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能嗅到宋凝月身上那抹不易察覺的血腥味,那是她傷口真實的證明。
遺憾的是,他對此全然不在意,只是冷硬地丟下了這樣的話語。
“作為父親,我有決定孩子去留的權利。更何況,以你那種不擇手段的性格,我不相信你能給予孩子良好的成長環境。沅沅應當留在溫柔善良如宋婉毓的身邊,那才是對她最好的選擇。”
宋凝月情緒激動地追問:“你把沅沅送到宋婉毓那兒去了?”
“你遲遲沒有懷孕息,婉毓又那麼渴望有自已的孩子,我將沅沅暫時放在她那裡,有什麼不妥?”
顧霆驍的語氣威嚴,他猛踩剎車,車子戛然而止。
目光冷冽地鎖定宋凝月,嚴厲警告道,“宋凝月,我這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告訴你一個決定。如果你還是不知悔改,那就別怪我永遠斷絕你和沅沅的聯絡!”
“我曾經說過,只要你能夠生下健康的孩子,我就允許你帶走沅沅。但這幾天來,你不僅沒有絲毫合作的態度,反而不斷尋找藉口躲避,這讓我不得不重新審視之前的決定。”
車內沉寂無聲,宋凝月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個冷漠至極的男人,內心五味雜陳。
“別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我之所以留你在身邊,是因為你需要贖罪,如果你連這一點價值都喪失了,我又憑什麼要繼續容忍你的存在?”
“宋凝月,你好好想想吧。”
顧霆驍收回了審視的目光,發動引擎,車輛滑出了地下停車場。
一路上,車內除了發動機低沉的轟鳴。
再無任何交流,沉悶壓抑的氛圍幾乎令人窒息。
大約半小時後,汽車停在了一家醫院門前。
宋凝月忍著腳上的劇痛,艱難地下車。
強撐著身體快速向樓上奔去,每一步都像在與時間賽跑,目標是宋婉毓的病房。
每次沅沅從那個女人那裡回來,總是帶著新的傷痕。
淚痕未乾,無人問津,她的心如刀絞,無法想象這幾天孩子是如何度過的。
“你先進去吧,我接個電話。”
在電梯口,顧霆驍的手機鈴聲響起,他轉身向著相反方向走去,留下一句話。
宋凝月此時眼中只有對女兒的擔憂,無暇他顧。
徑直衝向宋婉毓的病房,心裡只盼望著能夠儘快見到自已的孩子,確認她是不是安好。
“嗚嗚……”
房間內隱約傳來孩子的抽泣聲。
“哎呀,你這小傢伙,怎麼這麼煩人!跟你那個討厭的媽媽一樣,聽不懂人話嗎?快把這些藥吃了!”
緊隨其後,是一聲嚴厲而不耐煩的斥責,以及物品摔落的巨響。
房間內的寂靜被一陣突兀的重物落地聲擊破,隨後是孩童更加尖銳而絕望的啼哭。
這聲音,瞬間割破了宋凝月胸膛中那份強作鎮定的偽裝。
門板在她的推力下發出輕微的抗議聲。
宋凝月的雙手微微顫抖,眼神中既有焦急也有即將爆發的怒火。
她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將門推開。
“沅沅!”
回應她的是更為響亮的哭泣聲,“嗚嗚,媽媽!”
那稚嫩而顫抖的聲音中夾雜著無盡的恐懼與期盼。
只見小小的沅沅,身著已經皺巴巴的睡衣,趴在冰冷的地面上。
小手拍打著地面,沾滿了塵埃。
她那雙充滿淚水的大眼睛裡閃爍著見到母親時的驚喜,用盡全身力氣向宋凝月的方向蠕動著。
宋凝月的心臟彷彿被人狠狠揪住,疼痛難忍。
尤其是當她看到女兒額頭那抹觸目驚心的血跡時。
心中的痛楚更是翻江倒海,她幾乎可以感受到那血珠的溫熱與刺痛。
與此同時,宋婉毓故作姿態地從不遠處站起來。
她那精心修飾的指甲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耀眼,彷彿是她此刻虛假演技的最好證明。
“哎呀,這孩子真是調皮,怎麼就自已從床上滾下來了呢?姐姐,你不會以為是我推的吧?”語調中帶著幾分無辜與嬌柔,眼中卻閃爍著不易察覺的得意與挑釁。
宋凝月沒有理會宋婉毓的狡辯,她的眼中只剩下那個需要她保護的小生命。
她幾乎是飛撲過去,用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推開宋婉毓。
然後小心翼翼地將沅沅從冰涼的地板上抱起,動作輕柔。
“沅沅,對不起,媽媽不應該讓你等這麼久。”
她的話音裡帶著哽咽,淚水在眼角打轉。
宋凝月輕輕捲起沅沅的袖口,那些或新或舊的淤青和傷痕暴露在空氣中,每一絲痕跡都在無聲地控訴。
沅沅的額頭還在緩緩滲出血絲,後腦勺上鼓起的小包更是觸目驚心。
每一次輕微的觸控都讓小傢伙疼得直哼哼,這樣的痛苦,比直接落在自已身上還要錐心。
“嗚嗚,媽咪,不走,不走嘛!”
沅沅用盡全力環抱著宋凝月,聲音模糊不清。
但她那份迫切的祈求卻穿透一切,直達宋凝月的內心。
宋凝月的心像被萬箭穿心,她緊緊摟著女兒,淚流滿面。
而一旁的宋婉毓,臉上掛著不屑的笑容,她的眼睛不時向門外瞟去,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正當此時,顧霆驍的身影緩緩進入房間,宋婉毓的表情立刻轉變。
變得楚楚可憐,眼淚如斷線的珍珠,她突然跪倒在地,朝著宋凝月哭喊:“嗚嗚,都怪我不好,姐姐,你怪我吧,我沒有話說。但我真的沒有推她,我不知道為什麼她會爬到那麼高的地方。”
“姐,是我照顧不周,但你不能錯怪好人!我那麼喜歡孩子,只是這身體……”
宋婉毓的話伴隨著淚水,顯得那麼的無力和悲情,彷彿自已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沅沅目睹這一幕,清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憤怒,她的小手顫抖著指向宋婉毓,用稚嫩而堅定的聲音喊道:“媽咪,她,壞人!”
顧霆驍目睹此情此景,臉龐陰沉了下來:“宋凝月,看看你教育出來的女兒,一點教養都沒有!正如我所料,你這種人,根本無法好好教育孩子!”
“婉毓,起來,這不是你的錯!”
顧霆驍忽略了沅沅的傷勢,同時以厭惡的眼神瞥了宋凝月母女一眼。
長久以來的誤解與偏見,宋凝月一直默默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