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督軍府,西苑。
沈昭昭抖如篩糠地說道:“姨媽,聽說小桃死了”
王若繁眯起眼睛:“什麼時候的事?”
“今早被發現的,她和周老爺的屍首被人扔到了亂葬崗,兩個人被野狼撕得不成樣子。”
沈昭昭腦海裡浮現起那慘烈的畫面,有些想吐。
自從周家少爺在督軍府輕薄婢女的事情傳出去之後,全輕城縣都知道那小桃可是督軍府的二姨太的人。
就連周家都要給二姨太面子,娶了小桃。
誰能這麼膽子動她?
還有周老爺?
他可是輕城縣的達貴,周家的家主,背後的勢力盤根錯節,他怎麼也死了?
沈昭昭慌亂道:“聽說昨天小桃當街打周少,和許如笙起了衝突,晚上就發生了這事。”
她抬頭看了一眼王若繁:“姨媽,你說這事是不是和許如笙有關?”
王若繁眯著眼:“她還有這能耐?以前倒是小瞧她了!”
沈昭昭有些後怕:“姨媽,你說,我不會有事吧?”
她之前可是買兇殺過許如笙,若是被記仇,她不知道自已會不會和小桃一樣......
王若繁看著沈昭昭畏畏縮縮的樣子,有些恨鐵不成鋼道:“跟了我這麼多年,膽子還這麼小!能成什麼事?”
沈昭昭也不想,但小桃的死相也太可怕了,她真的很害怕自已也會步後塵。
王若繁死死扣住她的下頜:“與其怕她,不如先弄死她!周家就是一把好刀!”
沈昭昭明白王若繁的意思,這次不止小桃死了,周老爺也死了,若是將許如笙是兇手的事情透露給周家人,他們定會去找許如笙麻煩。
“可是姨媽,我不太認識周家的人?”
王若繁瞥了沈昭昭一眼:“周家的線我已經鋪得差不多了,如今小桃不在,明日周家的商宴,你去陪酒,自然就能認識周家的人?”
又要陪酒?
沈昭昭有些不情願,她馬上要和顧漣結婚,怎麼還能做這種事情。
看出來她的猶豫。
王若繁提醒了她一句:“別忘了你來輕城縣是為了做什麼?”
王若繁這些年一直在暗中鋪自已的火藥生意,輕城縣的達貴商戶基本都被她埋了自已的親信。
為的就是有朝一日,用足夠的錢和勢力扶持自已的兒子張慕晨坐上督軍之位。
沈昭昭知道自已和小桃一樣,都是姨媽手下的工具人,可她以為自已嫁給顧漣之後,掌好顧家這條線就可以了。
沒想到如今小桃出事後,她還要去陪周家的那些臭男人!
沈昭昭心裡很不舒服,但也不敢拒絕。
畢竟沒有了姨媽的扶持,她和阿爸也將失去眼前的地位與榮華。
她糾結了半晌,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好的,姑媽。”
王若繁揮了揮手:“去香料房裡拿盒胭脂,去吧。”
督軍府,後院。
許如笙妥善處理了周家的事情,從四海鏢局回了督軍府。
正好遠遠看到沈昭昭有些失魂落魄地從西苑出來。
沈昭昭似乎有心事一般,她有些木訥地朝後門走著。
許如笙看到她手裡又拿了一個黑色布包,那布包裡是什麼東西,不用猜也知道。
看來,她又要有新的目標了。
許如笙想到周又之的下場,心下警覺起來。
她一路暗中跟在沈昭昭身後,發現她又去了輕城縣的勾欄坊。
難道是像上次一樣,在勾欄坊裡陪酒?
許如笙站在勾欄坊門口,並沒有進去。
她記得陸風行說過這裡很危險,沈昭昭每次過來也不避諱人,裡面肯定有很多二姨太的親信。
許如笙心裡琢磨了一下,她隨手招來街邊的幾個小乞丐,給了他們幾個銀元,又編了個打油詩,讓小乞丐們專門去顧家門口唱了起來。
“顧少爺,你可知,
未婚妻,酒桌旁。
陪酒笑,夜未眠,
綠帽子,頭上懸。
勾欄裡,燈火明,
女兒香,酒客行。
少爺夢,何時醒,
綠意濃,心已明。”
是日,傍晚。
勾欄坊門口熱鬧極了。
沈昭昭披頭散髮地跟著顧漣身後,一路哭訴著:“顧漣,你聽我解釋,我跟你解釋......”
顧漣的臉色黑到極致,完全不理身後的沈昭昭。
周圍人議論紛紛,都看著顧家的笑話。
路人笑話道:“這婚前插足人婚姻的沈小姐,果然是個心思活泛的主兒,還未過門,就急著給顧少爺戴綠帽子?”
許如笙只覺得沈昭昭自作孽,她用一盒胭脂弄得周又之失去人生摯愛,自已又怎能不嚐嚐這喪失愛人的苦果!
揚東路,四海鏢局。
周家老爺和小桃出事後,周太太重掌了周家大權。
如今周老爺的後事已經做完,許如笙估摸著是時候送周少爺回周家了。
堂前的屋簷下,周又之正在玩地上的泥巴,他在手裡堆了兩個泥娃娃。
看到許如笙過來,他開心道:“青兒,你來看,這裡有兩個娃娃,一個是你,一個是我。”
他傻乎乎地笑。
許如笙蹲在地上,輕聲道:“周少爺,可以回家了,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不要!我要和青兒在一塊。”
周又之孩子氣地抓住許如笙的臂彎,又準備往她的懷裡鑽。
這時,身後一隻大手提起周又之的後衣領:“你想幹什麼?”
陸風行眼神晦暗地望著周又之。
他最近在軍中和沈鎮海周旋,沒空過來找許如笙,沒想到一來就撞見她又和這個小白臉在一起。
“大壞蛋!大壞蛋!”周又之對陸風行拳打腳踢。
陸風行對著突然降智的周又之,臉色黑得不行:“這小子什麼情況?”
許如笙剛想說什麼,周又之養的金絲貓兒倏地跳過去護主,抓傷了陸風行的臉頰。
周又之隨機掙脫開,跳到了許如笙的身後,警覺地看著陸風行:“大壞蛋!”
“青兒走!我們走!不要和大壞蛋在一起!”
周又之拉著許如笙,想盡量遠離陸風行。
陸風行只覺得滿頭問號。
許如笙被周又之拉得沒辦法,只無奈地對陸風行說了聲:“我先陪他,之後再和你細說。”
說完,兩人離開。
“欸?我說......許如笙!”
陸風行只覺得又憤怒又莫名其妙。
什麼情況?怎麼他就不在幾天,老婆就被人搶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