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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沅沅必須留下

“是啊,常言道女兒和爸爸親,可顧總的女兒每次見到他都像老鼠遇見貓,嚇得哭個不停,恐怕在家也沒少受委屈吧。”

放低嗓音,壓低聲音透露道:“我聽說,顧總的心上人其實就住在咱們醫院內科,因為她身體原因不能生育,顧總這才另娶了現在的顧夫人來延續香火。”

“這種大人物,自然是希望能有個兒子繼承家業結果卻是個患有自閉症的女孩,自然得不到多少喜愛,說不定心裡還盼著那小女孩早點離開視線呢。”

她們的低語雖然細碎,但在門邊靜靜躺著的宋凝月聽來。

卻是字字錐心,如同千萬根針同時扎入心扉,痛楚從心口迅速瀰漫至全身每一個角落。

她苦澀一笑,自嘲地想,旁觀者尚且能洞悉一切。

而自已卻還愚蠢地以親情為擋箭牌,為那個冷酷到底的男人尋找藉口,真是荒謬至極!

宋凝月的手在被褥下緩緩緊握,一股前所未有的逃離慾望在心中瘋狂滋生。

然而她眼下虛弱的身體,彷彿一片落葉,哪怕是最輕微的風也能將她吹倒。

剛剛掙扎著睜開的雙眼,很快又因為體力不支,意識逐漸模糊,重新被疲憊淹沒。

直到第二日清晨,經過一天一夜的昏睡,宋凝月才恍惚間清醒過來。

她環顧四周,只見顧霆驍一人獨坐在病房中,沅沅的身影卻不見蹤跡。

她心頭一緊,急切地詢問:“沅沅去哪兒了?”

話語間滿是憂慮與不安。

宋凝月的臉龐上,青紫交錯的痕跡宛如一幅錯綜複雜的地圖。

左眼周圍細細的血絲交織,如同細密的紅網,緊緊纏繞著眼眸。

她的肌膚上,那些疤痕新舊交疊,有的細小如絲。

有的則猙獰地橫亙,無聲講述著過往的痛苦與忍耐,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憐惜。

顧霆驍的面容冷若寒冰,沒有絲毫的情感波動,緊抿的唇線和凝重的眼神。

如同冬日裡不化的堅冰,冷冷地質詢道:“究竟為什麼,你要去招惹婉毓?”

“說得好像是我主動尋釁似的,這番說辭是出自宋婉毓之口吧?”

宋凝月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聲音裡帶著幾分無奈與諷刺。

“如果不是你先挑起事端,導致婉毓摔倒,宋家的人又怎會叫來保安對你出手?一切的因果,皆是你自已種下的果。”

顧霆驍的語氣裡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定,似乎已經認定了事實的真相。

不論是護士們閒聊間的隻言片語觸動了她敏感的心絃。

還是宋婉毓有意無意間給予沅沅的傷害。

這一刻,一向溫順如羔羊的宋凝月彷彿靈魂深處的某個部分被喚醒。

她不再選擇沉默忍受,而是挺直了她那曾無數次彎下的腰背,目光變得鋒利且堅定。

面對顧霆驍,她沒有退縮,高聲宣洩著內心的憤怒與不公:“顧霆驍,沅沅是你的親生骨肉,自幼兒園起便被人擄走,你置若罔聞;如今她躺在醫院,身上滿是宋婉毓手下留下的傷痕,你卻依然無動於衷!”

“你,顧霆驍,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個父親!”

話語中,不僅僅是控訴,更藏著深深的心寒與絕望。

儘管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但宋凝月的眼底,那份失望與冷漠卻異常清晰。

如同寒冰封住了所有溫柔。

四目交接,顧霆驍的心湖忽地泛起波瀾,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洶湧而至,一幕幕在他腦海中回放。

記憶中的宋凝月,那個曾經勇於保護他人的少女。

彷彿與眼前這個滿身傷痕卻依舊堅強的女人重合。

在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裡,她嬌小的身軀裡蘊藏的是不屈的意志。

她曾如一頭勇猛的小野貓,站在他的面前,用稚嫩卻堅決的聲音對抗著威脅。

那一刻,她不再是柔弱的藤蔓,而是綻放於荒野中,帶著刺的玫瑰,美麗且堅強。

思緒流轉間,顧霆驍心中的堅冰漸漸消融,眼神中原本的冷漠被一種複雜的情緒取代。

正當他準備放下成見,與宋凝月好好溝通時。

她接下來的話語如同一盆冷水,徹底澆滅了他剛燃起的希望。

“顧霆驍,求你放我一條生路。”

“什麼……意思?”

他不解,眉宇間凝結了困惑。

“離婚吧,我願意退出,讓位給宋婉毓,絕不會打擾你們的安寧。”

“宋凝月,你該不會是因為那個瘸子,想要拋夫棄女,與他私奔吧!”

顧霆驍怒不可遏,不顧她臉上的傷痛,用力捏住她的下巴。

每一個字都彷彿從牙縫中擠出:“你害得婉毓至此,別想輕易脫身!我說過,要走隨意,但沅沅必須留下!”

言語間,盡是不容商量的決絕。

他深諳於心,孩子,那嬌嫩的生命,宛如一道無形的鎖鏈,緊緊纏繞在宋凝月的柔軟之處。

只需輕輕一拉,即便是這位堅韌若鋼的女子。

也會在離別的邊緣躑躅不前,萬般無奈之下,狠不下那份決絕之心。

顧霆驍的目光掠過一抹陰騭的得意,目睹著宋凝月眼中銳利的光芒逐漸黯淡。

心中卻如同被無名之火炙烤,焦慮與煩躁交織。

他面色冷峻,緩緩鬆開鉗制,每個字彷彿經過冰霜洗禮,透出不容置疑的寒意:“宋凝月,這是我對你的最後通牒,若有下次,但凡我發現你對婉毓有一絲不利,那麼,你將永遠失去再見孩子的機會!”

語畢,那扇門在憤怒中轟然閉合,隔絕了一切可能的挽回。

室內,沉寂。

顧霆驍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留下宋凝月如雕像般矗立。

目光空洞地穿透地板,彷彿能看見自已的倒影在無盡的深淵裡搖曳。

周身的力量彷彿被無形之手緩緩抽離,每一寸肌膚都在無聲地抗議著這份囚禁。

這無望的生活,真的是她無法掙脫的枷鎖嗎?

正當絕望如潮水般湧來,一陣規律的敲門聲驀地響起,將宋凝月從自我封閉的世界中驚醒。

錢堃,懷抱中的孩子安然無恙,儘管步伐略顯踉蹌,臉上卻滿是關切:“夫人,小姐的傷都已經妥善處理,只是要小心,一週內不要讓擦傷的地方接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