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溫順的人也有限度。
宋凝月的忍耐達到了極限，手不自覺地揚起，一記響亮的耳光清脆地落在了顧霆驍的臉上。
這一瞬間，時間彷彿凝固，兩人的心頭同時一顫，徹底驚醒。
“哼，很好，宋凝月，為了一個男人，你竟敢對我動手？”
顧霆驍的笑聲中夾雜著幾分瘋狂，他的眼眸深處泛起了駭人的紅芒。
只見他雙拳緊握，手臂上的青筋畢露，宋凝月的心臟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這傢伙，難道是要報復回那一巴掌？
當那隻如砂鍋般大小的拳頭緩緩舉起時，宋凝月的心一沉。
慌忙閉上了眼睛，似乎已經預見到被重拳擊倒的劇痛。
時間彷彿靜止，空氣中瀰漫著即將爆發的緊張氣氛。
然而，預想中雷霆萬鈞的拳頭並未降臨，轉而是她身側那扇木質門扉發出了“嘭”的一聲沉重巨響，瞬間打破了周遭的寧靜。
“滾出去！”
一道暴怒的吼聲緊隨其後，震得空氣都似乎在顫抖。
宋凝月猛地睜開雙眼，眼前的世界還未來得及完全聚焦。
顧霆驍的咆哮已率先穿透空氣，直擊她的耳膜，震撼得她心跳加速。
隨後，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將她猛然推出門外，讓她毫無準備地踉蹌幾步，幾乎要失衡摔倒。
幸運的是，錢堃恰如其分地站在門外守候。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穩穩接住了她，避免了一場可能的狼狽。
“夫人，您沒事吧？”
錢堃關切地問道，目光中滿是擔憂。
宋凝月搖了搖頭，儘管剛剛經歷了驚魂未定的一刻。
但能夠暫時脫離那令人窒息的氛圍，她心中竟生出了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彷彿連呼吸都變得更加自由暢快。
“讓她去打掃樓下的衛生！哪怕地上有一片微不足道的落葉。
也不允許她停止工作，直到所有塵埃都被清除！”
顧霆驍的怒喝從門縫中透出，語氣中的決絕與憤怒讓門外的兩人同時心頭一凜。
“夫人，清潔工具在二樓的儲藏室裡。”
錢堃壓低了聲音，語帶溫柔提醒。
“嗯，謝謝。”
宋凝月的聲音平靜而淡然，對於這樣的安排，她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滿或是抗拒。
然而，只有她自已知道，腳上的傷勢遠比看上去要嚴重。
適才在緊張的情緒之下，疼痛似乎還能勉強忍受。
但隨著身體的放鬆，那些原本被壓抑的痛楚開始肆無忌憚地侵襲。每走一步，就如同走在刀尖之上。
她嘗試移動腳步，卻感覺腳背上的痛感洶湧而來。
幾乎令她站立不穩，只能依賴著牆壁，緩緩拖著步伐前進。
錢堃目睹這一幕，心中憂慮，對於夫人所承受的這一切，他感到心疼又無奈。
或許在外人眼裡，總裁對夫人的態度複雜難解。
時而冷漠疏離，時而苛刻嚴厲，甚至偶爾顯露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殘酷。
但作為貼身助理的錢堃，他心底清楚，這一切表象之下。
隱藏著顧霆驍深沉而又複雜的感情世界。
平日裡，在商界翻雲覆雨的顧總。
就像高高在上的天神，似乎一切盡在他的運籌帷幄之中。
然而，一旦涉及情感問題，這位商場上的強者竟變得如同手足無措的孩子。
“顧總，關於今日的事件，我已經調查，情況是……”
錢堃輕敲辦公室的門，腦中迅速盤算著如何簡潔明瞭地彙報。
門扉一啟，眼前的景象卻讓他瞬間愣在原地。
只見顧霆驍單手捂著胳膊，鮮血從指縫間滴落。
而更令人震驚的是，顧總的面龐，那向來冷硬如石的臉頰上，竟赫然留有一個清晰可辨的鮮紅掌印，昭示著之前發生過的激烈衝突！
一時間，錢堃大腦一片空白。面對顧霆驍那似乎能洞察人心的審視目光，他慌忙尋找藉口，急匆匆轉過身。
“顧總，稍等片刻，我馬上去為您取急救包。”
他衝了出去，歸來後迅速而又熟練地用雙氧水為顧霆驍的傷口消毒。
小心翼翼地從其手背中挑出一根不起眼的木刺。
整個過程他的眼神專注到幾乎沒有眨動，生怕任何細微的差池會觸動這位上司敏感的神經。
可那臉頰上觸目驚心的掌印，卻不時吸引他的視線，難以忽視。
包紮完畢，錢堃走到門邊，凝視著地面上那個被重擊留下的凹痕，以及尚未完全乾涸的血漬。
“顧總，建議您還是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萬一有骨折，後果會很嚴重。”
“不必。你去監督宋凝月完成樓下衛生的工作。”
“是，顧總。”
錢堃遵命而出。
種種線索串聯起來，他隱約能猜到，必定是顧總又一次越過了界限。
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使得夫人忍無可忍，最終導致了這場肢體衝突，雙方皆受其害。
錢堃抿緊了嘴唇，提著急救包走下樓梯。
對於這背後的對錯，他無從評判，亦無權干涉。
來到二樓的工具間，錢堃一眼便瞧見宋凝月正偷偷掀開褲腿。
試圖檢視自已的傷口，那股子倔強和無助交織在一起，令人心疼。
“顧總派你來監督我打掃？”
被發現後，宋凝月連忙放下了褲腿，故作輕鬆。
但當她試圖站穩時，那份勉強維持的堅強顯得那麼不堪一擊。
“夫人，這裡沒有外人，不必再強裝了。”
錢堃見狀，連忙上前穩穩扶住她，舉起手中的急救包，“如果您對我還不放心，這裡有藥，您可以自行處理傷口。”
“……好吧，謝謝你。”
宋凝月終於不再堅持，接受了錢堃的幫助，緩緩坐下。
因處理不及時，傷口已與衣物粘連，即便小心翼翼地清理，也難免牽扯到痛處，令人心悸。
錢堃在一旁靜靜地注視，心疼這個曾經生活在雲端的女子，如今卻不得不在泥濘中掙扎。
“哎呀！”
突然，一陣輕微的痛呼打斷了這份沉寂。
隨著宋凝月那輕輕的一聲呼痛，腳背上，一塊細膩的面板伴隨著些許襪子纖維驟然裂開。
裸露出底下那觸目驚心的鮮紅血肉與暗沉的創口，鮮血不斷湧出，直教人心頭一緊。
“哎呀，我的老天爺，這傷勢可不輕啊！夫人，讓我趕緊送您去醫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