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忍著心中的害怕,李承乾站在書桌前與李世民對視,隨後還未等他說話,便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剛才威嚴的表情也不復存在,轉而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這一刻李承乾才確認眼前的人不止是大唐皇帝還是他爹,顧不得被冷汗侵蝕衣衫的不適,李承乾緊忙說道。
“父皇,您笑什麼?”
書桌後的李世民並未搭話,只是揮了揮手讓身邊伺候的太監退下,隨後來到李承乾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承乾長大了!”
放在平常人家這句話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但是眼前之人是誰,那可是千古一帝文功武治的太宗皇帝李世民,又怎麼會是字面上的意思。
一時間無數的想法從李承乾腦子裡冒了出來,同時冒出來的還有那一腦門子冷汗。
“怕了?知道怕還敢重玄門外閱兵,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個太子等不及要起兵謀反了呢!”
畫風一轉,剛才還父慈子孝,現在卻成了千古一帝,剛消失的威壓再次向李承乾襲來,想他上一世見過最大的官就是街道辦的主任,何曾經歷過和最高長官會面。
“父皇,我···”
“好了,咱們父子間談話又沒有外人,你不必如此拘謹,為父只是提醒你,不要被那些言官抓住把柄,不然明日朝參又有的煩了!”
一句話說完,威壓散盡,李世民嘆了一口氣,也恢復到父慈子孝的表情,只是表情中有些許無奈,這種無奈不對事,更像管不了自已兒子的那種老父親的無奈。
史書記載,李世民對嫡出的三個兒子各個都愛,尤其他這個嫡長子更是愛到骨子裡,果然史書誠不欺人,這一刻李承乾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是,父皇,孩兒謹記於心!”
看到李承乾如此乖巧,李世民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自從患了足疾以後,這個嫡長子性情大變,他有那麼一瞬間甚至產生了換太子的想法,但是今日一看,自已這個好大兒因為一場昏迷因禍得福竟然醒悟了。
“承乾,聽皇宮守衛說你把那個常樂樂人送出宮了?”
到底是一國之主,李世民並沒有說出妖人這種粗鄙的話,雖然他心裡也是這麼認為的。
“是,父皇,我把他送還給皇叔了!”
“哼,漢王這個傢伙,一天到晚正事沒有淨給我找麻煩!”
漢王李元昌,李承乾的身後的太子黨,造反失敗後也受到了牽連,原本李世民想要放他一馬,畢竟是自已的手足兄弟,不過因為大臣們反對的緣故最終也只殺了他一個,還赦免了他的生母妻兒,為了保障起日後生活送田送糧又送錢,可以說跟著李承乾造反是幸福的,死就死一個,但也是悽慘的,畢竟太宗皇帝太能打。
“父皇不必責怪皇叔,他也是看我身患足疾心情不好,若有錯也是孩兒的錯,是我不該自甘墮落!”
李承乾緊忙將責任攬到自已身上,像這樣的太子黨可都是他的助力,哪怕將來不出人出點錢也是好的,怎麼能讓自已的父皇處罰,雖然也沒有要處罰的意思。
“不說他了,我觀你剛才走進殿的步伐,你的足疾好多了?”
怪不得是史書上記載李世民是馬上皇帝文功武治無不第一,就這觀察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
“多虧婉兒的照料,的確好多了!”
“那就好,我聽金吾衛說你令趙節與杜荷二人去南城買個院子還大張旗鼓的招攬工匠,你這是為何,想要在城南建造一片屬於你的東宮?”
李承乾所做的事又豈能瞞得過當今皇帝,況且他也沒有想要隱瞞的意思。
“的確如此,不過不是為了享樂,而是觀百姓勞作皆苦,用直轅、長轅雖然能耕種,但費時費力,也掌握不好犁地深淺,所以我想集眾多工匠之所長改善一下勞作工具,為大唐子民造福!”
想要改造犁不假,畢竟軍地兩用手冊上有改造耙犁的方法,無非就是將直轅、長轅改為曲轅、短轅,並在轅頭安裝可以自由轉動的犁盤,使得犁架更小更輕,便於調頭和轉彎,操作更加靈活,節省了人力和畜力,但真正的目的並不在此,而他想要發展軍工,不然他也不會蒐羅煉丹師,畢竟率先發明火藥的就是那群煉丹的。
“不愧為大唐的太子,心裡想的都是天下百姓,為父支援你,如果人手不夠可去工部隨意調撥!”
李世民甚是欣慰,畢竟前些日子自已這個好大兒還因患病自暴自棄,這麼快就轉變了心態,他這個當父親的又怎麼能不開心。
“謝父皇!”
父子二人一直聊到深夜,從生活一直聊到政務,雖然李承乾受前世的影響對於當今皇帝多有逾越,但並沒有引起李世民的不滿,反而在某些處理意見上大加讚賞。
“回去吧承乾,已經很晚了,都是為父不好忘記你還有腿疾!”
“父皇不回神龍殿休息嗎?”
門外的小太監已經叫響了四更天,按現代的時間算已經到了凌晨一點,也不怪歷史上李世民命短,就這麼勤奮的幹法,換個人都沒他活的長。
“原本打算五更天在休息,但承乾你身體抱恙,又幫為父處理了那麼多政務,為父就託你的福早睡一天!”
李世民也看出了李承乾的心思,他不去睡他這個好大兒也不能走,畢竟處理政務這方面李承乾當了十幾年太子也是其中老手。
“那兒臣就告退了,父皇早些歇息!”
君無戲言,李世民既然說休息斷然不會騙他,拖著一條不太方便的腿,李承乾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兩儀殿,在後世這個宮殿早就化為了灰燼成為了遺址,但現在卻還是那麼恢弘壯觀。
與當今皇帝聊了半夜精神狀態一直處於高度的緊繃,哪怕他這個後世的夜貓子此刻都覺得有些困了,剛走到寢宮,透過紙糊的窗戶看到了房間內微弱的燭光。
“殿下你回來了!”
走進門內,蘇婉一臉睏意的來到李承乾身前,臉上還掛著擔憂的表情。
“嗯,陪父皇處理了一些政務,你怎麼還沒有休息?”
蘇婉沒有解釋,只是目光卻看向了一旁的大床,雖然紗幔遮蓋住了裡面的景象,但看隆起的弧度也知道里面藏著佳人。
“我想讓殿下在鍛鍊鍛鍊,好早日去除病魔!”
低頭含羞的蘇婉怯生生的回答道,與現代人的奔放形成了強烈的反差,根本不像生過孩子的樣子。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本殿下就從了愛妃的好意!”
顧不得梳洗,李承乾便將眼前的蘇婉攔腰抱起,在一聲驚呼中向大床走去,而在門外的起居官則拿起了隨身紙筆,上面寫著屋裡有誰,行房幾次等等事無鉅細。