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屏上依次閃過皇帝各部門長官和各位將軍的臉,最後定在最年輕的上將約書亞的臉上。
謝瀰瀰和晏景緊趕慢趕的到了茵萊,為了抄近路開啟了數個非法躍遷點,巨大的空間場壓力讓他們苦不堪言分外狼狽。
到達茵萊的第一眼,就看見了正在講話的約書亞,她收回目光,氣喘吁吁的來到駐軍長官周城面前,“將軍,請通知首都星,斯凱因的反叛軍馬上就要攻過來了,我們得早做準備!”
周城一臉茫然的看著衝過來的年輕女人,身旁那位倒是認識,是聯盟的秘書長,也是帝國長久的政敵。
他還在斟酌,謝瀰瀰就自顧自的衝向了聯絡艇。
安吉本想敘舊卻遭到了忽視,他尷尬的撓撓頭,“怎麼可能,老師他們一定在開玩笑,薇爾姐都已經在這裡了,哪來的反叛軍.”
薇爾難得的帶了幾分焦急,她點頭,嚴肅的說,“是真的.”
安吉半信半疑,求救般的望向平時唯一靠得住的大人晏景,晏景瞥了他一眼,迅速的朝謝瀰瀰走去。
“秘書長這個樣子,難不成他們說是真的,但這怎麼可能,斯凱因不是──”後半句卡在了嗓子裡,他的臉一寸一寸白下去,而後血色盡失,嗓子中擠出一種不成調的哀嚎,衝向茵萊學院。
周城同樣凝重,他絲毫不懷疑這位以言出即隨聞名的秘書長的為人,只是內心仍舊心存僥倖,“我們一點兒訊息都沒有收到,這事有多少分的可信度.”
晏景替代說道:“百分之九十八.”
實際上是板上釘釘的百分之百,但我們悲天憫人的秘書長還是決定給這位將軍一點兒微末的希望。
當然周城覺得並沒有什麼區別,這觸目驚心的數字和百分之百一樣,都緊緊的捏住了他脆弱的心臟。
九位上將中,除了海瑟早夭,剩下的裡面只有他的履歷平平,能提攜上去完全是因為他平和的性格,然而在此刻,他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悸,“只怕現在放出訊息,居民們也不信.”
周城垂下眼睛。
“不信就強求他們信.”
晏景冷聲道,“切斷帝國的通訊,開最高許可權警報.”
周城突然想到,“帝國那邊?”
謝瀰瀰剛好回頭,頗有信服力的說,“我已經通知那邊了,伊斯梅爾和剩下的軍隊已經在回航的路上,現在只需要操心我呢自己就行了.”
正說著,白問的其他人也來了。
索裡克流著冷汗,“老大,剛才我姐和嘉德利說的是真的嗎,我們又要迎來一波敵人襲擊?”
謝瀰瀰更正,“不是一波,更有可能是場持久戰.”
“那我們怎麼辦?”
謝瀰瀰溫聲道:“就像之前教給你們的那樣,先找地方躲起來,儘量通知到更多的人,尤其是不常看星網不聽通知的老人和孩子.”
索裡克點頭,芥子和安吉緊隨其後,“我們也去!”
周城:“現在只剩下靠譜的大人了,我將軍隊重新整頓一下.”
謝瀰瀰點頭,這次沒問他回不回聯盟,直截了當的說:“等會記得保護我啊我的大秘書長.”
晏景沉默的盯了她一會兒,低頭答了聲好,而後問了句:“這次衝上前鋒可就真的當不成鹹魚了,你做好準備了嗎?”
謝瀰瀰明白他的意思,笑道:“糟糕的是帝國某些上層而不是帝國本身,當然.”
“那麼.”
晏景頓了頓,認真的說:“我當然會保護你.”
帝國內部。
皇帝加恩斯面容冷凝的走出指揮部,他身上的戾氣有如實質,肩膀的金色金屬勳章反射出他的鋒芒,他盯著身旁的安德魯,表情是不加掩飾的凜然。
他掏出一把鐳射槍,直指安德魯面孔,“安德魯,你到底想幹什麼!”
安德魯面容同樣嚴肅,厲聲道:“陛下,你又想幹什麼?”
劍拔弩張!交鋒一觸即發!身後同樣的兩位被這個場面嚇了一跳,親王亞度尼斯沒有說話,旁觀的和事佬戚鴻率先站了出來,“這像什麼話,傳出去兩位指揮官拔槍相向豈不是成了帝國的醜聞.”
然而並沒有人理他,安德魯冷哼一聲,“你如果覺得開啟所有非法躍遷點和非法航道的是我下的命令,那我沒什麼好說的.”
加恩斯妄圖在他的臉上找到撒謊的痕跡,半晌後壓低聲音,咬牙道:“如果真是你,那我定不會輕饒!”
安德魯同樣不低頭,“我也一樣,陛下.”
戚鴻見他們終於偃旗息鼓,開口道:“咱們應該一致對外,內奸不一定是我們這個位置,高階許可權持有人起碼有幾十個,茵萊那邊傳來訊息,斯凱因正利用這個機會反撲,我們得提前佈置.”
“這不正在定製計劃!”
安德魯毫不客氣,“那個叛徒,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加恩斯同樣,對這位相互扶持多年的老友心情複雜,“別說大話了,那些非法航道每個都有獨立的控制檯,內奸潛伏期起碼有數年之久──而且我們現在根本沒有足夠的兵力去分開攔截,但如果放任不管,誰都不知道敵人會從哪個方向突破過來!”
“那我們就要在這裡等死嗎!”
安德魯突然想到了多年以前的某段,“如果那個實驗的資料沒有被徹底毀壞,我們現在不可能如此被動.”
明明只是參加個慶典卻被迫扯進政治漩渦的亞度尼斯聞言問了一句,“什麼實驗?”
兩人這才意識到這裡還有外人在,不約而同的住了口,“沒什麼,一點微不足道的陳年往事.”
亞度尼斯知道他們有事瞞著,但他已經退休了,雖然並不算老年人,但打聽這些也不合規矩因而適時住了口。
加恩斯不鹹不淡的看了一眼安德魯,後者臉色不好,卻沒再開口。
謝瀰瀰聽著終端裡傳來的對話,眼神凜冽。
通知完畢回來的安吉剛好加入了對話,“他們說的那個實驗是什麼,而且加恩斯陛下和安德魯是出了名的一級夥伴,真想不到他們對彼此拔槍的樣子.”
阿塔敲了敲他的腦袋,“你應該思考的是,斯凱因如果從茵萊附近的非法航道出來我們應該怎麼應對,畢竟這裡離離帝國最近,地理優勢也更好,並且這裡待著的都是一群散兵.”
安吉癟嘴,“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些都不是我該考慮的問題,而且高層政變,我們可能就等不到援軍直接一命嗚呼了!”
索裡克:“別說晦氣話.”
他們圍坐在這裡已經很久了,直到外線傳來通話請求。
“開啟的非法躍遷點數百個,非法航道也多達幾十,各星球的通訊已經被切斷,我們現在完全是兩眼一抹黑的狀態,據可靠訊息稱,帝國管理層有內鬼,還不止一個.”
萊娜的聲音透過聽筒有些沙啞,她顫抖著聲音,又強行讓自己冷靜,“通訊正在搶修,預計兩個小時內重啟完畢,“獅鷲零號艦隊”返程中在a52小行星帶與敵軍交火,全軍覆沒,指揮官陸乘風元帥身負重傷下落不明!此前曾向首都星傳送數條求救訊號,皆被攔截!”
那是連海瑟都要敬佩的老將軍,已經兩百八十歲高齡,仍舊堅守一線,守護帝國跨百年,也是見證過新舊曆交替的唯一一位。
謝瀰瀰心跳一頓。
她迅速冷靜下來,“伊斯梅爾呢?”
去討伐斯凱因的好像有大大小小几十隻艦隊,老將軍尚且如此,伊斯梅爾更不用說。
萊娜有些哽咽,“暫時沒聯絡上,從記錄中可以看出,殿下與敵軍的分支也碰了面.”
謝瀰瀰不知道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
她不由自主的望向天空,那裡灰濛濛一片,曾經她和陸老將軍曾經在銀河中並肩作戰數年,亦師亦友,哪怕後來去了厄流區,她都會用匿名的形式對他送去祝福。
因為她始終記得,從古至今,和平難能可貴,保家衛國的大英雄值得。
而現在,卻下落不明,連是否失蹤或者被敵軍俘獲都不知道。
萊娜旁邊,另一道聲音插了進來,“敵軍攜帶大量武器,主力部隊正在往斯凱登聚集,其他分散去往各地,茵萊迎敵約十五萬,殲滅艦已配置完畢,是否出擊,請求指示.”
謝瀰瀰和周城對視了一眼,後者意會,對著影像敬了個禮,威嚴道:“備戰!立即出擊!”
“收到!”
話音剛落,那邊乾脆利落的斷了通訊,從遺留的影像中可以看出,他們身後是黑壓壓的艦隊和炮火。
在場之人皆是沉默沒有一個人出聲。
由此開頭,前線資訊蜂擁而來,閃爍的眼花繚亂,他們根本分不清哪些是有用的資訊,哪些是沒用的資訊。
饒是謝瀰瀰聚精會神,也挑不出其中的重要資訊。
晏景看著影象,腦海中冷不丁的閃過什麼東西,但轉瞬即逝,他沒抓住。
周城看了一會,終於在其中看見自己想要的部分,他站起身,沉聲道:“我得上前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