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
戈爾惡狠狠地盯著地上已經失去意識,半死不活的粟少,強行抑制了自已想要踹兩腳的想法。
畢竟他也不確定再踹兩腳會不會把這個男人直接踹死。
這個男人總是能在陷入絕境的時候反咬他一口。
他用手摸了摸自已的胸口。
“還好你就剩這點魔能了。”
他胸口的蛛後被貫穿了一個小洞,但此時竟然能看到癒合的痕跡。
粟少最後的那一擊確實把戈爾嚇到了,以自已吸取了這麼多魔力的身軀竟然沒能反應過來。
還好這個男人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他面色陰沉地抬頭,樹上那些繭還在隨風晃動著。
明明再有一會時間,自已就能抽乾那些冒險者的法力,然後吞噬他們的法術迴路了。
不過,他轉而又露出了陰險的笑。
“粟少啊粟少,你以為這樣子就能救下他們了嗎?”
“我和蛛後早就是一體的了,它很快就能利用我的身體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你什麼都沒改變。”
“那麼,現在我先來享用你!”
戈爾將僅剩的六隻蛛足對準了粟少。
既然沒有了蛛後輔助,那麼他就只能直接把這人的魔能迴路給扒出來,然後供自已食用。
雖然這樣會損失很多養分。
戈爾正準備行動,胸口處卻傳來了一陣疼痛。
“怎麼回事?魔物的生命訊號怎麼消失的那麼快?”
他面色陰晴不定。
難道鎮上還有高手,能阻擋那麼多的魔物大軍?
不對!
戈爾猛然反應過來,他看向粟少,面露憤怒之色。
他才意識到,自已對魔物釋放的資訊素不知什麼時候斷了!
“魔王的威壓嗎?”
“我對你更感興趣了。”
“所以,我不想再等了!”
“我現在就要取代你!”
他想好了,他不止要吸取粟少的魔能,還打算在粟少徹底死去後,將他的屍體大卸八塊!
“不對,我應該要顧及一下鎮子?”
就在這時,戈爾的思維突然頓了一下。
“不對!我要進食!”
“不對?我應該去鎮子?”
戈爾疑惑了。
他的頭腦怎麼突然會開始混亂起來?
“不對!不對!不對!”
“咦,我剛才在想什麼來著的?”
戈爾疑惑地摸了摸頭?
哦,對了,他應該去鎮子上看看,自已的魔物大軍損失慘重,而就算此時放出新的資訊素,新一批的魔物要到鎮上也要花費不少時間。
至於粟少?
他只是個半死不活的廢人罷了,煮熟的鴨子又不會飛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應該是解決鎮子上的問題。
對的,沒錯。
戈爾心平氣和地別過了頭,沒有懷疑任何事情,徑直往鎮上去了。
就在戈爾離開的不久後,粟少的身下突然出現了一個綠色的恢復法陣。
隨後,一隻光滑白皙的手將一塊麵具放在了他的面前。
“魔王大人,東西忘帶了。”
魔女娜婭百無聊賴地在粟少身邊坐下,她盯著樹上的繭自言自語道。
“魔能造物嗎?拙劣的仿製品罷了。”
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一樣,她低下了頭,果然發現粟少已經睜開眼睛了。
她面容一喜,不過很快,她欣喜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絲歉意。
“對不起啊,魔王大人,你的那張樹皮能給我提供的塑造法力不是很夠,不然我剛才肯定就把那傢伙揚了!”
她對著空氣揮了揮小拳頭。
“我沒死嗎?”
娜婭眨了眨眼睛,拍了拍自已的胸脯。
“有我在,這種小事你還死不掉!”
“那個,魔女同志。”
粟少氣息微弱,但是由於娜婭的恢復法陣,他已經恢復了說話的力氣。
“嗯?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嗎?”
娜婭假裝一驚。
其實她在吊墜中都知道,粟少每天晚上回到酒館,就會開始自言自語地總結起一天發生的事。
而她,都聽得見。
“娜...娜婭。”
粟少吃力地喊了一句。
娜婭莞爾一笑。
“誒!說吧。”
“能不能救救鎮上的人。”
這是粟少第一次求人。
魔女沉默了一會。
但是看到粟少懇求的眼神,她還是於心不忍。
好不容易才拿到能塑造自已身體的法力的說。
“魔王大人的請求,我當然不能推脫。”
看著粟少露出了輕鬆的表情,娜婭搖了搖頭。
“但是,你要知道一點,我雖然是魔女,但是我和普通人一樣,只能干涉還沒發生的事情。”
“有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就無法挽回。”
空氣又一次陷入沉默。
已經發生的事情嗎?
粟少不明白這指什麼,難道是自已的傷嗎?
可是自已的傷不是正在好轉嗎?
沒讓娜婭多等,粟少點了點頭。
“我知道。”
娜婭看著面前遍體鱗傷的粟少,有些心疼。
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讓他現在知道才好。
“哦,不過啊,還有一件事。”
娜婭拿出了那條本來應該在粟少口袋中的吊墜,在粟少面前晃了晃。
“你得答應我,以後再也不會把我一個人丟在房間裡!”
她紫色的眸子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有些慍怒。
粟少一愣。
原來她一直都是有意識的嗎?
“好。”
“那麼一言為定,不許反悔哦。”
她收起了吊墜,然後轉身開始施法。
“傳送法陣,魔王大人,等您休息好了,記得親自降臨這裡。”
她指了指地上的面具。
粟少有些好奇魔女是怎麼把這個帶來的,但現在很顯然不是問的場合,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是個好訊息。
他想伸手,卻發現身體十分的無力。
“好好休息。”
娜婭留戀地瞥了一眼粟少,然後點亮了法陣。
看著消失在法陣中的娜婭,粟少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不知為何,粟少想信任這個魔女。
不是因為他必須得信任,也不是因為這魔女平易近人的態度和美麗的外表。
而是一種直覺,自已可以相信她。
從剛剛魔女的話中可以得出,她現在似乎沒有對付戈爾的力量。
粟少捏緊了拳頭,他目光炯炯地看著地上的面具。
只要他恢復到能伸手,他就立馬戴上面具。
他答應過卡修和妮絲的,要殺死戈爾。
...
“卡修,別走!”
妮絲依舊沒有放手。
她怕自已這一放,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對了,妮絲,其實我有話對你說。”
卡修此時的表情平淡,留給他的時間確實不多了。
“不要,我要聽你回來說。”
妮絲的淚水奪眶而出,她已經感覺到了,外面的情況很不對勁,卡修出去的話會非常危險!
“嗯,不太行。”
卡修給威金斯使了一個眼色,意示他拉開妮絲。
但威金斯搖了搖頭,他有些猶豫。
妮絲的狀態在漸漸好轉,自已是無法拉動的。
況且在生死攸關的關頭,他竟然也生出了讓妮絲一起戰鬥的想法。
卡修轉過了頭,嘆了一口氣。
威金斯的想法都寫在臉上了,他怎麼能還不明白呢?
“好好,我不走。”
卡修坐了下來,伸出了一隻手,緩和地拍著妮絲的背。
妮絲的手雖然沒有鬆開,但是她緊繃的神經卻放鬆了不少。
“好,卡修,你把藥給我,我沒事的,我是戰士,一點副作用是死不掉的。”
妮絲眼神懇切。
而卡修卻沒有說話,他用自已被鉗制的手,伸向了妮絲的另一隻手,然後牽起了她。
明明是很溫馨的畫面,可是卡修嘴唇微動。
“對不起。”
電光石火間,卡修抽出放在妮絲背上的手,轉而掏出了自已一直隨身的短劍,然後對準妮絲的手心,輕輕劃了一刀。
“卡修!你做什麼!”
妮絲氣息急促,想要握住那柄刀,但是她卻發現自已的手似乎有點使不上力氣。
“年輕人!你這是!”
威金斯也大驚,他被卡修的舉動嚇到了。
“妮絲,睡一覺吧。”
“我向你保證,只要睡一覺,就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卡修寵溺地看著妮絲的臉。
他一直都沒有和妮絲說過,其實從那天他落水起,他的俠客夢就被重新喚醒了。
但這夢中的俠客卻已經不是他自已了。
而是...
卡修站了起來,在妮絲震驚的眼神中,鬆開了妮絲無力的手。
“妮絲,是你。”
妮絲髮現自已的視線恍惚了,不知道由於淚水浸溼,還是藥效上來了。
在她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她看見卡修身上爆發出了強大的氣場,和自已之前如出一轍。
而那個男人,在用唇語對她說話。
“我愛你,妮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