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比試你還是打算用那些陳年老符?”
墨瑜歪頭望著他輕笑一聲。
“都還沒用過呢,新得很。”
“以前畫得再多,這麼多年過去了,應該也不剩多少了吧。用來對付其他人可能綽綽有餘,但對上我可就還差點意思。”
“誰知道呢,試試吧。”
臺下人都很迷惑他們的對話,唯有自小就待在極天宗的人還認得他這張臉。
“真沒想他還活著,這次宗門大比真是來對了。”
卓牧盯著臺上人的臉,勾起了一些久遠的回憶。
“卓師兄,他是誰?墨師妹怎麼好像與他很相熟的樣子。”
洛景承看著他莫名不喜,尤其他還是玄雲宗的人。
卓牧斜瞟他一眼,表情冷淡“一個殺師背宗的……廢人。”
“殺師?他殺了誰?”
“宗門機密,知道多了對你沒好處。”
卓牧看他的眼神已經帶上了威脅。
洛景承遺憾的別過臉,內心很是不屑,得意什麼,遲早有把你踩在腳下的那天!
“比試開始。”
裁判是一白髮蒼蒼的老者,他摸了摸花白的鬍鬚,悠閒的坐在高臺上喝著茶。
話音剛落,一道寒光閃過,墨瑜沒有絲毫猶豫地拔劍朝他刺來。
顧奕之沒有躲開,隨手夾起一張符紙,上面複雜的符文散發著詭異的紅光,一副巨大的藍色光屏由此展開,將擂臺分割成了兩個空間。
“噌!”地一聲,劍端裝上了屏障,看起來像是穩穩地擋住了這一擊。
墨瑜微微一笑“還沒完呢”
白色的靈力從她手心灌入劍端,宛若一條銀絲纏繞,與屏障相觸的那一刻迅速延伸像一道道裂痕。
下一刻屏障碎開,顧奕之兩指間夾著的符紙也瞬間燃成灰燼。
墨瑜挽了個劍花,一劍從空中劃過。無形之中凝起一道劍氣直直朝顧奕之劈來,一張符紙剛剛相觸就被劍氣震成了粉末。
墨瑜閃身悄然來到了顧奕之身後,劍刃堪堪從他的頸部劃過。
狂風席捲人已經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無形的颶風逐漸變成了黃色,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風中夾雜著的是成千上萬張符紙,令人眼花繚亂。
隨便飛出來一張就夠纏人的,營造幻境,空間摺疊花樣層出不窮。
墨瑜砍得有些煩了。
“用這個辦法來對付我還是太侮辱人了,雷霆面前區區幾張紙可不頂用!”
“劍引雷霆破萬軍,天雷引破風來!”
劍指天穹,白色的雷光變為紫色,天色驟暗。
“轟隆!”一聲,數道蜿蜒的紫電劃破天際最終在擂臺上空交匯直直劈下。
老者眯了眯眼,嘿嘿一笑“小丫頭,有點長進。”
大手一揮給臺下加了層屏障。
林棲抬頭望了望,這紫電不純啊,跟天雷比起來還差太遠了。不過這麼多疊加起來不得把大師兄劈得外焦裡嫩的。
大師兄現在急缺一根避雷針。
如此想著,林棲就把主系統意外附贈的避雷針插在了面前的地上。
“小師妹,你這根棍子一樣的東西是啥?”
陸淮遙對林棲時不時掏出來的稀奇古怪的東西還是保持著好奇心。
“避雷針,不過這個質量一般按照說明書上寫的範圍是方圓一米之內,所以你最好離近點。”
說著,林棲指了指天上大片雷雲。
不疑有他,玄雲宗幾人迅速靠近擠成一團。
“呵,這麼點雷雲還擠成一團呢,真是膽小。有尊者親自佈下的屏障在有什麼可擔心的。”
每當這個時候就一定會有人出言嘲諷。
真不知道怎麼會有人閒到多管閒事,顯得他能耐?還是暗戀玄雲宗啊?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無病不入,醜拒了哈。
雷電劈下,雷柱遠比空中看著粗壯,光半徑就有七八米了,幾乎是覆蓋了半個擂臺。
電流順著大地導電蔓延,從人人自得的屏障滲入,甚至匯入屏障。
奇異的酥麻感從腳底直通天靈蓋,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麻痺每根神經,眾人根本沒想到這一茬,來不及作出應對。
一股焦香在屏障內蔓延。
“好香啊。”
林棲舔了舔嘴角。
“這個髒,不能吃。”
江瑾年立馬捂住她的嘴。
“哎呀呀,忘記這個屏障不能阻隔雷電了。年紀大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老者一拍腦門稀疏的頭髮跟著一顫,略帶歉意笑盈盈的朝下知會一聲。
撓了撓腦袋,嘴裡嘀嘀咕咕些什麼。
“嗷嗷,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他手裡掐了個訣,換了個屏障隔絕了雷電。
“裁判怎麼這麼不靠譜?幸好我們有小師妹。”
江瑾年嘴角抽了抽,沒忍住吐槽。
“看吧,出門在外不要對任何人一味信任,不然容易遭雷劈。”
林棲一副老道的樣子。
身旁幾人連連點頭。
顧奕之在臺上就沒這麼好受了。
颶風陣已經被劈毀了,大半符籙也隨之灰飛煙滅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衣襬被電焦的一角,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
“你的符沒有了,除非你現畫……不過,憑你現在應該是做不到了吧。”
劈下的雷電一半被她吸入了丹田,一半在她穿雷劍上流轉。
現在她隨隨便便揮劍都可以劈死他。
當然這只是她認為。
“功德無量”
顧奕之沉吟一聲,一張張符紙伴隨著耀眼的金光躥出,遍佈擂臺圍成了一個巨大的陣法。
“鎮!”
符紙化作鎖鏈向中央收緊。
任由墨瑜劍砍雷劈都絲毫不為所動。
墨瑜一躍而起,瞬間,鎖鏈化網從天而降,恰恰她反抗所用的靈力越強大金網收束的就越快。
不一會,她就被金網死死的纏繞住了。
“你不是廢了嗎?!憑什麼還能動用靈力!”
墨瑜拼死掙扎很不服氣,就像曾經碰到他的每一場打鬥一樣。
“功德佛光不算靈力,這麼些年的木魚也沒白敲。我家小師妹也說了,大師兄就該有大師兄的樣子,你是第一戰,該給他們做個榜樣了。”
顧奕之平靜地看著她解釋。
林棲瞪大了眼睛,深藏不露啊,她現在看大師兄整個人都慈眉善目的就差末了雙手合十道一句‘阿彌陀佛’了。
難怪平時抱著他的木魚死不撒手。
“就你也配!”
墨瑜猩紅著眼朝他吼道。
“聒噪”
顧奕之手一揮一張符紙封住了她的嘴。
“尊者,結果如何了。”
顧奕之抬頭又恢復了那副溫潤的模樣。
白髮尊者眼睛眯了眯,又開始摸鬍鬚,手一頓看了看擼下來的幾根白毛,嘆了口氣沉聲道“本場玄雲宗顧奕之勝。”
顧奕之不緊不慢地下了擂臺,墨瑜身上的束縛也化作一道金光散開。
她像洩了氣一般跌坐在地,卓牧一躍上臺扶起她“先回去稟報雲野仙尊吧”
頂著周圍人不懷好意的目光玄雲宗等人火速撤離現場。
“這群人真可怕,不就輸場比賽,幹嘛一副要把我們生吞活剝的樣子,輸的又不是他們。”
陸淮遙扛著劍,跑了幾里地了還忍不住往後回望。
“欺負了他們女神,可不就是打了他們的臉。”
“大師兄,她說你廢了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能動用靈力,功德佛光又是什麼?”
林棲滿腹疑問。
“也不能說是廢了,只是經脈盡毀,靈力堵塞而已,以前敲木魚只是為了修身養性,沒想到還悟出了點門道。掌門就讓我接機修復經脈研讀佛法。”
顧奕之說得輕巧。
“大師兄,你要出家?”
陸淮遙一臉驚愕。
顧奕之無奈笑笑,反手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
“那是不是跟我的死氣一樣。”
林棲有些激動,她終於不是另類了。
“……這還是有很大差別的,靈氣和功德佛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身出同源,不過佛法更加深奧富有奇韻。況且佛法是由內修煉,而死氣和靈氣是從外吸收。”
“……哦”
林棲大失所望,還指望著能跟他分點呢。
“大師兄,你跟那女子又是什麼關係?”
江瑾年八卦的眼睛亮了起來。
就連凌澤也側目一轉不轉的盯著他。
“前宗門極天宗有幾面之緣。”
“你還在極天宗混過呢?”
“待過一段時間,不過現在以及將來我都只會是玄雲宗的人。”
顧奕之想到往事眼神一暗。
“哈,那多虧你改過自新,不然現在要逮著你一塊打。”
林棲站在石頭上拍拍他的肩。
“你就這麼討厭極天宗?”
“我平等的討厭每個死裝的人,而他們恰好聚在了一窩。”
林棲給出了牽強但從她嘴裡說出來莫名合理的解釋。
“嗯,巧了,我也是。”
不分黑白道貌岸然才是他們的真面目。
雲野仙尊指尖劃過桌上茶杯的杯壁,靜靜地聽著他們戰敗的闡述。
“……仙尊,顧行還活著,就在玄雲宗,從這次比試來看他的實力恢復了不少。”
“嗯”
只是淡淡的一聲,聽不出任何情緒。
在他面前的兩人垂著頭不敢說話。
說真的,在卓牧眼中他覺得宗門裡的雲野仙尊比他見過的任何敵人都可怕。
實力深不可測就算了,據說掌門都在他之下,人還那麼捉摸不透,與他對話都在不經意地釋放威壓。
“不用在意,他的命數不多了,跑不了多遠的。”
他再度開口,眼神落在了跪在地上的粉衣少女身上。
“你……還是懈怠了。”
墨瑜瞳孔一縮“……是”
“仙尊,別怪師妹,是那顧行的手法確實怪異,師妹也是從未見過才會一時失誤。”
“身為極天宗的弟子這不是理由,倒是你,對手也是玄雲宗的,千萬別輕敵了。”
“是,弟子明白。”
卓牧慌忙帶著墨瑜離開,跑出幾里地才敢鬆口氣。
“這也太嚇人了,這麼一對比我師父簡直是慈眉善目。”
雲野仙尊茶到嘴邊,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把茶杯放了回去微微凝眉,喃喃道“竟然輸了……”
“不過,算了,耍賴就好了……”
林棲躺在床上,跟當睡前故事一樣點開了【上帝視角】大師兄的前塵往事。
跟她猜測一樣,碰到墨瑜就會觸發機制。
【顧行從小就天賦異稟,小小年紀就被帶上極天宗拜符道宗師暮雲天為師,他確在符道方面展現了超乎常人的天賦。暮雲天對他傾囊相授甚至想將上古秘法破格傳授於他,十五歲的他不負眾望成了宗門一代最年輕的元嬰符修。
……
本該是受萬眾敬仰的他,卻在師尊暮雲天傳授完上古秘法後弒師,殺師手法就是來自暮雲天所傳授的秘法‘玄剎羅’。
極天宗掌門厲遠道對其下令追殺,厲遠道親自廢其經脈後墜崖而亡。
後被玄雲宗救走,更名顧奕之。……】
林棲看著看著就坐起了身。
真是主角般的開頭炮灰般的結尾。
同樣大師兄的前塵往事存在很多疑點,她不相信大師兄真的會弒師。
但經過上次的逼問【上帝視角】表示以她目前的修為只能解鎖這點資訊。
她也很心酸的表示不是她不努力,是天賦僅此而已。
“跟馭獸師比以體修來說試勝算不是更大,你要不再練練?”
小金對她的修為還是很操心,她不進階金身功就沒法開啟新階段,它也就不能吸收精神力了。
它每天還要忍痛看著林棲吃東西的精神折磨很是餓得慌。
“你能變出妖獸什麼的嗎?一天到晚的石頭錘子我快看膩了。”
“我可以試試,但只能根據你記憶裡妖獸的印象復刻。”
一晃神,林棲的意識已經來到了紅雲密佈,屍骨堆積的妖獸窟。
“還真是一模一樣,連那股腥臭味都一樣。”
林棲捂住了鼻子,沒想到這麼逼真,接下來還真是有點期待第一個出場的妖獸是誰了。
“吼!”
一聲嘶吼震顫空氣,林棲只覺一陣耳鳴。
晃了晃頭才甩掉那點不適感。
只是這聲好像有點耳熟。
紅雲濃稠,暗到極致與黑夜交接,雙翼龍頭利爪卷尾,浮動的雙翅每震動一下都一陣狂風,黑暗席捲,所到之處寸草不生,途徑之處的飛禽走獸化作灰燼。
紅色的雙眸,深不可測恍若可吞噬萬物,額見的黑色印記是古老的圖騰象徵著對暗夜的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