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巧的梳妝櫃裡,端正的擺放著一紮粗繩。
緩緩解開,每一個動作,都讓楚雲清心疼的無法呼吸,溫柔可人的孃親,頑皮卻懂事的弟弟,還有……
林潛。
“林潛,對不起,雲清下輩子一定要當你的新娘,你要等我。”櫻唇微啟,喃喃的吐出了幾個字。
道不盡相思……
繩索被緩緩的打了個結,在昏暗的油燈下輕輕擺動著,楚雲清將頭慢慢的放了進去,滿臉淚痕,神色哀慟。
已經註定沒有辦法改變了…
墊腳,正想踢開腳下的凳子……
唰!
一絲亮光閃過,繩索已被砍斷,雲清料之不急,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頭觸地,暈倒在地。
衣風一閃,閨房內已多了兩名男子。
白衣男子此刻掩不住眼底的心疼,將楚雲清抱在了懷裡,直到確定她只是暫時暈倒才輕輕的吁了口氣,轉頭對向了身後的黑衣男子,冷冷說道,“照顧好她。”
正是楚雲瀾……
清冷的嗓音裡,掩飾不了那濃濃的關切。
“我會的。”黑衣男子俊逸沉靜,薄唇抿成一條線,帶著幾分剛毅,接過了雲清。
原來,林潛耐不住性子,今日就想帶楚雲清私奔,卻正好撞上了來看姐姐的楚雲瀾。
也幸好,提早來到,阻止了慘劇的發生。
“你這一生,若負了我姐姐,天涯海角,我也定會尋你報仇,千刀萬剮,不死不休!”雲瀾對著眼前這個搶走姐姐的心,以後將要搶走姐姐的的男人,楚雲瀾實在擺不出好臉色。
她只得用冷硬來掩飾心中的不捨,這個沉默寡言情緒內斂的男子,對著姐姐卻是滿臉的擔憂和心疼。姐姐喜歡的是他,能與他廝守一生,定會是幸福萬分。
只要是這樣,就夠了……
“恩。”林潛仍未有多話,卻是最鄭重的回答。
命運的輪盤,緩緩的轉動,改變了每一個人的命運……
雲王朝唯一的雲王爺與楚伯侯的女兒楚雲清的聯姻,仿若重磅炸彈,讓天下之人,無不驚詫。
楚家有女初長成,一朝嫁作他人婦。
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傳唱甚久、老少鹹知的四喜詩,但不知,那些新婦,是抱著怎樣的心情面對即將而來的洞房花燭夜?
蒙罩在繡著精緻戲水鴛鴦圖的紅帕之下,楚雲瀾微抿嘴角,愜意自謔。
燭光灰暗,人影不斷的在眼前閃動,喜事嬤嬤容嬤嬤不倦的在她耳邊唸叨,“王妃,您向來是個得體知禮的大家閨秀,這洞房啊,侯爺夫人想必已經跟你提過,您也別怕……”
“夫大過天,要聽夫君的話……”
等等等等,省略一千字。
“嬤嬤,我好渴。”你都不渴嗎?
楚雲瀾不耐的打了個哈欠,不顧眾人驚詫的眼神,將那本臨行前孃親塞給她的簿子翻開。
恩,這個姿勢不錯…
這個有難度……
喜房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這個王妃膽子會不會太大了,況且,王爺那身子……
“咳,咳,咳,”遠處傳來了紛紛的腳步聲和毫不掩飾的咳嗽聲,眾人好似被驚醒般,紛紛收拾好了東西,安分的站在兩側,好心的嬤嬤一把拽過了楚雲瀾手中的春宮圖。
開玩笑,未出閣的姑娘將這書看的津津有味,讓人瞧見可怎麼是好?
楚雲瀾暗歎一口,得,唯一的娛樂也沒了。
門,緩緩被從外向裡推開。
蒙紗的坐轎,隱隱綽綽可見之間的人影,抬轎的兩人面無表情,只有一旁發已灰白的管家,面色沉靜,枯啞著嗓音吩咐到,“王爺要就寢了,你們都退下吧。”
都說這個王爺身子不好,相信也沒人敢來鬧洞房了。
要是一個不小心激動過度,算誰的?
無錯書吧喜娘們倒也聽話,魚貫而出,沒一會兒,屋子裡就只剩下一頂轎子和管家了。
屋子裡,陷入了一股難言的靜謐。
楚雲瀾撇了撇嘴,有些不耐,這個男人到底還準不準備掀這蓋頭了?
“陸伯,你先下去吧。”男子略帶沙啞的嗓音從紗帳中傳出,帶著些許悶聲。
陸伯張了張口,好像想說什麼,最後卻還是聽話的退了出去,還體貼的關上了房門。
紅燭深深,雲瀾雖看不清眼前的情景,卻還是抬了頭。
身前是一雙紅色鑲金的靴子,昭示著來人的身份,站定在她面前,卻遲遲未見有所動作。
雲瀾咧嘴一笑,這就是她拜過堂的夫君大人。
如果被嚇壞了,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雲墨唇角微微有些冷意,遲遲未有所動作,神色微微有些恍惚,他想起了那日街頭的少年,這個姐姐,是否也如他般璀璨耀眼呢!
帶著些許期待,雲墨微勾起唇,掀開了紅帕……
大紅色的嫁衣下,女子素齒朱唇,桃腮杏面,說不出的容色動人。
雲墨有些恍神,為這相似的容貌,卻在下一秒回過了神,眼前的女子,容貌雖相同,可那雙眸子裡的神采,卻有著天差地別。
微垂的眸子,帶著濃濃的膽怯和順從,而臉上滑過的,是一絲病態的蒼白。
楚雲瀾感覺到那灼熱的視線,垂眸屏息,看似溫順,卻已在心裡笑的天翻地覆,這可是她特意問林潛那個便宜姐夫討的,
只要一粒,就可以讓她在十二個時辰內,猶如快死之人般擁有蒼白的臉色,微弱的脈搏,甚至……
吐血三升。
不過,這個太狠了,沒到必要,楚雲瀾可不準備用這招。
都說這個雲王爺身體虛弱,神智不清,楚雲瀾卻還是打了個雙保險,你身體差?
行,我比你更差……
想到這,楚雲瀾長扇般的睫羽抖動的更厲害,連嗓音都帶上了微微的顫抖,“王爺,妾,妾身服侍您休息。”
雲墨的眉不經意的皺了皺,這個女人,就是所謂的第一才女和美女?
腦中不經意的閃過那個瀟灑離去的背影,以為會是一個桀驁不馴的女子,卻,還是失望了啊…
對啊,那樣的性子,那樣的肆意,怎麼可能生為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