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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訪大梁—扶不起的阿斗(4)

進來的侍衛話音方落,青釉立刻便想到了這縱天樓,抬眼望向頂上的那些石格子,高喊道,“誰?!”

以為自已被發現了,染紅衣本欲動喚,卻被蕭夙成制止。青釉聽了半晌卻並未發覺上面有聲音,想是否自已這念頭不對,便轉而問那位侍衛,“是幾時被換的,何人被換了,又是如何進來,進來幾時了,這周邊的兄弟們可有再次見著那位奸細。”

那侍衛思索了會兒,似乎是青釉問的太精細了,一時間讓他難以接話,但過不久他又答道,“被換的是今日被選上出去採買的陳佘,是幾時被換的尚不清楚。不過夕陽西下之時,那假冒陳佘的人已經進了齋中,只是進了齋裡之後他並未將採買所得之物上報,也沒有回領班那兒報到。從午後到至今半個時辰前,齋中無一人見到此人。後來陳佘回來了,說是巧合被鄰里發現他被人綁在家中,就替他鬆綁勸他到官府報案。他趕忙趕回來,這與守門的關許兩位侍衛一對,才知道出了事。”

“從午後到現在近三個時辰,去採買的人都沒有回來交接上報,這麼荒謬的事齋中竟無一人覺著有問題。”那極少開口的女子譏諷道,“以我看,能夠讓那奸細在悄無聲息,沒有一人見到行蹤的情形下,安然無恙地潛入齋內。這齋中的兄弟們兒,各個都有一份功勞。”

那侍衛聽了她說的話直冒冷汗,青釉的神情也極差,但他現在沒有心情追究,言道,“既然剛才那番恐嚇並未聽到聲響,就說明這奸細並未來到縱天樓。但整個冰雪齋就這麼點兒地方,不去縱天樓,他又能去哪兒呢。”

周圍的眾將聽了這話也陷入沉默,思索半晌,盛常旭先道,“將軍,會不會是跟上回那個奸細一樣,去了您的書房?!”

青釉這才想起,之前那個換了身份進來的奸細,便是一路奔著他的書房而去,隨後又悄無聲息地準備離開。只是他的運氣不大好,在離開的時候撞上正要回來的自已,這才被自已認了出來,抓了個正著。

“立刻派人去本將的書房搜,其他的地方也不能放過。”青釉冷聲吩咐,“今夜有重大的事情要辦,哪怕是掘地三尺,也得把這個奸細找出來!”

而另一側,蕭夙成瞧見得了命令後立刻離開的眾人,立刻帶著染紅衣走向另一側。可染紅衣感覺這另一側並無出口,而是走向最上方,便覺得奇怪,“咱們不是應該原路返回嗎。”這上方除了頂層和中間那層石格子就沒有其他的了,若是上去豈不是毫無生路。

蕭夙成卻不這麼認為,“來時我就發覺了,這整座縱天樓只有一條出入道口,目的就是為了防止侵入者。雖說我二人在青釉呼喊之時保持了理智,暫時打消了他的懷疑。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會放棄對縱天樓的管控,甚至有可能愈加嚴格。因而,我們要想走,只有一條路。”

“什麼路?!”

待真的上了縱天樓,瞧見那從縱天樓頂的上方的屋簷飛簷之處,伸到底下密密麻麻的樹叢之間的細長蠶絲之時,才明白蕭夙成所說的話。“你何時讓人將這東西放到此處來,難道你在這齋中,還有什麼探子不成。”

看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染紅衣真覺著他無所不能了,蕭夙成笑著搖頭,“不是。我只是,賭了一把。將外衣褪下,咱們快走吧。”其實進到這個地方,他就覺得這個地方有些熟悉,似乎很像父皇那本隨身攜帶的小冊子中,寫過的一個塔。如他所料不錯的話,那這塔頂應該還有父皇當年所留的蠶絲。

不過這個想法相當冒險,畢竟他三哥讓青釉他們佔領此地這麼多年,若是他們早已發現的話,這蠶絲想必不會留下來,否則豈非是給了那些侵入者一條便捷通道。但方才險些行跡敗露之時,他又想,以自家三哥那個狂妄自大的性格,想必不會認為這縱天樓那麼高的塔頂還有人願意上來,畢竟這高度,便是用輕功往下跳也是死路一條。

而青釉縱然往來此地,但想來也不是常居,否則那天那位蘇先生不會掐準青釉到的時候必須見一面,而是可擅自行動,找尋青釉留下來的可信之人給個訊息即可。以他來看,這個人在他三哥面前話語權不小,大抵也是因著這個關係,他跟青釉的關係並不好。不過,調兵遣將這種事,沒有皇子親衛的許可,便是再有道理,也是殺頭之罪。

“說他狂妄自大,我看你也差不多。”染紅衣邊腹誹,邊隨他一同抓穩蠶絲之上的握爪,深呼口氣與他一同隨蠶絲滑下去時,她還問,“咱們要是這樣走了,那青釉就會放棄搜尋我們嗎。”

二人穩穩落地時,蕭夙成從懷中掏出個火摺子,點燃那蠶絲,瞧見火舌往上竄去,方言,“當然不會。雖然我三哥是個狂妄自大的,做事兒一向粗心大意,但那青釉卻是個十分細心的忠僕。此番若是他沒找到我們,自然也不會放任這件事兒成為懸案,而是會繼續尋找。明日那雲卿樓怕是不得安寧了。”

說著他回身,瞧見染紅衣白衣素裹穿得單薄,瘦弱的腰肢似乎扛不住冷夜的寒風,不禁皺了皺眉,“不是跟你說裡頭穿得衣服要跟平常穿的一樣嗎,怎的你沒有多層外衣?!”

染紅衣倒無所謂,“來之前你只是同我說,那外衣上要塗火油,以防入了圈套或是逃走的時候,可以給他們添些麻煩。我便覺得這主意好,只是多穿一件未免太熱,又要蹲在那桶裡,就算了。”瞧他滿臉不贊同,她擺手,“哎呀,本公主沒你想的那麼較弱,快走吧,若是待久了就被發現了。”

蕭夙成這才想起,已有兩日敷衍程其風了,在山海城修整得也算久了,明日或許他便會來試探是否往前,同時打探他們這幾日究竟去了哪裡。而這冰雪窩子距離他們住的地方有些遠,若是再不加緊動身,只怕今夜不得眠明日清晨時精神不好,會被程其風看出來。

“那便快走吧。”

另一側,平日裡安靜的縱天樓此時大火沖天,兇猛的火舌從最頂部而來,一路燒至底部。彼時周圍的兄弟們包括青釉和其身邊的將領,都在四處排查奸細,等到他們發現之時,那火舌已將縱天樓內部完全吞噬,便連石門之前都感受得到沸騰所帶來的高溫,還亮著火光,極度駭人。

所有人都開始救火,澆水鋪石頭,但火來自內部,上頭大風又極盛,攪得那火舌愈發猛烈,似要把人完全吞噬一般。這救火的人既不敢上前,又不敢將這石門開啟,否則等那火舌衝出來,若是蔓延到其他地方,這整座冰雪齋怕是要毀了。

救火的侍衛首領瞧見青釉站在那縱天樓的石門之前,面色鐵青,深吸口氣還是壯著膽子上前問,“將軍,這縱天樓可是主上最喜歡的地方,如今就這麼被燒了,咱們要是救不了火,怎麼辦啊。”

青釉原本想發火,但又覺著發火解決不了問題,只能加大焦慮,所以深吸口氣忍著了,言道,“去把地庫中所有的冰水和冰塊拿來,還有,去我書屋將縱天樓總控的機關開啟,將這冰雪窩子的寒風放進來。”

“啊?!”那侍衛首領有些害怕,“可....可是將軍,若是將這地方的寒風全數放進縱天樓,這好不容易解除的冰封會再度將整座縱天樓都封印的,到時候若是主上問起,我們.....”

“縱天樓被焚燒,這裡所有人都逃不了干係。若是冰封,還能留下完整的樓層,將來尋人恢復尚還有望,即便是真的大肆整修也還能保留最初的形態,可若是被燒燬了....”青釉冷笑,“只怕你們以死謝罪,殿下也不可能原諒。”

那侍衛首領心裡一咯噔,頓時答應下來,“屬下這就去辦!”

“這縱天樓是昔年武帝尋到的,他可是很珍惜這個地方。”一直在後頭站著看熱鬧的女子,緩步上前出聲了,此時她的面色也是十分鄭重的,“能讓殿下管著,是對殿下的信任。可如今此地被焚,若讓武帝知道了,只怕我們好不容易毀損的太子的聲譽,和殿下從陛下那裡拿來的信任,都岌岌可危。”

當年尋到這樓時本只是代管,但賢王覺著既然歸了自已管,便跟本就是自已的並無區別。所以暗中將這地方當成了一個聯絡點,專門見外頭不能見的高管大臣。近些年大梁、南楚兩國跟北唐之間的形勢愈發嚴峻,加上國內明爭暗鬥,賢王才來得少了,因信任青釉,便將此地給了青釉管理。

可沒想到,在自已的嚴管之下,居然出現這等大事,若讓殿下知道了.....思至此,青釉心中殺心升騰,轉而問旁邊的人,“陳佘在哪兒?!”

清晨的風總是最能令人舒心的,程其風今日起了個大早,他起身穿衣服的時候,養著的外室還在旁邊打哈欠,瞧見他自已動手,趕忙上前幫,邊幫邊不耐地說道,“他們自已出了岔子,怎的讓將軍起早貪黑。這該給的訊息,不是已經提前給了嗎,如今的事兒,到底關我們什麼事。”

這話兒雖然是逾矩了,但也是說到程其風心底裡去了,這些年大大小小的,有數次都是自已察覺到不對勁,給了訊息,可多少出了些問題,到最後察訪的事兒還是落到自已頭上。可即便如此,對面是上峰高官,又能直面當朝皇子,自已還能如何,便言道,“不許胡亂言說。你記得,到了外頭,旁的說什麼你一概聽不見,便是連婦人之間言談都謹慎些,寧願.....”

“寧願將自已當成個傻子聾子,交不上人攀不上權貴,也要一問三不知。”那外室接下他的話頭,將一旁放著的刀劍遞過去,言道,“知道了,爺都吩咐許多遍了。”

囑咐好所有的事,程其風便出了門。他住的地方離蕭夙成和染紅衣所居的客棧並不遠,進去前瞧見那已然早起,忙裡忙外的客棧小二,還抓來問問,“小二,最近天字一號房和二號房的客人,可有早出晚歸過?!”

“沒有啊。”小二奇怪他如何這麼問,“這二位客官很少出門,飯菜都是由我們送到屋子裡的,哦,那位小姐好似身子有些不舒服,這兩日還請了大夫,昨日個晚間還去尋了,大夫反覆說已經好了,他們這才放心。”

程將軍也是奇怪,在這兩人入住之時就要他幫忙盯著,可他都盯了兩日了,確然沒盯出什麼問題來。越想越不對勁,那小二直接湊到程其風耳邊問,“將軍,他二人可是朝廷兇犯,或是得罪了人?!”

“別瞎說。”程其風從懷中拿出兩個金葉子,送到那小二手中,沉聲道,“今日我問你之事,還有這兩人住在這裡之事,都不可向外透露。若讓我在外頭收到一點兒風聲,我可要找你麻煩的。”

那小二沒想到程其風如此鄭重其事,但對方是將軍又給了錢,他自然萬般樂意地應下,“將軍放心吧,這十里八方的,小的的嘴是最嚴的,絕不會洩露。”

程其風懶得理他,只轉身上了樓,推門進去的時候,蕭夙成正在收拾包袱,他便上前施禮,“山海城邊防守將程其風,見過玄王殿下。”

蕭夙成笑著將程其風扶起來,言道,“其風將軍起得真早,這天剛矇矇亮,你就往本王這跑。如此急匆匆,是否有什麼要事,要請教本王呢。”

程其風笑著避過此番話頭,“殿下誤會了,臣下只是提早來,想著若是殿下起得早便可早些啟程,若是殿下還在熟睡那臣下稍等一會兒,也可先行冒犯下叫醒您。畢竟咱們已經在這兒呆了足兩日,若是再耽擱下去,只怕會誤了跟聶鷹將軍碰面的時辰。”

“哦?!”蕭夙成略有些驚訝,“聶鷹給了你訊息?!本王不是告訴他,在本王與他們于山海城和花靈城邊境交界之處會面前,都不能告訴任何人我們的行蹤嗎。”

這話倒與程其風先前所想的完全不同,他略微皺眉,再度確認道,“殿下同聶鷹將軍如此吩咐過?!”瞧蕭夙成點頭他更疑惑了,既然如此,那麼以聶鷹的性格怎麼會給人寫什麼親筆信呢,可是路鳴那傢伙素來也不是個撒謊的,難道中間出了什麼岔子。

正想著,門口忽然傳來略帶不耐的女子聲音,“你倆還要聊多久,這麼大早的叫本公主起來,不就是為了趕路嗎。”程其風循著聲音過去,果見染紅衣打著哈欠,似乎還蠻睏倦的樣子,正想行禮就被她制止下來,“不必了。還是即刻啟程,這樣在路上本公主還能多睡一會兒。對了程將軍,記得要將車馬弄得舒服些,否則會面之時本公主的侍從和親衛見著,定要尋你麻煩的。”

“諾。紅衣公主放心,臣下一定會讓您舒舒服服地與他們會面。”

另一側,一直在旁邊茶樓瞧著他們上了車馬後,程其風轉而跟那小二吩咐著什麼的染紅旭,回頭同身後給他沏茶的小盒子說,“記著派人跟著,等那小二行到半途便用藥迷了,在他耳邊說幾句,將人好好的送回來。然後你再派人去,必得給青釉多多添油加醋,一句也不許拉下。”

小盒子恭謹地將那茶遞到染紅旭面前,言道,“殿下放心,這些事兒在昨晚小的就吩咐下去了,那些兄弟都是用老了的人,這麼簡單的事兒絕不會出現任何差錯的。”說著他想到連日來的事兒,又調侃道,“不過殿下,您從小的這兒學的扮人的手藝,可是越發爐火純青了。”

若非有他扮成染紅衣又讓兄弟們裝作看病的醫者過來,許多事兒還無法遮掩,若非有殿下扮成蕭夙成一直住在那房子裡,只怕小二生疑起來,這程其風多少還是會試探成功。

染紅旭直接彈了他一腦門兒,言,“越發沒大沒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