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托利用虛數能量開啟了通往虛無奇點的座標,並透過時空折躍的方式將他、卡蓮以及黃泉在內的三人從該空間向著奇點區域開始了折躍。
一路上,卡蓮一言不發,望著奧托的背影,她知道即便眼前的奧托是諸多世界的他融為一體的存在,但主導這具軀殼的,似乎還是那個自已記憶中的奧托......
“不,他......早就不是我記憶中的奧托了。”
身為虛數之樹新生根系意識化身的卡蓮,她看到了奧托在那個世界經歷的種種過往,自已的死亡對他的打擊過於強烈,甚至扭曲了他的性格。
奧托·阿波卡利斯是一個優秀的領袖,引導著人們走向能夠自主對抗崩壞的道路,但同時他又在暗中遏制著人類對抗崩壞的發展。
他是一個引領者,也是一個獨裁者,一個掌控者,並無法容忍自已無法掌控的事物出現在自已的視野之內。
如果存在的話,那就盡一切能力去抹除掉這個不可控因素。
他對待世界上一切的生靈都是虛偽的,可以為了完成自已的計劃讓任何人為之犧牲,但他唯一真摯的感情則寄託在卡蓮的身上。
卡蓮的死也扭曲了他本就冷漠孤傲的本心,為了復活卡蓮就算整個世界要為之殉葬也無所謂。
也因此,奧托造就了許多令人唏噓的慘劇。
也許,不是奧托不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奧托,而是她從一開始就對奧托產生了誤解。
她沒有看清奧托,亦如奧托當時也沒能理解她那樣。
“我要信任他麼?”
卡蓮其實不太相信奧托會真的拯救世界的,因為奧托為了她,可以捨棄無數個世界,這樣的奧托真的會盡心盡力地去拯救世界嗎?
她不敢妄下定論。
“你應當信任他。”
可黃泉的聲音卻引起了她的注意。
“為什麼?”
“沒有他,我們走不到這一步,他確實犧牲了很多人,其中有我認識的朋友,也有不該死去的人們。”
奧托的做法對嗎?
不對。
但奧托還有其他辦法嗎?
沒有。
世界終將毀滅,這一切都只是時間問題。
奧托正是意識到了這點,所以他決定要利用到底,將這個世界的價值榨取到最後一刻,無論期間會死多少人。
“我知道......可是......他的心裡容不下那些東西。”
“他承諾過的,你認為他會違背承諾麼?”
“.......”
奧托是否會違背自已許下的承諾?
答案是不會,奧托也許會把所有人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但他從來不會違背自已許諾過的事情。
他討厭謊言,因為謊言往往意味著事情並非自已所想那樣,意味著會脫離掌控,他不會說謊,也不會容許他人在自已的面前說謊。
就在她還未真正得出結論時。
他們已然抵達了虛無奇點所在的空間座標區域。
展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枚世界泡,一枚坍縮到極致的世界泡,一枚不屬於任何地方的世界泡,虛無的未來與過去在其中不斷重複著,世界泡並不會支撐太久。
當空間對摺被打破時,虛無便會再一次湧出來。
“這裡,就是虛無的盡頭,進去吧,黃泉,只有你才有踏入其中的資格與能力,你的記憶會重塑其中的虛無。”
黃泉本身就是虛無,只不過記憶決定了她的存在方式罷了。
“也許你會看到很多熟悉的事物,無需理會,那些都只不過是不斷重複的記憶,將它們忽略掉,然後一直向前就可以了。”
聽到奧托這麼說,黃泉注視著面前的世界泡。
世界泡映出了她的容貌,卻再也映不出她的過往,只剩下記憶還在告訴她一切早已不復存在。
面前等待著自已的便是“虛無”。
她閉上雙眼沉默良久,而後睜開雙眼向前邁步,踏入了這一枚世界泡當中。
當自已進入世界泡的剎那,所有屬於黃泉、奈禾、雷電忘川守芽衣的記憶全部都在眼前不斷復現,重塑著這個只剩下無盡虛無的世界。
紫藍與赤紅的行星環繞彼此。
其一名為“出雲”,其二則為“高天原”。
兩顆行星展開著宛若宿命般的廝殺,而這一切在黃泉看來又是如此的熟悉。
這裡是一切開始的地方。
“感到熟悉了麼?”
奧托的身影隨後而至,同她一起望著這片天與地的國度,說道:“圍繞著漆黑大日不斷輪轉廝殺的兩個國度,生生世世不停歇的永劫輪舞,直至虛無的陰影籠罩整個世界,這一切才算在虛無當中落下了帷幕。”
“但......也許在虛無的深處,這顆行星上的血罪靈們依舊還在進行著毫無意義的殺戮。”
對於這個世界所發生的一切,奧托並不陌生,即便他此前並未得知,而是現在才知曉,也不會感到陌生。
這裡發生的一切就宛若他的世界所發生的一切。
但和他的世界不同,那是終焉給予的考驗,而這裡,沒有什麼考驗,只有於虛無之中迎來永恆的終結。
“黃泉,儘管我並不想這麼做,也不想說出這樣的話,但很遺憾......”
“這裡是你(虛無)的終點,你將死在這裡,同虛無本身走向徹底的虛無。”
奧托的計劃也許稍微發生了改變,但最終的目的還是不變的。
這裡世界泡便是黃泉最後的墓碑,奧托將虛無的“因”與“果”都聚集在了這裡,而黃泉便是它唯一的載體。
當黃泉聽從奧托的意見踏入這裡的時候,她的命運便已經與虛無牢牢捆綁住了。
這裡是她的開始,也是虛無的開始。
她將在這裡迎來結束,虛無亦是如此。
聽到這句話,黃泉不覺得自已是被欺騙了,她知道這是奧托的計劃,從一開始就註定好的計劃。
“奧托,你還是要他人做出犧牲麼?”
卡蓮不由得向奧托發起了質問。
奧托則淡漠地回應道:“卡蓮,這是唯一能拯救所有世界,讓其免遭虛無吞噬的辦法,事到如今只需要犧牲她一人就足夠了,我想黃泉小姐應該已經有了這份覺悟了吧?”
他說的沒錯,如果犧牲自已就能夠讓所有世界免遭虛無吞噬的話,那麼對於黃泉來說這確實是一件值得去做的事情。
死亡對於黃泉而言並不是痛苦,也許是一種解脫。
“如果可以被允許的話,我想記住你的名字和你的過去,但......很抱歉,當你在這裡死去,虛無的因果也將會消失,所有因虛無而產生的影響也會因此褪去,世界得以迴歸原貌。”
“而作為虛無的你,也將於過去和未來當中徹底消失,包括所有的痕跡與所有的記憶。”
話已至此,黃泉的手中已經握住了自已的刀。
奧托殺不死黃泉。
所以黃泉需要透過自盡的方式來殺死自已,殺死虛無。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麼?”
“沒有了。”
黃泉雙手抓住刀身,如此前那般將其送入了胸膛。
當刀刃貫穿身軀時,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感,鮮血從傷口處不斷流出,從她的身上淌下,灑在了腳下因暮雨而潮溼的大地上。
這具身體即將死亡,所有的記憶也將會隨著虛無的消失而不復存在。
也就意味著黃泉這次真的要徹底消失了。
遠處的世界正在因記憶的潰散而瀕臨崩塌,記憶不再能夠構築這些景象,但......
虛無卻並未消失。
看著跪坐在地上似乎已經斷氣的黃泉,奧托此時卻感覺到了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他剛想上前,死去的“黃泉”卻突然抬起了頭,潰散的眼瞳之中看不出一絲屬於活人該有的色彩。
她抓住這把貫穿了心臟的刀,將它從中拔了出來。
奧托見狀立刻後撤了幾步並質問道:
“你是誰?”
“黃泉”並未給予任何的回應,只是低頭看了看這具軀殼,感受著生機的流逝與記憶的潰散,而這也是得以讓祂再次出現的契機。
黃泉是祂降神的載體,也是彼此存在的證明。
而如今,祂徹底佔據了這具身軀,以降神的方式。
漆黑的大日於她身後的天空之上湧現。
此刻,奧托才意識到他還是算漏了一點。
黃泉的存在也證明了Ⅸ仍存在。
黃泉的記憶散去不意味著Ⅸ的記憶散去。
站在奧托面前的,正是虛無星神伊克斯。
“......無論何時,我都會討厭失控的情況存在。”
他將卡蓮護在身後,因為他知道黃泉可以成為能夠為他人而犧牲的同伴但伊克斯不會在意任何事情。
而祂的存在會接替黃泉,也因此,虛無不會消失。
除非,奧托能在這裡幹掉祂。
雖說事情已經超出了奧托的掌控,但奧托仍有殺手鐧。
“Ⅸ,虛無的星神,很抱歉第一次會面是以這種方式,我知道你不會去理會我的聲音,但這並不妨礙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事情,很簡單......”
“請你隨著黃泉小姐一起消失吧。”
奧托的手掌浮現亮光,凝聚成金色的光刃瞬間衝了上去,而伊克斯見狀只是抬起手中的刀輕而易舉地擋下了這一擊。
這一舉動讓奧托頓時有些疑惑,他問道:
“我想你應該不會在意我對你做的任何事情才對,一切應當歸於虛無,不是嗎?”
聽到這句話,伊克斯竟破天荒地給出了回應。
【抹除這具身軀與意識,也就抹除了虛無,但這毫無意義】
伊克斯的意思很明確,即便奧托這次能抹去虛無,但虛無總有一天還是會降臨的。
他們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把虛無的結局向後推了推,卻無法將其改變。
因此,伊克斯覺得他們所做的一切毫無意義,不如現在就讓虛無降臨。
“我想我應該是除了黃泉小姐以外第二個聽到你講話的人吧,真是榮幸呢,但更令我驚訝的事情只有一件,你似乎願意去思考了。”
“為了讓虛無快速降臨?我是否可以理解為,你有些心急?”
對此,伊克斯並未再給出回應,面對這些無意義的問題,祂給出的回答就只有一個。
給予虛無。
雖然意識已經墜入了永恆的虛無,但這具身體仍然記得如何催動力量,黃泉也許還會有所顧慮,但伊克斯不會吝嗇這份力量。
當奧托的眼中映出了那赤紅的刀身上躍動的血色雷霆時,集真赤的花朵遍佈了持刀的手臂,虛無的力量迸發。
在這股力量下,奧托甚至能感受到身體正因其影響而逐漸從存在邁向虛無。
刀刃突入跟前,奧托閃身躲開了這一擊,刀刃斬擊之處一切都被抹去,就連那有萬千星辰的寰宇夜空也在這一擊下沒入永遠的黯淡。
這個世界泡雖然渺小,卻也能容納半個宇宙。
“這般強大的力量著實令人驚訝呢。”
奧托感嘆之餘,虛無的刃鋒追擊而來。
他深知自已沒有什麼手段能和這把刀對拼,所以一直都採取著躲避的方式不斷招架祂的進攻。
“但還是有些無法理解,為什麼你會在意這樣的事情?”
比起致命的刀刃,奧托還是想知道伊克斯為什麼會選擇戰鬥。
按理來說祂什麼都不在乎,屬於那種活著可以死了也行的性格,就算奧托真的親手幹掉了祂,祂也不會有任何反應才對啊。
“算了,思考那些事情並無太大的意義,我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
奧托飛至空中張開雙手。
“結束這場名為虛無的鬧劇。”
與虛數之樹的連線讓他得到了近乎無窮無盡的虛數能量,使其姿態發生了變化,成百上千個世界中的他所擁有所有的權能此刻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那凡人的軀殼蛻變成了接近神的身軀,成為了偽神。
然而蛻變還未結束,那些權能聚集到了奧托的掌中,虛數能量將其盡數融合,使得奧托產生了跨次元與維度的飛昇。
黑金的六翼於身後懸浮,神聖的軀殼一舉一動都足以決定所有世界的命運。
虛數權能的黃金冠冕於其頭頂浮現,那雙眼睛睜開,當所有色彩融合到一起時,只剩下了漆黑的眼眸與金環樣的瞳孔。
【原初的權能,虛數之神·奧托·阿波卡利斯】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