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她們去倒茶。”
鴛鴦強裝鎮定的回身推門，卻不見人來開。小丫頭嘻嘻哈哈的叫她等著，說一會兒就把茶送過來。
“不，不著急。剛才我喝了好多。”
姜明的手心裡全是汗，感覺比見皇帝還要緊張。
他悄悄探頭，僵著臉用餘光偷偷打量著鴛鴦。發現鴛鴦還是他記憶裡的模樣，像一杆青青竹，在他心間搖晃。
真好，她沒有變。
鴛鴦也不時地抬頭打量姜明，感覺這人倒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跟高鵬玩心眼子太難，姜明又是中毒，又是挨刀砍，幾次險象環生，命都差點搭裡頭，才迎來最終的勝利。
這次進京前，他好不容易才得勝。足足養了四個月，才能起身走動。
因此模樣確實變了好些。
鴛鴦瞧他瘦了好多，不由蹙眉感慨。
姜明的臉色泛著不健康的蒼白，像是大病初癒，不過他的眼神卻更加堅毅了。如今再看，肯定不會被錯認成貴公子了。
他跟京城的公子哥們完全不同，一看就叫人安心，會心生佩服。
“姜公子一路回來，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吧？以後可千萬要好好保養身體，不可疏忽大意了。”
鴛鴦習慣照顧人，才開口說完，想起對方不是老太太，又忍不住羞的想把舌頭吞回去。
“好，我聽你的。”
姜明聽見鴛鴦關心他，忍不住傻樂。
他見鴛鴦低下頭，側臉對他。白白的耳垂子上，俏生生的掛著個綠墜子，忽然想到自已懷裡的東西，忽然感覺姻緣天定，便又發起了呆。
他的眼光太灼熱，燒的鴛鴦臉發燙。她不由的低頭打量自已的衣裳，懷疑自已哪裡不好。
不過一低頭，看見的還是她常年穿的最喜歡的翠綠鑲金線繡的竹葉嫩青對襟馬甲，搭的豆綠色石榴裙。
中規中矩，應該沒問題的才對。
難道他在嫌棄她丫鬟打扮？
鴛鴦摸了摸賈母新賞她的，銜珠環玉三尾絡金壘絲金鳳簪，心裡又添了一份底氣。
她就是個麻雀飛昇枝頭變的鳳凰，再怎麼樣也改變不了出身。姜明若是嫌棄她，大不了她重回老太太那裡，叫別人嫁他。
“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老看著我做什麼？”
鴛鴦抬起頭，一本正經的看向姜明，努力叫臉上的熱氣消了下去。
“我，我愛慕姑娘，想娶你為妻！”
姜明緊握著拳頭，忍著心底發顫，高聲喊了出來。
“哈哈哈哈。”
“你，你喊什麼！？”
鴛鴦“惱羞成怒”，跟屋外的笑聲一起爆發。她的臉轟的一聲，被姜明的直球打的腦袋嗡嗡響。
“就，就沒見過你這樣的！”
鴛鴦捂著臉起身，打算離的姜明遠遠的。可這傻小子忽然聰明瞭，起身連忙拉住鴛鴦道：
“姑娘別走，這是我的真心話。”
他做了好些天的心理準備，才敢對著鴛鴦訴說衷腸。
從前，他以為自已沒機會，因此只敢把心思藏在心裡。
可鴛鴦早就烙在了他心上，看見竹子會想她，看見月亮會想她，看見一條流淌的小河，他也能記起他們同船的日子。
他一直愛慕鴛鴦，從來沒變過。本來他以為再次重逢，他已經有了敢說愛的底氣，可見到鴛鴦的那一剎那，他才知道自已從來沒變過。
他跟旁人都能作假，可瞧見鴛鴦卻沒法作假，他只有一顆真心。
“我知道姑娘志向，必定是大英雄大英豪才配的上。我，我不是想孟浪，惹姑娘生氣，我是想說……”
“說什麼？”
外面不知道是誰喊了出來，又引的一群人笑。
鴛鴦聽著像是司棋，連忙隔著窗戶喊道：
“快來人開門！司棋，你們再胡鬧，等我空出手來！”
她已經完全不敢聽姜明的話，誰家公子會這樣。她感覺大腦一片空白，只想叫賈母給她做主就好。
她到底是怎麼個鬼迷心竅，居然想著來聽他說話，他能說什麼好話？居然說這個！
鴛鴦的臉已經熱的不想要了！
門外嘻嘻哈哈，不知道哪個促狹的，喊了一聲快跑，呼啦啦，一陣腳步伴著銀鈴般的笑聲，漸漸遠去。
鴛鴦捧著臉，看也不敢看姜明。
姜明卻是進到忘我的狀態，根本沒聽見外面的聲音。他的眼裡心裡全都是鴛鴦，既怕她會拒絕，又怕她負擔太重礙於情面答應了他。
他希望她好，想叫她快樂。
姜明後退一步道：
“我說出來，是怕以後再沒機會說。不過，我愛慕姑娘是我的事，姑娘別覺得有負擔。萬一天幸得姑娘垂青，我必定好好待姑娘，一生一世，只願同姑娘白頭偕老。”
姜明的臉也燒的發慌，他將祖傳的碧玉雕的竹葉簪放在桌上，紅著臉道：
“姑娘若對我有意，便收了它。若是姑娘無心於我，我，我也絕不會糾纏。”
說到這裡，他不由的白了臉色。
他從英蓮那裡，知道鴛鴦本無心婚姻。她只盼著同老太太在一起，伺候老太太過一輩子。
可他還是想對鴛鴦說，沒有鴛鴦，他可能會繼續默默無聞一輩子。是鴛鴦改變了他的人生，讓他擁有了更多機遇。
他想同鴛鴦成為一對鴛鴦，雙宿雙飛。
鴛鴦咬著唇猶豫，她原本以為，姜明會說她高攀。或許還會當面說些叫她認清“事實”的話。
不想他與外人眼裡的差別這麼大，這情痴的模樣，怕是寶玉見了都要笑話他。
鴛鴦定了定神，瞟了一眼直直望著她的姜明。
她挑不出錯，也不厭煩。聽見他表白，心裡感覺被燙了一下。
她原本以為，他是她無奈的選擇。如今看來，似乎真不壞。
他已經是最好的了！
哪怕她現在還說不是愛，可她，也是喜歡他的。
鴛鴦咬著唇，把心一橫，上前一步拿起了簪子。
“我有一個要求，若是你答應，我便嫁你。”
姜明沒想到幸福來的這麼快，他大喜過望，連忙連聲道：
“姑娘說，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鴛鴦意外的瞟了他一眼，發現姜明也沒得意到忘記底線。
“我離不開老太太，日後就算是嫁了人，我也要守著老太太。”
“好好，老太君也是我的恩人，我必定也同你一樣待她老人家。”
姜明喜出望外，沒想到鴛鴦的要求居然這麼低。
“以後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決不阻攔。咱們家裡就咱倆，家裡大小事都由你說了算！”
還沒結婚，姜明已經自動患上了“妻管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