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地向前衝去,用力拍打著車窗。
然而,顧霆驍的反應慢了半拍,或許是因為心思已經飛向了遠方。
隨著油門被猛然踩下,輪胎無情地捲起了地面的微塵,車輛毫不留情地從她的腳背上碾壓而過。
“啊——!”
痛苦洶湧而至,撕裂般的劇痛讓宋凝月失聲尖叫,身體不受控制地倒在一旁,臉色慘白如紙。
顧霆驍從車窗探出身,雙手隨意地插在口袋裡。
那高傲的姿態目光中帶著幾分冷漠與嘲諷。
“你這又是唱哪一齣?以為用這種苦肉計就能讓我在公司裡對你手下留情?”
他的聲音冰冷,每一個字都刺入人心。
那一刻,他內心深處隱藏的慌亂似乎找到了一個出口,誤以為宋凝月是在透過這種方式示弱,試圖博取同情。
如果她肯放棄那些背後的算計,重新回到“正確”的位置,或許他還可以考慮既往不咎。
然而,宋凝月的目光,充滿了作為一個母親對孩子的無限期盼,那純淨而深切的渴望,瞬間澆滅了顧霆驍所有的猜想和猜疑。
她的話語,輕輕地,卻又堅定無比,“沅沅,我什麼時候能見到沅沅?”
這一句詢問,擊碎了剛剛的平靜,憤怒與複雜的情緒再度在顧霆驍心中沸騰。
“哼,就憑你現在這副虛假的模樣,我為什麼要成全你和孩子的相聚?”他的話語裡充滿了不屑與諷刺,將她所有的請求和願望一一駁回。
“顧霆驍,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可是沅沅的母親,你憑什麼權力阻攔我們見面?”
“顧霆驍,你不能就這樣離開!我必須見沅沅一面!”
她眼見對方絲毫沒有動搖,準備拉開車門離去。
心急如焚之下,拼盡了全身最後的力氣,試圖抓住他的衣角。
但腳上的傷勢和車輛的碾壓,讓這個簡單的動作變得幾乎不可能。
她每嘗試移動一步,都如同踩在尖刀之上,痛楚蔓延,讓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
倚靠著冰冷的鐵門,宋凝月勉強站穩,聲音因痛苦而顯得有些嘶啞。
近乎哀求地喊道:“顧霆驍!告訴我,我該怎麼做,你才願意讓我和沅沅見面?”
她的目光裡,滿是無助與祈求。
而顧霆驍,車門半掩,面容隱沒在夜色之中,難以捉摸。
只有他那冰冷刺骨的話語穿透黑暗。
“以你現在的態度和行為,還遠遠不夠格見沅沅。”
“好,你說,我該怎麼做?只要能見到沅沅,我什麼都願意改變。”
宋凝月的眼神中燃燒著不滅的渴望,哪怕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
她也依然堅韌地沿著鐵門緩緩前行。
沒有人知道,她的每一步,都是怎樣咬緊牙關,忍受著彷彿全身骨架即將分崩離析的痛楚。
“等你學會了服從,自然會讓你見到沅沅。”
顧霆驍留下這樣一句話,沒有任何多餘的停留,駕車疾馳而去。
“等等!顧霆驍,至少讓我聽聽沅沅的聲音,確認她是不是安好?”
宋凝月的聲音在空氣中迴響,但男子沒有回頭。
車輪濺起的塵土掩蓋了他的背影,也帶走了她最後一絲希望。
嘭的一聲,因情緒激動而不慎觸碰鐵門的宋凝月,手被鋒利的邊緣割破。
身體也隨之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倒在地上,膝蓋處的傷口開始慢慢滲出血來。
“顧霆驍!你真的太無情了!”
悲憤與委屈化作了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
宋凝月隨手抓起一塊石子,帶著滿腔的憤怒,向著顧霆驍消失的方向狠狠擲去。
屋內的孟姨,被這突如其來的響動吸引,急忙探頭張望。
只見宋凝月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靠著鐵門,艱難地掙扎著想要起身。
孟姨心中頓時焦急萬分,連忙衝出門外。
“夫人,您這是怎麼了?有沒有哪裡受傷?”
她的話語中滿是關切,小心翼翼地握著宋凝月的手,仔細檢查著每一處傷痕。
當孟姨看到她手肘上的擦傷時,心疼不已。輕輕地對著傷口吹氣,那溫柔的動作,試圖減輕她的痛苦。
“哎呀,夫人,這是怎麼搞的,看著都讓人覺得疼啊。”
“夫人,以後走路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些!要是留下了疤痕,先生肯定會心疼的。”
孟姨一邊嘮叨,一邊讓宋凝月將手搭在自已的肩膀上,打算攙扶她回家。
然而,僅僅邁出幾步,孟姨突然停下腳步,她嚴肅地望向宋凝月那明顯受傷的腿。
“夫人,還是我背您進去吧。”
說著,她便彎下了腰,示意宋凝月爬到她的背上。
“孟姨,我可以的……”
宋凝月話未說完,眼眶已是一片溼潤。
“夫人,現在就咱們兩個人,您就別硬撐了。”
孟姨的話語,直射進了宋凝月的心房,讓這位平日裡堅強無比的母親,也不由得眼角泛紅。
記憶中,關於堅持與妥協的較量,總是伴隨著年幼時與爺爺奶奶的爭執。
那時,長輩們期望她能夠成為舞臺上輕盈旋轉的天鵝,而她內心深處卻渴望在畫布上留下斑斕的世界。
每當回想起那段與藝術夢想對抗的日子,她總能深刻體會到那份孤勇背後的酸楚。
小宋凝月表達抗議的方式簡單而決絕——拒絕進食。
小小的身軀藏在密閉的房間內,外面是大人焦慮的呼喚和勸說,而門縫裡傳出的只有她無聲卻堅決地抵抗。
整整三天的自我懲罰,飢餓感侵蝕了她所有的力氣。直到夜深人靜時,大哥和他的兄弟們上演了一幕驚心動魄的救援。
用床單搭成的臨時繩索,小心翼翼地將愛意與溫暖傳遞到她的窗前。
那一刻,大哥輕柔的話語,讓她懂得,在這個世界上。
有人願意為她撐起一片天,無需獨自面對所有風雨。
而現在,那些曾經相依為命的親人,竟漸行漸遠,如同陌路。
自從宋婉毓迴歸,宋凝月的世界彷彿陷入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寒冬,被親情遺棄,被溫暖遺忘。
就連家中的舊保姆,眼中也多了幾分對她的冷漠與嫌棄。
這種被遺忘的滋味,讓她幾乎要懷疑自已是不是真的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