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沫睜開眼睛。
自已躺的位置,還在溫泉裡,身體還靠著那塊石頭。
“我還是活的?哈哈……。”
作為大雲國子民的楊沫,兩年前被強制徵為縣兵。
縣兵的作用,平時,像勞改犯一樣專門負責修路,修水渠,建房屋。
無工錢,只給基本的食物,只為不被餓死。
戰時,像牛馬一樣被驅趕到戰場,無任何戰鬥經驗就和敵人對戰,俗稱炮灰。
一年前,周國入侵,大雲毫無準備,被準備充分的周國打得毫無招架之力。
隨著戰事推進到湘郡。
半月前,楊沫和一眾縣兵近千人毫無懸念地被趕往戰場。
三天前,在湘郡以北約二十公里的平原地帶,兩軍排兵佈陣,周國軍隊向大雲湘郡的防衛軍發起進攻。
作為炮灰的縣兵被安排在最前面。
戰鬥開始,楊沫在第一波攔截敵人的五百人縣兵佇列。
面對衝過來的周國士兵,楊沫等人在被驅趕之下被迫迎了上去。
反正前進後退都是死,楊沫也沒想過今天能活下來。
很快,楊沫的小腿被敵人砍了一刀。
“啊!”
楊沫條件反射地低頭去看受傷的小腿時,接著後腦就被敵人擊中,暈倒在地。
……
楊沫醒來,周圍到處是屍體,無一人存活,地上的鮮血還在流淌,形成一條條小溪,幾十只禿鷲在啄食屍體。
楊沫後腦被擊中,只是導致他暈了過去,並無大礙。
被砍的小腿傷口也不深,血已經沒有再流。
雖然受傷不重,但現在無人救援,要不了多久,自已也將死亡。
他不想死後屍體被禿鷲啄食,就從旁邊的屍體身上扯下一塊布條,包紮了一下小腿,掙扎站起,向前走去。
“希望可以找到一個封閉的地方,安靜的死去,比如山洞什麼的,至少,屍體不會被禿鷲啄食。”楊沫自言自語。
艱難走了一公里,楊沫來到離戰場不遠的一處山谷內。
谷內亂石叢生,沿著亂石的縫隙,楊沫進入到亂石下的一個空間。
空間很大,進入空間內部,很暖和。
有一小水塘,冒著熱氣,這是一處地下溫泉。
楊沫走到溫泉邊,體力實在不支,直接倒進溫泉裡。
還好溫泉只有一尺深,楊沫掙扎爬起,身體靠向溫泉邊的石頭,再無力爬出溫泉。
頭和上身在水面之上,其他部分全部淹在水裡。
“死在這裡也不錯,就這樣吧!可惜再也沒機會見到我的娘子了,想想她在村口一直盼著自已回去,再也回不去了,娘子……”
“現在,楊沫醒來,我做的是夢嗎?怎麼和真的一樣?”
暈死過去的楊沫,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有多長?一生那麼長。
他夢到自已出生在藍星一個叫大夏國的國家。
小時候,在農村,放牛,餵豬,種田,在村裡的小學讀書……
之後,去鎮上讀中學,去縣城讀高中,去省城讀大學。
獲得機械工程學學士,接著考入軍事學院讀研究生,繼續深造機械工程,獲得碩士,博士。
之後,結婚……
分配在兵器公司工作,技術工程師,專門攻克高精尖兵器工程難題。
生子……
他一生獲得各類專利、獎項無數,成為傑出的兵器工程學專家。
兒孫滿堂……
86歲患肝癌,發現已晚期,當時的醫療技術,救不了。
彌留之際,老伴、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孫子、孫女、外孫。
都在床前守著自已,送自已最後一程。
“這個世界,我無遺憾了。”意識消散那一刻,楊沫在心裡默默道。
可這一生,多少次在夢裡出現的那個模糊的身影是誰?
她坐在一個村子的村口,一動不動的望著遠方,很久很久……
每次夢到都讓楊沫心痛到難以呼吸。
“我為什麼無數次夢到她?可能我永遠都無法知道答案了,但願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能知道她是誰吧!”
……
現在,自已醒來了。
一切都清楚了:“那個身影,是我這個世界的娘子,易小蓮啊!她一直在等我回家。”
“也許,不是夢,是我的靈魂,去到另外一個世界,過了一生吧!哪有那麼清晰的夢境呢!”
腳上的刀傷,因泡在溫泉中,溫泉裡含的硫磺及其他多種礦物元素起到消炎作用,並沒有加重,反而逐步恢復。
在這裡的時間可能不長,但在夢裡一生的時間,太長了。
我要活著,回去見我的娘子。
楊沫下定決心,掙扎起身,一步一步向外挪去……
沿著亂石中的縫隙,剛走出縫隙,就聽到山谷入口處,傳來喧鬧和嘈雜聲。
谷口出現了一群人,至少三百人,有老人,小孩,婦女。
還有一些穿著盔甲計程車兵,目測士兵不到百人,匆忙向山谷裡湧來。
這群人穿著破爛,相互攙扶,彷彿窮途末路。
每人臉上都帶著無助和失望。
士兵的盔甲也是破破爛爛,大部分士兵的盔甲上還有血跡和泥土,一個個髒兮兮的,明顯是激戰後的狀態。
人群中一老者,抬頭看到前面的方向,一聲驚呼:
“天啦,老天,這是要讓我們都死在這裡啊,前面沒有路了。”
慌亂中的人們聽到老者的驚呼才抬頭,發現這個山谷,三面都是陡峭的岩石,只有進的路,沒有出去的路。
要出谷,只能往回走。
翻過三面高聳的山崖,年輕人可能還能做到,老人,婦女,孩童,翻過去根本不現實。
人們臉上失望的神情更甚,有人甚至跪下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雪蓮姐,咋辦呀?”
“二妹,我們恐怕……”看著山谷裡的情況,叫雪蓮的姑娘表情呆滯,再也說不下去。
士兵們看到這個山谷的地形時,也是一屁股坐到地上,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失望。
這時,人群中有人看到了谷中的楊沫,對這個山谷中會有人感到不解。
楊沫見人們都看向自已,也看了一下自已的身上,由於剛從亂石下的空間爬出,渾身也是髒兮兮的,身上還是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