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黃昏如約而至,晚霞如同織女精心編織的錦緞,絢爛而孤寂,映照著室內的一切,卻無法驅散那股籠罩在空氣中的冰冷與疏離。
病房內,昏黃的燈光掙扎著照亮一隅,卻似乎更加突顯了周遭的黯淡與沉寂。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幾近凝固的情緒。
連細小如針落地的聲音也變得格外刺耳,迴盪在這方寸之間。
顧霆驍身著整齊,眉頭緊鎖,目光深邃地凝視著眼前閉目不視的宋凝月,心中湧動的情感複雜難辨。
她的沉默,如同一座無形的牆,將他拒之門外,讓他心亂如麻,卻無從說起。
每一次試圖打破僵局,都好似火星落在乾燥的易燃物上。
瞬間引爆,留下一地狼藉,無法收拾。
終於,他嘆了口氣,選擇了沉默的退讓,緩緩轉身。
每一步都似踏在自已心頭,沉悶而決絕。
門軸輕轉,隨著那輕輕的“咔嚓”聲,他離開了。
留下的平靜背後,卻莫名地讓人心生不安。
次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穿透薄霧。
錢堃領著一行人踏入這小小的病房,帶來的不只是晨曦的光亮,還有決定命運的轉折。
他將母女二人送往城西醫院,並呈上一份裝幀考究的離婚協議。
以及一箱沉甸甸的書籍,給予宋凝月一個看似自由實則兩難的選擇。
“夫人,這是顧總給您的最後選擇的機會。”
錢堃的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他首先遞上了那份離婚協議,語氣凝重,“協議已經由顧總親筆簽名,若您簽字同意,那麼不僅財產上您將一無所有,從此以後,無論是小姐的幼年還是成年,您都不能見。”
他的每一個字都經過慎重考量,生怕資訊傳達有所偏差。
而宋凝月的表情卻透露出一種意料之中的淡然。
她深知,對於那個精於算計的男人來說,輕易放她自由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在她未能為宋家誕下一個健康繼承人之前,離婚協議更像是一個誘餌,背後的束縛與囚禁或許更為複雜與隱秘。
隨後,她的目光轉向了那一箱顯得格外沉重的書籍。
“那麼,這些書又意味著什麼?”
她的聲音輕而堅定。
錢堃立刻接話,詳細介紹著顧霆驍的意圖:“如果夫人決定不離婚,那麼顧總希望您能利用這段康復的時間,學習公司業務相關的知識。康復之後,您將直接前往顧氏集團報到,成為公司的一員。”
宋凝月的目光逐一掠過那些厚重的書脊,心中五味雜陳。
而錢堃的詳盡介紹,她則以一種超乎尋常的耐心傾聽著。
手指卻悄然將那份離婚協議滑入床墊之下,彷彿是對這個提議無聲的拒絕。“這些書籍雖然覆蓋範圍廣,初看起來可能會有些吃力,但對您未來的工作大有益處。”
錢堃用自已的經歷作為佐證,鼓勵地補充道。
等待著她的回應,希望能看到一絲積極的訊號。
然而,宋凝月沒有立即表態,只是假裝猶豫,輕聲問道:“除了為顧氏集團工作,我沒有別的選項了嗎?”
她的語調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無奈。
“夫人,顧總的決定是最終的,我想這一點您應該清楚。”
錢堃的回答中透露出些許無奈,“……我明白了。”
她低垂著眼簾,眉間微蹙,彷彿對外界的期待與工作的前景充滿了牴觸與排斥。
錢堃見狀,心中疑惑更甚。
按理說,若夫人能有機會走出病房,投入工作。
顧總的監視或許會有所鬆懈,這對她來說,既是心靈的解放,也是改變現狀的一線曙光。
如此看來,這應是一個對雙方都有利的選擇。
為何夫人顯得如此愁容滿面,彷彿揹負了沉重的枷鎖?
儘管心中存疑,錢堃沒有深究,簡單告別後,便匆匆返回公司。
向顧霆驍稟告這一連串的發展,心中留下了一個未解之謎。
辦公室內,燈光昏黃而幽靜,顧霆驍的身影被拉長在木質地板上。
周遭瀰漫著一種不容侵犯的威嚴。
他低首於堆積如山的檔案之中,聲音穿透冷硬的空氣,如同寒風中的一把冰刃:“都跟她說清楚了?”
秘書立於桌前,恭敬回答:“是的,夫人決定接受您的建議,到公司就職。”
秘書的話音剛落,空氣中僅有的溫度似乎又下降了幾分。
“嗯。”
顧霆驍輕輕吐出一個字,看似淡漠,實則緊繃的心絃微微鬆動。
對於宋凝月的選擇,他早有預見,但直到此刻。
得知她放棄離婚的決定,那根始終懸著的心絃才真正放鬆下來,哪怕只是一絲一毫。
正當此時,一股記憶的細流突然湧上心頭。
他猛然抬頭,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喚住了正欲離開的錢堃:“那份離婚協議呢?”
錢堃身形一頓,臉上閃過一抹尷尬,旋即恢復了鎮定:“抱歉,顧總,我即刻去拿回來。”
他恍然記起自已疏忽了那份重要的檔案。
連忙誠懇致歉,隨後轉身,步伐匆匆,朝醫院方向折返。
病房內,一片溫馨而寧靜。
錢堃的出現稍顯突兀,他禮貌而謹慎地說明了自已的來意。
宋凝月坐在床邊,懷中抱著女兒,她的眼神平靜如水,只是輕輕搖了搖頭,那姿態,彷彿是對外界紛擾的一種拒絕。
接著,她低下頭,溫柔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迴盪。
為女兒緩緩講述著安徒生筆下的奇幻世界,那是一段關於勇氣與愛的故事。
錢堃未覺有異,當即吩咐手下緊急檢視監控錄影,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在他看來,這份對宋凝月並無益處的協議,她是絕不會愚蠢到私自保留的。
更不用說,這些年宋凝月所展現出來的。
盡是溫婉柔弱的一面,她哪裡會有勇氣藏匿這樣的檔案?
然而,時間悄然流逝,直至夜色深沉,顧霆驍的到來迫使這場搜尋不得不中斷。
“顧總,非常抱歉,那份離婚協議我不慎遺失了。”
“她怎麼說?”
顧霆驍的嗓音透著不容忽視的寒意。
“夫人堅稱沒有見過那份協議。”
“呵,這個女人最擅長的便是撒謊,她說沒見過,你們也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