡眾人默契地為他讓出一條道路。
許清硯回到宿舍,將白色鱗片放入口袋。
諸葛湛已將紙筆和藥品取來。
諸葛湛看到許清硯傷痕密佈的臉,驚道:
“你臉上的傷口怎麼已經結痂了?還有血跡也消失了。莫非是剛才白光,或是白色鱗片的作用?”
許清硯低頭看了看自已的衣服,原本上面有血液滴落,現在已經消失不見,潔淨如新。
許清硯很是驚喜,說道:
“看樣子應該是,沒想到效用如此優越。”
雖然傷口已經快癒合了,但諸葛湛還是為許清硯敷上藥物,綁上繃帶。
然後諸葛湛又檢查了許清硯的身體,還好魚鱗狀的傷口只分布在他的臉上,他的手指之間也沒有長出蹼。
【3.不要理會窗外的任何生物,不要與其對視。】
雖然許清硯不知道他是怎麼違反這條規則的,但他知道,不與窗外生物的本體對視,就不會觸發即死條件。
為許清硯綁完繃帶後,諸葛湛又取出紙筆。
無錯書吧許清硯見此問道:
“幹什麼?”
諸葛湛白了許清硯一眼道:
“當然是記下你手背上的電話號。”
“嗷,我差點都忘了。”
許清硯連忙將手背展示給諸葛湛。
諸葛湛記下號碼,字跡秀麗工整。
當十一個電話號碼全部記上後,許清硯手背上的血字便緩緩消失。
諸葛湛問道:
“那魚人和你說了什麼?他說的話好像只有你能聽懂。”
許清硯回答:
“他把他的母親託付給了我,我手背上的電話號,應該就是他母親的了。”
諸葛湛又問:
“你答應了?”
許清硯點頭。
徐常樂這時走近兩人,他臉上掛著標誌性的笑容,似笑非笑道:
“諸葛湛,還請記下我家人的電話號碼。我父親的電話是……”
諸葛湛沒有拒絕,再次動筆。
1.魚人的母親:……
2.徐常樂的父親:……
寫完兩人的號碼,諸葛湛思索了一會,又寫下了幾行號碼:
3.許清硯的父親:……
4.許清硯的母親:……
5.諸葛湛的父親:……
6.諸葛湛的母親:……
為什麼要記下電話號碼呢?
在開學前的暑假,許清硯和諸葛湛曾查過汾川高校的資料。
其中沒有一條有著詭異入侵和學生失蹤的訊息。
也就是說,這個學校遇害的學生都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他們死得不明不白,無人知曉。
記下學生家人的電話號碼,不僅可以出去後調查失蹤學生的家庭,也可以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
人們就像作家一樣書寫自已的人生。
悲歡交織。
詭異奪走了人們的紙筆,將他們從世界上抹去。
而諸葛湛寫下了他們人生的最後一筆。
世界將會留下他們存在過的痕跡。
.
許清硯環顧四周,眾人神色各異。
諸葛湛安靜地站在門後,那一頭白髮在昏暗的宿舍裡格外醒目,湛藍的眼眸透過黑框眼鏡,專注地審視著《宿舍規則》。
他那儒雅隨和的氣質在此刻更添了幾分沉穩與專注。
徐常樂非常興奮,全然沒有恐懼的神色,唸叨著什麼“精彩”,什麼“刺激”,與周圍的緊張氛圍格格不入。
武旬黑髮濃密,身材高大,虎背熊腰,肌肉虯結。
可表面上如此彪悍的他,此時卻在瑟瑟發抖,神情恍惚。
他臉上原本凌厲的線條此時因恐懼而扭曲,平日裡的彪悍蕩然無存。
白去疾白髮蒼蒼,小小年紀就已經看起來一把年紀。
他臉色呈現病態般的蒼白,毫無生氣。身體十分瘦弱,瘦弱的身軀彷彿能被風吹倒。
此時的他正痴呆地看著手裡的照片,一動不動。
冷不遲面無表情,氣質清冷。
他只是坐在桌前,一言不發,不知在想著什麼。
六人裡,好像只有諸葛湛在考慮如何應對規則怪談。
許清硯咳咳一聲,吸引了眾人注意。
許清硯沉著道:
“想必你們都知道了,規則怪談是真的。”
“我們每個人都必須去接受,去積極應對規則怪談,缺一不可。”
“我相信,我們六人一定會安然無恙地離開汾川高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