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的有趣之處在於只能聽到聲音。

人們常說情緒印象的九成都取決於外貌表情，而在電話中這九成都無法使用，因此透過電話揣測對方情緒是很困難的事情。

“所以，我想聽聽關於救濟夏利汽車的意見，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小女王？”

秦總統，您問一個小學生什麼呢？

“即使注入資金也救不了它。”

夏利汽車曾是慶國著名汽車製造商，但由於盲目擴張和銷售不振，有息負債已接近千億元。

汽車產業涉及面廣，從就業的角度來看，不能對夏利汽車的經營危機置之不理，工信部已開始主導救濟工作。

“原因是什麼？”

“沒有人能夠為重建制定全盤計劃。我所做的物流企業救濟基本上是連小學生都能理解的事，把新鮮的特產食品送到客戶手中，僅此而已。汽車行業則不同，它是一種工藝品，如果沒有專業人士的參與，就無法生產出好產品。”

此外，還有負債處理問題，但這不是根本性問題，一國的總統應該明白這一點。

“即使是有國外技術的夏利汽車也一樣嗎？”

“總統，對企業而言，光有技術沒有用，領導以為的好產品和客戶認為的好產品是不同的。”

慶國企業在這一點上失敗了很多。

這也是21世紀慶國企業轉型升級困難的原因之一。

遲遲難以從零部件和製造機械等中間產品生產轉向完整產品研發生產。

電動車是後來慶國為數不多具有競爭力的整車產業。

“小女王，由李家的天鼎汽車進行救濟合併如何？”

“這要克服反壟斷法的難題，而且規模太大，天鼎汽車也會反感。我建議採用外資收購的方式。”

“那樣的話，不會受到國民‘賣國賊’的批評嗎？”

“投入大量資金卻無法重建怕是更會遭受批評。秦總統，您打電話給我的真正原因不是夏利汽車本身，而是對直接受到千億不良債權衝擊的銀行的擔憂吧？”

這問題的本質，或者說經濟崩潰的本質就在這裡。

銀行倒閉會直接導致系統性金融風險和衝擊外溢。

金融穩定委員會正在推進強制性的不良債權處理和支援國有資本金注入的法案。各銀行為了不成為像華植銀行那樣的國有化，正在透過各種手段籌集不良債權處置資金。

“可惜你只是個小學生，如果你是大人，我會毫不猶豫地推薦你成為金融穩定委員會委員。”

“哦？我不想。孩子的工作是玩耍，請不要剝奪我寶貴的童年時光。”

秦總統察覺到我的諷刺後道歉。

這人真是透過聲音的語調來揣測對方情緒的頂級高手。

“對不起，這本就是我們大人的責任。

但是作為一國總統，必須肩負整個國家的責任，不惜一切代價爭取最好的結果。

我為包括這通電話在內，影響你快樂的童年時光，感到很抱歉。

但是，如果有任何可能，懇請幫幫我們。”

果真是政治家，溝通協調能力拉滿，接到電話的人從不會感到不愉快。

到最後，每個人都願意幫助他，包括我在內。

我嘆了口氣，決定聽從秦總統的請求。

“可能會出現更嚴重的流動性緊縮和貸款贖回。

如果這次也願意遵循華植方案，請把所有問題交給華植銀行，尤其是中小下游企業救濟。”

金額雖小但數量龐大的中小企業群體，因為流動性緊縮和貸款贖回而產生了無數的災難。

更糟糕的是，很多中小企業的老闆並不懂財務。

華植銀行因多家金融機構合併而產生了大量人員需要裁員。

那些裁員人員比老闆們更懂財務知識，

可以把他們下放到這些中小企業，在保障工資支付作為交換條件，給中小企業提供財務培訓和來自華植銀行的貸款置換。

“所以總統，請務必加大注入國有資本金，加速銀行的不良債權處理。中小企業的貸款緊縮和贖回問題由華植銀行來……”

在這裡我停頓了一下，表達了我的決心。

“……由我來處理。”

“好，謝謝小女王，我保證不會讓你的決心白費。”

電話結束通話後，我放下聽筒，坐在沙發上。橘國隆貼心地遞給我一杯葡萄汁，我一口喝下。

“您真的決定這樣嗎？”

“辛苦的是陳進前和你。我只是為你們準備好充足的資金彈藥。”

“這才是最難的。”

我裝作沒聽見橘國隆的苦笑。

幾個月後，夏利汽車將成為美國通用汽車製造商的子公司，開始尋求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