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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等你等的起

邊塞軍營。

井危坐在軟枕上,面前放著又飛來的三隻白鴿。

白胖白胖,顯然在趙遮那裡被餵養很好。

只是,腳環上拴著的東西又一次不見了影子。

他似乎能輕易聞到那裡的東西上仍然留存著屬於秋實身上的味道。

秋實該是擔心壞了,才主動送這麼多東西過來。

井危深深吸口氣。

面前跪著的向左大氣不敢出。

向右深夜溜過去打算頭偷了東西回來,誰知道人還沒過去被井危的人按住了,現在還綁在外面馬圈裡。

向左說,“將軍,這件事……是我唆使。

我……”井危擺手,有些不耐煩。

他不是生氣向右自私行動,而是擔心這鴿子帶來的東西丟失。

他多瞭解秋實。

這人嘴巴硬心腸軟。

就是擔心死了也未必會真的寫什麼纏綿的信函,所以這信函上該是也沒寫什麼,但絕對送了她的胭脂過來。

井危說,“幾時了?”

向左愣了會兒,才回答,“辰時了.”

“對面的信使可回去了?”

“將軍之前說暫時扣押,人還在軍帳裡.”

井危點點頭,盯著白色的鴿子緊緊擰了眉頭,在心裡好好的把秋實的樣子描繪了一番,起身說,“鴿子養好,通知信使,我們中午動身.”

他要去親自赴約。

向左大驚之後重重點頭,“是,將軍,我這就去準備。

我們帶多少人?”

“不必,我自己去.”

向左驚愕抬頭,“將軍.”

井危擺手,什麼話也不想說,只隨意抓了早空了的香囊在手心上,“出去吧!”

……趙遮醒了酒,望著屋頂發呆。

周婷倒了溫水給他,順帶著給他翻了個大白眼。

趙遮嘿嘿傻笑,“我,我……我是不是……”“是.”

周婷十分無奈。

“那我……”周婷搖頭,“你這樣叫我很為難,我怕我的身份都要被揭穿,到時候如何保護秋實。

趙遮,外邊的女子不多嗎,花卉樓的姑娘不好嗎,你喜歡的茶樓重開了,像穆楚那樣的姑娘也多的是,為何偏偏是我呢?是我也就算了,為何要鬧起來。

我早說過,我們之間沒可能,你怎麼就聽不懂?如今可好了,被揪了尾巴,我看回頭你如何圓說,這件事怕是會麻煩.”

趙遮理虧的望著周婷,一張臉都是愧疚。

“我這就去井家道歉,我那是喝了酒,隨便找個理由總也說的過去的.”

周婷哼了哼,最後把酒壺往趙遮跟前放下,碰的一聲。

酒壺的蓋子也要被彈出去。

驚的趙遮一臉白霜。

“喝,繼續喝,喝死算了.”

趙遮嘿嘿繼續傻笑,抓了自己的後腦勺,“不喝了,再也不喝了.”

周婷說,“趙遮,我們沒可能,我周婷是個娼妓,我賣身,我賣藝,我做盡了壞事,換做從前這是要浸豬籠的,就算我被哪個有錢的公子養在家裡,這一生我都無法回過正常人的日子。

我周家欠了秋家的,我必須還。

秋實保護我,我不能壞了她的事.”

趙遮不服,自己當初做生意也的確拿了井危不少好處,可自己就不能過自己的好日子了?“周婷,秋實也不想你這樣,你有過自己日子的自由.”

周婷搖頭,“就算不為秋家,我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談論感情,你不行,誰都不行,我周婷……打算終生不嫁,你記住了?”

周婷盯著趙遮的眼睛,好似刀子逼迫趙遮一定要聽懂她的話,記住她的決定。

可趙遮拼死了不吭聲,只可憐兮兮的瞧著她。

周婷洩氣搖頭,甩手離開了。

趙遮氣的頭髮昏,渾身都無力。

呆坐了會兒,衝著周婷的背影大吼,“我趙遮發誓,沒你終生不娶,等你等的起!”

周婷也是生氣,回頭隔空扔了個白眼,頭也沒回的跑了。

秋實在外面的馬車裡等她,聽趙遮大喊,也猜到了周婷在裡面對他說了什麼。

秋實不是不問,而是早懂周婷如何打算,知道勸說不了。

可如今,秋實還是要為趙遮說說情。

見周婷上了馬車,秋實叫秋菊跟車伕慢一些驅車再回家。

秋實攥了周婷的手。

“有個姑娘,在山裡忍受折磨了許多年,活到後來,還是發生意外。

之後,那個人活了,帶著仇恨跟一身本事回來復仇。

在這期間,她走過彎路,也做錯過,恨錯了人,刀子也差一點刺錯了仇家。

但都不影響她繼續走下去。

事到如今,她只想看著當初無意之間救下來的那個可憐的姑娘好好的活著.”

秋實從懷裡拿了藥水出來,沾在手帕上,一點點擦在周婷易容麵皮的角落。

臉上面板一陣酥麻,冰涼刺骨,跟著,麵皮揭開了,一張清純乾淨美豔的臉。

秋實舉了鏡子給她。

“你看看,你是多大的姑娘,你是周婷,不是周姑姑.”

周婷吃驚望著鏡子裡似乎早不熟悉的面孔,久久沒回過神來。

自己不是傾城之貌,但在花卉樓那時候也絕對是一等一的紅牌。

如今,自己的身份是個上了歲數的老姑娘。

她以為自己會帶著這樣的身份一輩子。

“周婷,你記住了,你還有很多路要走,會成親,會生孩子,可能會開一家我這樣的店鋪,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哪怕你不想成親生孩子,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是周婷,不是周姑姑.”

你該為自己考慮,不要為了別人。

而那個別人就是她秋實。

周婷呆住了。

她好像真的沒計劃自己的將來,一點都沒有。

她低著頭,望著自己還細嫩的手,心裡難過的針戳一般。

她忍不住低聲哭起來,“秋實,我……我的命是你給的,我……”秋實拉了她的手,“你的命是父母給的,是秋家害你至此。

周家能有今天,秋家有很大的責任,如果我知道更多從前的事情,或許你在花卉樓不會待這麼久。

是我來的太遲了,才叫你受多了苦。

周婷,我救你出來,只想你好過,不是叫你做一輩子周姑姑的.”

周婷呆了許久。

秋實知道好話說多了人也會心煩,知道周婷心裡通透聰明,話點到為止。

她放開周婷的手,重新敷上易容麵皮,交代她,“我兩日後進宮,你到時候有事去找趙遮,如果實在不願意,叫秋菊去就可以,切記要保護好自己。

田藥會留在這裡,吃東西注意一些。

回去吧,我去店裡看看.”

周婷還沒回過神來,手裡仍然拎著小鏡子。

等秋實下了馬車,她望著鏡子裡的另外一張面孔,心口一陣陣亂跳。

周婷,她是周婷……店裡早上生意還不錯,之前預定的胭脂也都取走了,又來了一批新的預定。

秋實進來就接到了店掌櫃送來的單子。

掌櫃眉開眼笑,掩飾不住的高興,“小白姑娘啊,最近生意好起來了,呵呵……我看材料也多了,是否多做一些新品出來,昨日來了幾個姑娘非要買胭脂,我說如今不預定買不到,幾個姑娘好生跟我嘮叨,您看……”秋實也跟著掌櫃笑的眯了眼睛。

日子再不順心,只要有銀子進賬,總也是好事。

秋實說,“那就掛個牌子,兩日後會多一些新品,到時候對外面宣傳,去刻字那邊印一些單子出來傳閱,但數量不能多了.”

“哎,我這就去辦.”

老掌櫃笑呵呵跑走,留了一屋子的喜悅。

秋實坐著繼續擺弄胭脂,這時候周豈止走了來。

搖晃著扇子,身上總也有‘井危’的影子。

秋實恍惚了一陣子,“周老闆可安排好了日子?”

周豈止笑起來,自己不客氣坐在了凳子上,翻開了茶盞喝起來,“小白,我這邊只約了幾個同行,到時候你可要過去才是,雖然人不多,也要聚一聚,同行之間平常是冤家,關係到彼此生計也要抱成一團。

你可通知了趙老闆?”

秋實點頭,“倒是說了,可不知道去不去.”

“沒關係,我相信趙老闆會給小白姑娘這個面子.”

秋實問他,“日子定了嗎?”

“呵呵,我左右思量了許久,最後決定了日子,覺得最近這幾日比較合適.”

周豈止呵呵一笑,扇子刷的開了,在心口前輕輕擺動,然後衝秋實甜蜜蜜的眯了眼睛,“就在兩日後。

一定要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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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實差一點沒崩住臉上的怪異表情,但還是笑著應了下來,“好的,可是在晚上?”

“不不,兩日後的兩日,連續兩天.”

秋實哈哈大笑,“那可太好了,許久不曾這樣飲酒吃飯,真是好事一樁,到時我一定去.”

周豈止也跟著哈哈大笑,扇子刷一下又合攏,高興的站了起來,“那就不打攪小白老闆做工了,兩日後再會.”

望著周豈止漸漸走遠,秋實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

最後變成了冰刃,鋒利的要吃了人。

她氣的扔了手裡的花枝,“混蛋!”

回了店鋪的周豈止笑的臉上堆出了皺紋,整個人懶洋洋往軟塌上一坐,對那邊角落低頭貼花黃的女子說,“一切安排妥當,到時候我們動手就會名正言順。

先是趙遮,之後是井危,哈哈哈……好好好,好啊!”

女子哼了一聲,隨手扔了胭脂,不滿意的擦掉了額頭上的梨花,回頭給周豈止一個白眼,“小子,別忘了,秋實身邊的能人也不少,你能算計到的事情人家就算計不到嗎?她真要參加你的什麼聚會,也未必不會有所準備.”

“你知道什麼,我保證她會跳我的陷阱。

哼,趙遮,用不了多久,你的玫瑰香坊就是我的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