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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7章 暫且不動

杜言秋把傷重的邱大山繼續關在伍家,留一名京差看管,保證他只吊著一口氣。

邱大山從山寨失蹤,遲早會被胡應和發現。不過杜言秋已經讓京差做成邱大山遭遇刺殺的假象,誤導胡應和以為有人對邱大山下死手。至於兇手是誰,人落在何處,由著他去猜想。

近幾日,杜言秋不打算有任何動靜。只把目前掌握到的明面上的案情整理成摺子,遞交驛站送回臨安。然後把抓到的人該判的判。

由於邱大山承擔了一切,又沒拿到楚璟更多的證據,在牢中關了幾日的楚璟被放回一鳴山莊,著楚南山嚴加管教。

其實,若將醉心樓與語口渡那邊的事挑開,不論楚璟還是楚幸都該嚴懲,但杜言秋暫時不想把醉心樓的人捲進來,再軒風波,便當不知,未作聲響。

為表示對楚老莊主的敬意,杜言秋親自送楚璟回一鳴山莊。

返程時,照舊去了趟一鳴書院。

在與楚凌安閒聊時,順便提出去拜見天山居士。

天山居士袁釗隱居在書院東南角的一處獨院中,平日只有一個書童照應。此時那書童正在打掃院落。

得到允許後,杜言秋讓阿赫留在外面注意情況,獨自踏入袁釗的書房。

袁釗已是耄耋老人,正盤膝坐在蒲團上調息養氣。

杜言秋上前行禮,“晚輩拜見老先生。”

袁釗多年雙目失明,眼皮習慣垂著,聽到杜言秋的話便顯得毫無所動,只抬手示意了一下。

杜言秋便在他身旁的蒲團盤膝坐下。

“你是楊鴻的弟弟楊衡?”

袁釗還記得那個愛惹禍,總把罰給他讀文當成樂子的學子。

“正是。不過如今改名杜言秋。”

袁釗點頭,“前幾日聽學子來讀文時,聽他們說起近日發生的事,提到過你。你來找我做什麼?”

袁釗雖為大儒,說話卻沒端著,平和的口吻宛若尋常老人。

即便袁釗看不見,杜言秋還是尊敬地拱了拱手,“晚輩來取姜子卿存放在先生這裡的東西。”

袁釗的眼皮不著痕跡地顫了一下,“誰告訴你說我這裡有子卿的東西?”

“是兄長留下的話,說子卿兄長將很重要的東西存放在上杭最高處。晚輩以為,他所指的最高處應該是天山居士這裡。”

若姜子卿把東西藏在別處,或許早被盯著他的魏風發現了。

他揣著書本坦坦蕩蕩地來找天山居士請教,倒不容易讓人起疑。

也或許有人來這裡查詢過,但是沒有發現。

“哦。”

袁釗應了一聲,起身向側旁摸去。

杜言秋忙起身陪同。

習慣了黑暗,袁釗的動作也很熟練。

來到書架前,袁釗摸索著捧起擺放在書架上的一隻大肚花瓶。

這花瓶看起來很古樸,似乎已存世有很長的年月。

杜言秋仔細觀察那瓷面還有花色,“這似乎是隋初之物?”

花瓶不高,但瓶口細,肚身大,好似個扁圓葫蘆。瓶口插著幾支漂亮的絹花,做工不錯,不過看起來也舊了。

“沒錯。”袁釗道,“這是我年輕時從幾個盜墓賊手中買的。那時我對這些古物很是喜歡,可惜後來眼盲,什麼都看不到了。悵然時,只能摸一摸。”

袁釗將花瓶抵在鼻下,聞了聞,似乎能夠嗅到來自幾百年前的氣息。

驀地,雙手鬆開。

花瓶應聲落地而碎。

絹花散落,有幾捲紙張也從花瓶肚中露出。

杜言秋蹲下一一撿起,整好。

由於卷的時間太長,一時撫不平。但也能看清上面的字跡。

這便是姜子卿當年從張州珉手中拿到的有關鍾寮場案的案宗,還有他與楊鴻查到的楊諄、邱大山等人的花銷賬目。當年他們購置田產等花銷可是遠遠超過在鍾寮場該得的俸祿。

這都是他們的初賬,與他們後來的各種造假掩蓋不同。

若是如今再去追算二十幾年前的實賬肯定很麻煩,但姜楊二人在十三年前做到了。對於兩個少年來說,暗中追查十年前的情況也很不容易。

這動靜必然也不小,即便沒有曹運走漏訊息,也很容易被發現。

另外,還有對姚家的調查。

姚家做過的善事記滿了三頁紙。

紙上的字跡不同,有的端正俊逸,有的飛揚蒼勁。

杜言秋認得,後者也是他兄長楊鴻的字跡。那是他在很認真的時候寫出的字。

書院的人都說他兄長寫的一手狗爬亂字,但他的家人都知道,若楊鴻認真起來,字跡並不差。可惜他不願做文人,不願以字悅人。

但他卻認認真真地記錄下查到的東西,可見他對自己行俠仗義之事多麼看重。

“子卿說,他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擔心被人盯上,託我為他保管這些東西。並且囑咐說,一定不能讓其他人看到,只有尋上杭最高處的人來問,才能拿出來。”

“當時,我聽那孩子的語氣異常鄭重,便細問了幾句。他卻不肯多說,只言要我好生頤養天年。”

“呵呵,當時我還以為這小子嫌我年邁眼瞎,不過對此也無所謂。我以人格擔保,答應他的事必然會做到。”

“沒想到,時隔兩個月後,傳來子卿的死訊。都說是楊鴻殺了他,可是有一天,楊鴻偷偷找到我,在我面前哭得不成樣子,說自己失去了摯友,還說若子卿有東西留在我這裡,要我一定仔細保管,那是子卿留下的命。沒隔幾日,楊鴻也出了事。”

“我這才明白,子卿是真心想讓我好生頤養天年。而我又是他最值得信任之人。也是,我只有好好活著,才能替他守好這些東西。”

“曾有人懷疑到我,來我這裡悄悄搜尋。不過他沒想到,我會把這些紙本拆開,分揉成團,塞入這隻花瓶中。”

紙卷從小瓶口塞入瓶肚後便會散開,想要取出,只有打碎花瓶。

這隻價值不菲的古花瓶平時都很少有人去碰,按道理就該小心翼翼地珍藏。

“當日夜裡,我在睡夢中聽到有人潛入,偷偷四下尋找什麼。我雖眼盲,但耳力卻好,從那人的呼吸聲中聽出,是新任不久的山長,楚凌安。”

袁釗站在碎了一地的花瓶前,平靜地講完最後一段話。

杜言秋招呼阿赫進屋,把整好的紙卷交給他收起。

這些東西讓武藝高強的阿赫攜帶更安全。

“你並不驚訝。”袁釗聽著杜言秋的動靜,嘆了口氣,“若子卿與楊鴻知道,楚山長也是個危險之人,早有防範,或許還能活得久些。”

“多謝先生。”

杜言秋向袁釗深深作揖。

逝者已矣,有幸並未所託非人。

“杜大人,若有需要,可召我上堂作證。”袁釗拱手,“這也是我在入土前唯一能為你們做的事了。”

查了那麼久,終於在袁釗這裡問到楚家人的動靜。

但是,杜言秋清楚,袁釗並不能作為指控楚凌安的人證。都說眼見為實,他只靠聽出呼吸來識人,不足以令常人信服。

然而杜言秋不想駁回這位耄耋老人的好心,還是恭敬致謝。

臨走前,杜言秋親自把碎掉的花瓶收拾起來,故意讓書童聽到自己致歉的聲音。

還說,“我在江陵府家中也有隻古瓶,這就寫信讓人送來,賠給先生。”

……

阿赫去買燒雞,杜言秋先回到縣衙。

負責盯曹運的羅星河終於有了收穫。

前幾日以鄧知縣遇害前曾出現在玉安巷為名,讓曹運帶人去查後,果然等到有人暗中接觸曹運。

羅星河聽到曹運叫那人王陽。

王陽對鄧知縣曾去過玉安巷並無懷疑,讓曹運把半張殘破的地圖當做在玉安巷一座空宅中找到的東西交給杜言秋。

此時那張破地圖正在杜言秋手中。

“有人想讓我消停,可有人卻看不得我消停啊。”

杜言秋將手中的破地圖平鋪在桌面上。

“這是什麼地圖?”羅星河奇怪。

當時曹運拿到這地圖時也問,但王陽神秘兮兮地沒做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