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彧在周靜的輕聲安慰下,逐漸緩過神來,拿上地上的包袱,騎上馬,繼續趕路。
“周靜姐,我能問你個問題嗎?”李文彧想到周靜之前殺伐果斷的樣子,不禁放小了音量。
“問吧。”周靜輕聲說。
“周靜姐,你來這裡多久了?”
周靜微微蹙眉,指節無意識收緊,輕聲一笑:“剛來不久。”
“到底是多久?”李文彧追問道。
“第一次見你時的前一個月。”
李文彧臉上寫滿了震驚,不可置通道:“周靜姐,你在短短一月內,武功就練得如此高強,是怎麼做到的?”
周靜簡簡單單回答兩字:“系統。”
周靜聽到身旁的李文彧沒再問下去,臉上的表情甚是苦悶,問道:“怎麼了,愁眉苦臉的?”
“為什麼同樣是系統,我的系統就是個廢物,而你的系統那麼高強。”李文彧不服氣道。
周靜抿唇一笑:“運氣吧。”
“運氣?我天生是個倒黴蛋,談運氣,難怪我會攤上這麼個系統。”李文彧更苦悶了。
他抬頭瞥到周靜的臉上戴著的面具,好奇問道:“對了,周靜姐,你的臉上為什麼要一直戴著面具?”
“哦,因為我醜。”周靜心不在焉道。
李文彧怔怔地盯著周靜,不可思議道:“周靜姐,如果你還醜,我要懷疑世界的審美了!”
周靜臉色一僵,嘆口氣道:“我在這個世界,長得並不是很好看。”
“沒關係,周靜姐,心靈美才是最重要的,在我心中,周靜姐是最美的。”李文彧開心道。
周靜那韁繩的手再次一僵,表情凝固,暗自慶幸李文彧看不到。
“好了,我們要趕快趕過去了。”周靜催促道。
……
林府 林舒月起了個大早,在庭院中練劍。
蘇念晚見到如此刻苦的林舒月,溫聲說:“舒月,感到累了可以休息的,不用這麼刻苦。”
林舒月只是僵硬地點了點頭,而後繼續練。
翠心知道昨天李文彧不見了,心情大好,總算沒有那個人來煩小姐了。他算什麼東西啊,天天跟在小姐旁邊,小姐旁邊只能有自已,翠心不服氣地想著。
片刻後,林舒月累了,停下來坐在一旁,拿了個帕子為自已擦汗。
翠心端來了今天一早去集市上買的甜食,林舒月看見,輕微蹙眉。但看著翠心滿眼期待,林舒月強忍著吃了下去。
永王府裡,顧應乾正在跟賀天雲下棋。
“以前本王曾聽說一些有關賀少爺的傳聞,現在瞭解過後,果然傳聞不可信。”
顧應乾看著賀天雲放下的那顆棋,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驚歎:“賀少爺果然厲害,今日這盤棋,屬實讓本王自愧不如。”
賀天雲不急不慢地飲了口杯中的茶,這一點令顧應乾有點不滿,但他沒有太明顯。
“王爺,您也說了那些是傳聞,傳聞傳聞,自然是做不得真。”賀天雲淡聲道。
“哈哈哈哈,賀少爺,果然深藏不露啊。”
“韜光養晦罷了。”
“你與賀大人真是不一樣啊!”
大福坐在永王府門口,害怕地來回踱步。從跟林小姐坦明心意的第二天起,少爺就像換了個人。大福焦慮地想著,不會是心裡受傷太嚴重,腦子出問題了吧。
周靜又站到高處,看著底下一批人馬經過。她一眼就看出領頭之人,就是林舒月的哥哥,林逸之。
李文彧也悠悠往下看,好奇問道:“周靜姐,下面那些人還是不是北戎人?”
周靜搖搖頭:“不是,是林逸之,林將軍。”
李文彧聽後心裡有點激動:“所以,我們只要在暗地裡守護他們平安回京,就行了?”
“嗯。”
周靜察覺四周有點不對勁,往左側方看,一批人馬正朝林逸之的方向過去。
“李文彧,準備好弓箭。還有,不要有心理壓力,他們只是紙片人,大膽地做。”周靜冷靜道。
李文彧已經拉好弓,他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周靜,但立馬轉移視線,將弓箭對準底下的人。
林逸之騎馬在前方,似是察覺到附近有腳步聲:“有敵人,提高警惕!”
一些隱藏起來的北戎人在這個時候放箭,箭如雨下,林逸之快速用劍進行防禦。
李文彧看得心裡毛毛的,要是被箭射中了,就要紮成刺蝟了。
“先射弓箭手。”周靜冷聲道。
“知道了。”李文彧眯起眼,努力尋找那些北戎人。可是都快看瞎了,才只找到一個。與此同時,周靜已經無情地射殺了七個了。
周靜對準下一個時,那個北戎人轉過身來,與她對視。
“不好,撤!”
周靜拉著李文彧趕緊往後方跑,但是後方已經由北戎人提到過來了。
周靜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李文彧,你還行嗎?”
李文彧嘴中碎碎念道:“紙片人,紙片人,都是紙片人。”
周靜氣極反笑,好笑地搖搖頭,提劍向前衝去。
一批人朝周靜發出進攻,另一批人則朝李文彧衝去。
林逸之發現箭數少了很多,但隨之出現一部分北戎人,朝他們方向衝過來。
這三人中最累的應當就是周靜,周靜每幹掉一個,都會往李文彧那邊看一眼,確保無事再砍一人。
“啊!”李文彧的手臂不幸被砍了一劍,火辣辣地疼。
周靜堅厚,皺著眉頭,閃身到李文彧面前。她將李文彧掩護在後:“李文彧,開啟那個包袱。”
李文彧聽話得迅速將包袱開啟,裡面的東西令他震驚在原地。
“愣著幹嘛,給我啊!”周靜催促道。李文彧急促“哦”了一聲,將包袱裡的東西遞給了周靜。
周靜開啟槍支保險,對準衝上來的人,扣動扳機。
“砰砰砰”地幾聲,幾人隨之倒地,剩下的人止住了上前的腳步,慢慢向後退。
周靜嘲諷一聲,換上子彈,再次將槍對準前方。
李文彧捂住耳朵,眼神中透露著恐懼。他認真看著周靜的一舉一動,像是在重新認識一個人。
片刻後,只剩周靜和李文彧兩人。
周靜看見李文彧站在邊邊上,不敢直視她的眼神。
她嘆了口氣:“不要慌,這槍,是我腦子裡的系統給我的,我只是在完成它交給我的任務而已。”
她伸出手,想要拍拍李文彧的背,安慰一下他,卻被李文彧躲開了。
周靜看著自已伸在空中的手,垂下眼瞼,失落地默默收回。 在這時,李文彧猛地握住周靜的手,說:“周靜姐,我的手有點髒,希望你不要嫌棄。”
周靜釋然一笑:“我怎麼會嫌棄呢?”
“所以,周靜姐,我們現在是要去林將軍嗎?”李文彧努力揚起嘴角問道。
“嗯。”
被周靜遠端射擊眾多北戎人,林逸之所面對的北戎人已不多了,輕鬆搞定。她將狙擊槍遞給李文彧,看著遠方的林逸之的軍隊,鬆了一口氣。
李文彧將槍收好,剛想跟周靜分享任務完成的舒坦,結果卻看到周靜的眼神木愣地看著前方。
他也望過去,看到了眾人圍在一起,再回頭看,卻發現身旁的周靜已不見,她已向那邊衝去。
周靜一個飛躍,直接擒住一個士兵,狠狠地將匕首抵在那人脖頸上:“給你個機會,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人的表情一開始很沉靜,但過來幾秒,他表情突變:“你在開什麼玩笑,你護不住我?我死了,怎麼辦,喂,死系統,不要裝死啊!”
周靜一切都明白了,“嗤”地一笑,將匕首慢慢抵入,那人在周靜手中漸漸沒了生氣。
周圍計程車兵看呆了,周靜抬頭看向眾人,冷聲道:“看我幹什麼,是他殺了你們的將軍。還愣著幹什麼,林將軍死了,你們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吧。”
周靜用力推開眾人,卻看到了李文彧。
李文彧雖然只能看到周靜的那雙眼睛,但依然能感受到她眼神中傳來的低落。
“回京了,走吧。”周靜淡漠道。
“周靜姐。”
“別說話,我想靜靜。”
……
夜晚,林府
“咳咳,咳咳。”蘇念晚在睡夢中嗆醒,一股煙味瀰漫在她的房中。
“不好啦,失火啦!”
“後院失火啦,快來救火啊!”
蘇念晚趕緊披上外衣,開啟房門,卻看見自已房門口已被火勢掩蓋。
她趕忙往窗邊走去,卻看到一個蒙面人。她趕緊跑到床邊,拿出枕頭下的匕首,對準那人。
那人只是嘲諷一笑,一把奪過了蘇念晚手中的匕首,並將她擊昏。
與此同時,風信子察覺林府的吵鬧聲,聞道一股刺鼻的味道,不好,失火了。
她趕緊拿上身旁的劍,從房中走出,卻看到林府的下人正在努力提水滅火。
風信子看了看四周,沒有蘇念晚的身影。她快速跑到她房前,卻迎面撞上那蒙面人。
風信子提劍往前一刺,卻被那蒙面人輕鬆閃開,整個林府陷入混亂之中。
過了幾招後,風信子身上已有大大小小的傷痕,那人卻安然無恙。
她瞬時抬頭,惡狠狠地盯著眼前之人。此時,周靜臨走前的話迴盪在腦中,可是自家主子對她那麼好,自已卻連她交代的任務也完不成。
不行,她不能就這麼逃了,要死也要跟眼前之人同歸於盡。
“砰”地一聲,蒙面人倒在地上,身後是舉著槍,眼神狠戾的周靜。
周靜慢慢將風信子扶起,冷聲道:“你先回去,包紮一下傷口。”
“是。”風信子應答道。
而此時的李文彧正匆匆跑過來,馬匹是租來的,要還回去。
剛剛跟她走在一起的周靜,因看到林府有煙冒出,直接使用輕功,甩他個十萬八千里。嘖,不禁覺得自已可真命苦!
林舒月從房中出來,從窗戶跳進蘇念晚屋中,看到蘇念晚躺在地上,立馬將她扶起。
她揹著蘇念晚走到窗邊,此時房樑上的一根樑柱掉落在林舒月的身邊。
“來人啊,來人啊!”林舒月大聲喊道。
“小姐。”
“阿寶,快,扶住我的嫂嫂,小心點。”
林舒月用力將蘇念晚從窗戶拖出去,門外的阿寶小心接住蘇念晚。
“小姐,你不出來嗎?”
“嫂嫂有些貴重東西還在屋裡,我拿完再出去。”
“不行,小姐,火勢越來越大了!”
“你們先去外面請大夫,先不用管我!”
……
李文彧終於跑到林府前,看見林府已經亂做一鍋粥,隨機攔住一個人:“小姐呢?”
“小姐,我不知道在哪裡。”
李文彧心煩地將這人放開,朝裡走去,看到福伯灰頭土臉的拎著水桶在滅火。
“福伯,小姐呢?”
“小姐,我看到她從屋中出來了!”
“福伯,我最後看到小姐,是在夫人房裡!”一旁的阿貴焦急說。
“什麼!”福伯扔下水桶,趕緊往蘇念晚屋中跑去。
李文彧也慌張地朝蘇念晚房中跑去,卻被火勢阻隔在外。
不是,林舒月在想些什麼,這麼大的火,居然還待在屋裡,李文彧急切地想著。
“小姐!小姐!”李文彧大聲叫著,他嘗試穿過屋外的火,可是不行。
“小姐!林舒月!林舒月!”蘇念晚的房屋漸漸支撐不住,一根根樑柱漸漸坍塌。
“小姐!你快出來,這屋子要塌了!”福伯在外面大聲喊。
李文彧繞了個大圈,繞到了屋子後面,嘗試從窗戶進去。可是窗戶外面同樣火勢洶洶,他被火攔在外面,無法靠近。
“忽通”,房屋倒塌,變成一堆廢墟。
福伯叫了一些下人,努力將這些木頭挪開。李文彧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一切,渾身顫抖,雙腿無力地向那堆廢墟挪近,眼眶通紅,跪倒在廢墟前。
眼淚從他失神的眼睛裡滾落,嗓音沙啞道:“不會的,你武功那麼高強,怎麼會這麼輕易被困在裡面?你肯定逃出來了,肯定是這樣,對不對,然後躲在某處看我的笑話。這個笑話可一點都不好笑,你快現身啊,求你了。我承認,我很懦弱,什麼事都做不好。如果不是你幫助我,我又如何在這個世界生存!”
“原來我在你眼裡,只是一個生存工具罷了,真是為我自已感到悲哀啊。”
熟悉的聲音在李文彧身後響起,他緩緩站起,看著灰頭土臉的林舒月,抬手想用衣袖擦去她臉上的灰,但被林舒月拍開了。
“不要,你的衣袖也很髒。”
李文彧低頭“嗯”了一聲,抬頭臉上揚起一個笑容,可笑著笑著就哭了,緊緊將林舒月抱住,嗓音帶著輕顫:“不要推開我,求你了。”
林舒月這次也回擁住了李文彧,眼淚一滴接一滴從臉頰上滑落,發出輕輕的抽泣聲:“李文彧,如果……”
林舒月始終無法說出那句話,李文彧輕拍她的背,安慰道:“沒有如果,你害怕的事永遠都不會發生。”
可是已經發生了,無法挽回了,也許這就是報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