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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夢迴

“賣報咯!新鮮出爐的報紙!刊登了春申大舞廳爆炸一案咯!”

賣報郎蹦蹦跳跳地在各個街道上竄來竄去,富有活力,不知疲倦。

即使在富人的街區也不為衣服上的補丁感到羞愧,擔心會有下人拿出掃帚來趕人便降了降調。

一戶高大別墅的大門開啟了,一個穿著執事服的男人佇立在門口,既漠然又謙卑的面孔,左手手掌向上攤開,擺著幾塊銅板。

賣報郎嬌小的身子十分靈活,小腿一蹬便竄到執事的面前,一眨眼就蹦到了下一戶人家那兒。

執事手中的銅板消失了,右手臂被塞進了一份報紙。

那小郎兒回過頭露出明媚的笑臉,“多謝惠顧!”

執事微笑著點了下頭,退幾步將大門關上。

他恢復一絲不苟的冷麵,雙手擺到桌面上。

“小姐,這是今日的報紙.”

程小姐抬眸,放下茶杯,拿起報紙,春申大舞廳爆炸案的報導無需翻頁,就刊登在首頁,佔著最大的篇幅。

凌厲的目光在文章中掃過,從誇張的長篇大論中找出關鍵詞。

她微怔,中間的篇幅全是在大肆讚揚白長官的完美指揮和救出所有人質的偉大。

裡面還稍微提了一筆舞廳老闆範柯自殺的事。

程小姐露出笑意。

她估計這篇報導的背後是由白長官所操控的吧,中間對她自己的吹捧其實是對程小姐她的挑釁,而範柯的死不可能隱瞞,便只稍稍提一筆,阻止媒體大肆宣揚。

我的計劃共六步,其中的第五步是讓礙事的人在火場逝去,第六步則是清理一切不利的證據,紙條處理了,在隱藏人質時的痕跡包括掩飾的工作也完成了,準備工作全是藉助他人之手,再來範柯自殺,白長官也明白沒有任何指證我的證據,反倒範柯是當場抓獲,也剪短了令他自我了斷的那根線,所以就無需擔憂自己的處境了。

贏家往往是準備最充足的那個。

-黃警官被其他在場的警官抓著,無法衝進去,只能不停掙扎著,親眼目睹著這場爆炸,他死死咬著唇,滿腔的血液就這樣同唾沫相溶。

陽一被白長官那般對待過,事後因為阿里的緣故也都受到了不少的照顧,雖說沒有仁慈到為她感到悲傷,但也沒有感到竊喜就是了。

爆炸停了一小段時間,黃警官就火燎火急地叫所有人進去搜查。

他沒有要求陽一一起去找,但陽一還是跟著阿里一同在四周勘察。

黃警官相信著白長官一定逃到了安全的地方,所以他頭一個衝到中央的大廳,果然發現了白長官。

白映棠的身上靠著楚躍安,他身後被水晶燈碎片刺入的傷口已經被她拔了出來並做了緊急處理,但是他產生貧血的現象,又力氣用盡,陷入了昏迷。

黃警官叫幾個警官一同將兩人一起帶回據點。

範柯看見他們回來了,終於展露了一絲笑意。

還沒等白長官說,範柯就已經主動地坦露了所有的罪行,唯一不實的是將程小姐的部分隱瞞了起來。

白不出聲,預設了他的說法。

聽完一切後,黃警官打算用手銬將他拷走,但白長官忽然將身體搭在他身上,在他耳邊說道,“我的腿又開始發疼了,先送我去醫院.”

“是.”

白命令道,“他不會逃跑的,就不用浪費手銬了.”

“是.”

範柯淺淺微笑,他大方的接受了白長官的好意。

他快速地從口袋中掏出手槍,抵著自己的太陽穴。

閉上眼,回想著談話中由白長官親口說出的,他的內心。

“你這麼做的目的是——渴求自我毀滅.”

“嘣——!”

白映棠漠視著,默默退場。

-她醒了,她默默地從床上坐起來。

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想,就靜靜地,注視著蓋在腿上的床被。

她忽然想到什麼,慌張地抓著放在床頭的柺杖,一瘸一拐地離開。

-白映棠坐車,跑到了楚躍安的府上,幸好他不是在醫院,她希望能夠儘快的看見他。

下人都認識她,便沒有任何阻攔的直接放她進來了,併為她帶路到楚躍安休養的房間。

安躺在床上,臉色沒有之前的那般慘白,已經恢復了血色,只不過不知道夢到了什麼,眉頭緊鎖著,照他的性子估計是什麼噩夢。

下人特地搬了張椅子放在床邊。

白映棠也不客氣,從書架上挑了本書,就坐在椅子上看。

太陽不斷地向西移動、下降,她看完的書從一本、再到兩本。

她望著窗外散發著溫柔光輝的月亮,不斷地打著哈欠。

她瞥了眼安,意外發現他的眉頭終於不再緊鎖。

楚躍安難受地翻了個身,伸了個懶腰,骨頭嘎嘎響。

但又不小心拉扯到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

“嘶——”“噗...”白映棠忍俊不禁。

楚躍安謹慎地轉頭瞥了眼,確認是白映棠才稍微放心下來。

白映棠也沒說什麼就帶著那詭異的寵溺,笑嘻嘻地看著他。

他被盯得心裡發毛,抬手彈了下她的額頭。

“嗷!”

白吃疼地皺著臉。

“怎麼了,居然特地跑過來,鄙人沒死是好事,但你那樣向鬼一樣死死盯著鄙人有點噁心.”

“算了,看你還挺精神的,就沒必要擔心你了.”

她故意望向窗外,“這麼快天就黑了誒,我這麼晚回去不太安全誒,乾脆讓我借住一晚吧?”

楚躍安默默掃了眼白長官身上的那身軍裝,她故意移開視線裝傻。

他嘆了口氣,“請便吧.”

“歐耶!”

白映棠高興得舉起雙手,“那樣的話現在距離睡覺時間還早,你現在剛醒也不太想睡吧,要聊聊天嗎?”

楚看著她盯著自己的閃閃的雙眸,將準備打的哈欠硬生生嚥了下去,無奈笑了笑“好,白長官是想問鄙人方才做了什麼夢嗎?”

她老實地點點頭,雙手撐著腦袋,都已經做好傾聽的準備了。

“其實也不是什麼,就是夢迴兒時了罷。

不過是些小事,告訴您也沒事.”

他放在身側的右手悄悄緊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